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弘也不多想了,就是官军来这么多也是抵不住的,何况是拼命吴迪手下的义勇?
邓弘直接把门打开,跪在门旁,大声喊道:“我等降了,降了!”
寨内的水匪们更是连门都不出,直接把手中的兵器扔到地上,跪伏在地。
虎飞驰扫兴之极,难得一板一眼的排兵布阵,本想过个瘾,没想就站了一会,喊了句话,那边便降了,实在是老大无趣。
虎飞驰郁闷的一挥手,义勇鱼贯而入,将所有人看押住,然后挨个清点房屋,盘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得山上信号,四面围住的枪盾队也开拔上来,守住四面出口,按照律令,还要详细盘查一遍。
虎飞驰慢慢走进寨内,四处打量这山寨的附近地势,这梁山地势果然险要,中间一座几十米高的山峰,远处四周各有几座略低的高坡,主峰下面一片空旷的谷地,山谷往前一道窄峡,窄峡两边俱是几十米高的绝壁。出了窄峡外面便是码头,这梁山四周除码头那片地势平坦,其余水岸尽是悬崖峭壁,只要守住码头后面的窄道,当真的易守难攻。这岛是外峭内平,实在是个练兵藏兵的好地方,容下七八千人绰绰有余。
他正细细思索着该如何布置守卫,一个队长快步走过来禀告:“营长,所有战利品已在集中清点,不过发现一个女子,该如何处理?”
虎飞驰说道:“女子?什么人问过了吗?先一样处理,找个房间关起来再说。”
队长有些扭捏的说道:“她说是泊边民户,前几日被这的头目掳来的,一直在那哭。”
虎飞驰怒道:“掳来的?这里的水匪还干这种勾当?带我去看看!”
梁雪桃在房内哭泣着,三日前自己被邓弘掳上山寨,供他玩乐,原以为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再也不能回家了。
可现在来了一些自称是济州义勇的民军,说是已经把那些水匪都逮了起来,她几日所受的委屈这一刻全部化成了泪水。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见自己哭得伤心递过一张手帕,让自己擦拭泪水。
梁雪桃止住悲声,望着这个高大的汉子,他的眼里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没有鄙弃只有怜惜。
旁边的人介绍着,这是他们营长。营长是什么自己不知道,梁雪桃只知道这个人给了自己安全的感觉。
这个人问她是怎么到这来的,梁雪桃一五一十的讲述着,梁雪桃看见那个人很生气的站起来,拉着自己出门,他的手很大,也很暖和。
他把自己带到水匪们的面前,叫自己指认是谁欺负了她。梁雪桃认出了邓弘,那个人给了自己一把刀子,自己胆小不敢刺,他便抓住自己的手刺进了邓弘的胸口,他帮我报了仇,梁雪桃这么想。
他问我家在哪?难道他要送我回家吗?我已经被贼人侮辱了,回家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我?会鄙视我吗?会唾骂我吗?我不想回去了,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安全。
梁雪桃摇摇头,告诉虎飞驰她已经没有家了。虎飞驰挠头道:“那你现在想去哪?我派人送你去。”
梁雪桃凄然一笑,说道:“我现在还能去哪?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你们呢?要回去吗?我跟你们回去吧,我会洗衣做饭,还会干很多的活。”
虎飞驰说道:“我们暂时不回去,就住在这。”
“那我也不走了,你们救了我,就让我报答你们吧!”
虎飞驰想了想,她既然不愿意走,也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那就留下吧,有个人洗衣服也不错。
于是点头道:“那你留下吧,只是近期内不要乱走,马上这要来很多人,不要被人误会是探子,过几天熟悉了就没事了。不过,可能这几年你不能出岛了。”
梁雪桃满心喜悦,看着虎飞驰说道:“没事,我本就不想再出去了,只要你……你们在,我便不会出去的。”
吴迪是在书房收到虎飞驰的手书的,得知他已占下梁山,水匪全部拿住一个也不曾脱逃,他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放下手中的信,把这事先放到一边,这个事情他已经交给虎飞驰,他只要看着大的方向就行了,细节他已经不想再过问了。
他专心的继续写着下一步的训练计划。
这次写的训练计划和上次的又不同,没有什么条例什么制度,总结起来只有三个词语:血腥,肮脏,恐惧。为什么这么说?那看看一些细节就知道。
某一条内容是:参训人员间隔二米,战马迎面冲刺从间隔中穿过,站立人员不准闭眼移动,允许死亡伤残率百分之一。
某一条,兵士对战一律使用木制无锋武器,必须实战,允许死亡伤残率百分之一。
再某一条:挖掘沟渠,以水,粪便,牲畜内脏等投入,每训练人员须能坚持在内站立一个时辰无恙,才算合格。
还有一些更多更多,不再一一描述。
他写写停停,不断的再增加着一些突发奇想,只要是在人体接受能力之内的,只要他能想到的,全部写了上去。
好久他才写完,自言自语的说道:“经过一个月训练后的,以后就按此训练,不知道这样训练强度够不够?”
