三天的时间,风辰每天基本都是待在房间内,有时斛冰在身边陪伴着;有时就一个人傻傻地发呆。
不知为何,风辰每每发呆,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一幅画面。想要拨开层层的迷雾,却是越来越浓的云烟遮挡了视线。极力深入,大脑开始锥心的痛,阻挡进一步的探入。
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眉角流下,脸色也越发的苍白,痛苦地凝成了一道道防线。有些重要的记忆,明明刻骨铭心,但却无论如何难再拾起
当然在这三天时间内,风辰的伤势也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好转。
“风辰,准备好了吗,今天我们要再探珞云天书,不知你意下如何?”羽子寒一早便来到了风辰的房间。
“放心吧,这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杀得妖魔片甲不留。”受到的侮辱,总是要以光荣的功绩来弥补的。
“真的?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今天是什么日子。”羽子寒诡异的一笑。
“管它什么日子呢,至少不会是冰儿的生日。”
“鬼节!”
“什么?”风辰一时没听清羽子寒所言何物。
“今天是鬼节!”羽子寒又再次地重复了一遍,咬文嚼字,一字一顿。
“管它鬼不鬼节呢,与我何关。你今天是不是有问题呀,和我讲这么多无用的事做什么。”风辰开始纳闷了。先前自己和他开个玩笑,结果被教训了一番,今天反倒主动和自己讲了这么多的事,颇感怪哉。
“你确定今天要跟我们一块去,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原本羽子寒几人是要依据风辰的回答来决定是否再探珞云天书的。趁着众人还未到,便将话意解读成了:我们要去,你是否跟着去。
“我看你今天脑子发烧了吧,去,怎么不去呢。冤有头债有主,受到的伤一定要以恶魔之血来抚慰。再大的风险,再强的魔障,都阻挡不了我坚定的步伐。”
正当风辰信誓旦旦的时候,突然房间内又传来了几声不同的脚步:张毅,斛冰,暮归年等人纷纷赶到。
“卧槽,你小子伤刚好,就大言不惭,你当真决意要去?”素贤疑惑地惊道。
逸风辰没有回答素贤,走到床边拿起放在被禄上的宝剑,对着众人说道:“兄弟们,斩妖除魔,洞机未来的时刻到了。”
羽子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深意的笑容。仿佛将会发生的一切,都已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几人匆匆地在一楼吃了些许东西,便要出发。正巧,一人身穿紫衣长衫,手握青铜玄镜,缓缓从楼上下来。
“琉璃兄,几日不见,越发神采飞扬了。”羽子寒客套了几句。
“你们这是决意要去了?哎,看来既定的命运始终是改变不了,我只能够在这里祝你们好运了。”眉宇间闪着一丝叹息,从众人身边沉重地走过,挤出了一丝笑容,选了一个位置,边坐了下来。
“丫的,什么天意难违呀,还以为自己是神仙呀!”风辰在内心通骂道,还未出门就受到诅咒,真够晦气的。
一路上,几人并未御剑而行,一是由于早晨空气清新,可以适当地补脑醒神;二便是提前热一下身,舒松一下筋骨,为将临之战做好准备。
有了前车之鉴,几人一路走来颇为顺利,很快便到了一颗参天古树之下。修长如剑的叶子,血一样的映在清晨的光线中,显得幽幽泛着银光,正是几日前几人见到的那颗见血封喉树。
树旁处的石碑,仍然淹没在荒草之中,显得更加的荒凉与沧桑。
一段过往,终成了记忆中的色彩,被遗忘,退出了尘世的舞台。宛若石碑后已近枯竭的池塘,裸露的高低不平,参差突兀的石砥,已被池水放出。
也许在几年前,这里就像是柳宗元笔下的小石潭: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怡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然而那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的光景却已不在。清冽悠悠的塘水,待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够再相见。
久驻停留,此时的无声却在空气中凝成了一股忧郁,埋在了些许人的心中。
“我去,该走了,发什么呆呀!”逸风辰重重吼道,真不知道这破景色有啥好看的:荒草,破碑,烂树,干潭。
回过神来的羽子寒颇为抱歉地笑了笑,说道:“一时失神了,现在继续赶路吧!”
往往迁客骚人最易于感慨繁华千年一场空,回首,何处可相逢。
几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此时虽是白日,却被高大茂盛的的树木掩盖,多了些许的阴暗。在这灰暗中,几人时刻地警惕着,所带的法器已经浑然上手。当然,说是法器,不过除了斛冰身后的赤血红狐剑何羽子寒手中不知何物的可变形的扇子外,其他人的手中,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宝剑而已。
越走,感到空气中的阴气也越重,凉凉的如秋风萧瑟,刮过肌肤。
繁茂的丛林中,竟是听不到一声的鸟鸣虫啾,怪异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就在这时,走在最前边的羽子寒先前准备的火把,已经照出了两丈方圆的光圈。几人小心翼翼地紧紧跟随着,并全神贯注着。
无尽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白日,已经提前的变成了夜晚。当然,没有星星的闪烁,更没有弯月的光华。
走着走着,突然斛冰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桃花般的容颜煞白的一丝血液也没有。冷冷的汗珠,一层一层地滑落,秀眉深深地蹙了起来。
纵然间,斛冰的脚步慢了下来,仿佛一股冷冷的风紧紧地包裹着自己,又如一块块的寒冰融化在了血液中。
“冰儿,冰儿你怎么了?”看到斛冰此时的状况后,风辰急忙紧紧地搀扶着斛冰,关心地问道。卷起的衣袖,轻轻地擦拭着斛冰脸颊的冷汗。
冰冷的温度,通过紧贴的身体,传到了风辰的心骨,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师妹,你,你怎么样了?怎会这样?”暮归年也围了上去,忧心地问道。
羽子寒见状,急忙地跑了过来,却发现刚走进斛冰身边,空气瞬间就下降了很多。这阴冷的鬼邪之气,与越来越浓的四周阴森,倒是有着相同的特性。
“不知师妹几月几日的生日?”羽子寒沉思了片刻,正正地说道。
斛冰不知羽子寒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事,自己的生日,恐怕陌生的连自己都已经淡忘。
自从自己记事起,父母健在的时候,还过过几次的生日。但随着家世的不幸,一切都已经变得遥不可及。生日,这个名词早已不在自己的脑海中了。
阴历七月七日,越来越淡,淡出了视线,淡出了脑海。
“这,这太久远了,我不记得了。”斛冰只能无奈地说道,眼神中一股无所谓的淡然,深深地刻在了瞳孔中。
“师妹,你再好好想想,这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羽子寒丝毫没有开玩笑,斛冰也明白,羽子寒从来不会像风辰那样大大咧咧。
一旁的几人都十分疑惑,不知道为何羽子寒竟然会如此在意斛冰的生日。风辰更是仿佛看到了一场惊天巨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好奇地说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出门忘了吃药了吧!”讽刺过后,又不忘添了句“冰儿生日关你何事,要过也是我陪着,你就别瞎吃萝卜蛋操心了。”
逸风辰处处提防着,尤其像羽子寒这样风流倜傥,文武兼备的公子哥,更是倍加谨慎。不知道在入九烟阁前,有多少个女孩为之心碎,又有多少个女孩为此憔悴。
羽子寒目不斜视,没有回答风辰的问题,镇定的目光,似乎在鼓励斛冰尽力回想。俨然此事事关重要。
斛冰冰冷的身体,又紧紧地缩了缩,依偎在风辰的怀中。突然感到少年的胸膛,一阵如火的热度,火龙出关般地爬上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顿时镇定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
“我记得好像是阴历七月——”
“七月七日。”羽子寒未等斛冰说完,抢先回答道。
“对,就是阴历七月七日!”斛冰吃惊地看着羽子寒。自己的生日,除了已过世的父母以及记忆深处埋藏的那个人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看来今天晚上,师妹你不应该来此。现在,就让风辰陪着你回去吧!”羽子寒坚定地说道,表情严肃到了极点。
众人也是一惊,随后暮归年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对着斛冰说道:“师妹,今天晚上,你就好好回房休息吧。此地有我们六人在,不会有什么事的。”转身瞪了一眼逸风辰,恨恨地说道:“你小子今天晚上好好保护师妹,万一有个差错,休怪我剑下不留情!”
“七月七日,七月七日..............”素贤仍旧不明白,一遍遍地重复道,似乎反复几遍,就可以知道答案。
“阴历七月七日,在这个时间出生的女子,被称为阴女,身上的阴气极为旺盛。若是放在平常,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相辅相成,倒也安然无事。但是今日,正逢酆都鬼门大开之际,世间的阳刚之气将会受到阴柔之气以及强大阴森鬼气的冲击,暂时性的被压制。阴女之体,恐怕体内的阳气会被体内的阴气导出,从而导致外界的气体强行进入体内。”
羽子寒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再则,此地的阴气本身就很强盛,阳光难以穿透,将浩然之气射入。依你特殊的体质,恐怕后果将会更加的难以预料。”
风辰一听,顿时傻眼了,手中的力度稍稍增强,抱紧了斛冰。生怕一松手,就会被无尽黑暗吞噬。
“冰儿,现在我陪你回去吧。相信此地有子寒张毅等人,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风辰现在,别无它法。
“可,上次的恶魔如此强大,再加上暗处隐藏的伏兵及应时而出的神兽,这——”斛冰不愿放手,经过上次一战,三人之力才勉强和暗处之人打了个平手。若是还有更加强大的敌人,恐怕以六人之力很难有胜算。
自己虽然很难帮上忙,可生死关头,背后的赤血红狐剑将会是众人生命的最后保障。
见斛冰并没有丝毫退意,风辰一改往日的莞尔,严肃地说道:“冰儿,你执意如此,我无话可说。但我只想你知道,不要固执的拿他人的生命开玩笑。少你一人不少,多你一人,只能拖累他人。”
斛冰看着此时的风辰,不由得愣了愣。那说话的语气,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就是记忆深处的背影。
见斛冰有所迟疑,风辰温和着继续道:“即使众人难以战胜敌人,但我相信他们总有逃出生天的能为。冰儿,你就不要担心了。”
望了望众人,斛冰只好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突然转身离开的同时,一场特大的冷风呼啸着吹来,砂砾落叶漫天飞舞,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挡住了两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