要是有人看过他这本训练计划,再听到这句话,一定是连夜逃走,一步都不会停留,离他越远越好。
写完这个,他又要开始考虑下一个问题。
“五千人,该怎么能做到无声无息?”
这是他面对的一个新的问题。怎么样无声无息的找到五千人,再悄悄的送到大营而不惊动官府?很棘手的一个问题。
与此同时,东京汴梁蔡太师的府邸。
一个占地近亩的书房里,摆满战国青铜,汉代玉器,古玩字画,虽然大却陈列的雅致得很。
一张书桌背后,一个年已七旬的老者背靠着垫子看着手中的信,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书桌前,老者看完,把信交给左手的那个年长些的中年人,说道:“居安,你们也看看,这济州义勇被林开济可夸到天上去了。”
年长些的中年人一目十行的草草看过,却不交给另一人,直接放在了桌上笑道:“父亲,林开济不过一介文人,哪里识得什么战阵之道,不过迎合您的意思罢了。”
另一人眼角微微看了他一眼,自己拿起书信略略看过,却讥道:“长兄也是文人,却又知道战阵之道了?我想济州义勇必有其过人之处,不然奉文也不会如此褒扬。”这三人便是徽宗朝权倾朝野的蔡家父子。老者便是蔡京,站立两人分别是长子蔡攸和次子蔡绦。
蔡京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子次子不合,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更显无奈,虽自己撮合几次,可他们只是嘴上唯唯诺诺,暗中依旧明争暗斗。
还是幼子蔡絛懂事,识得大体,最近听官家口风似要将茂德帝姬配给他,茂德帝姬是官家最宠的爱女,恩宠不在话下,只可惜本朝驸马不得议政,这孩子要是配了茂德帝姬这一辈子是和朝堂无缘了。
正浮想联翩的他被自己的两个儿子的争论吵醒。他感叹自己已经老了,不然怎么会在谈论正事的时候却想到其他的呢?
蔡攸肺都快气炸了,自己这个弟弟当真是不把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放在眼里,连这等小事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蔡绦气定神闲,轻蔑的看这自己的哥哥,不过是比我早生几年罢了,总借着年长些来压我,好事都被你占尽了,倒要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这两位一个早已位居馆阁,离相位不过一步之遥,一个布衣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兄弟像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从来没有过意见一致的时候。
蔡京咳嗽一声,阻止了两人的针锋相对,问蔡绦道:“约之,你认为呢?”
蔡绦恭敬答道:“父亲,林开济也算老成,偶尔迎奉事由的,断不会拿这等大事来当儿戏。”
蔡京笑道:“济州义勇或许有些本事,可也不至于像林开济说的这样,如是有这般厉害,辽金都不是敌手矣,不过结社数月民军,不至于此。倒是这吴迪却有几分才学,这两首诗写得大气磅礴,明日我倒要给官家送去,让官家也知道本朝亦有人可代苏子瞻之慷慨雄壮。”
蔡攸听了喜形于色,见弟弟吃噎他的心里舒服的就像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样爽快,附和道:“父亲果然见识高明,这济州义勇不过外面传得厉害,实际名过其实而已,怎比得上我大宋禁军?”
蔡绦也不和他争辩,只问道:“父亲,那如今水泊群匪骚扰水运,扰乱淮南,该当如何处理?”
蔡京有些不耐烦此事,叹道:“不过些饥民闹事,竟然还要我来处理,高太尉如何说的?”
蔡攸接道:“父亲,高太尉说京中禁军不好轻易调动,着淮南本地禁厢军围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