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种会不会北上还是两说,就算会北上,从西北到燕云要走多久?还有个最重要的,童贯会不会让他北上,毕竟河北禁军近在咫尺,谁先北上?等朝廷争论完估计我义勇将士的尸骨都捡不到了。若是这些问题都能解决,我必抢这北伐第一功!”
吴迪娓娓道来,三人越听越丧气,吴迪说得很有道理,就这么三五千的孤军能撑几时?
几人又喝了几杯,再也没有心思喝下去,宗泽率先告辞,临行前拍拍吴迪肩膀,长叹一声而去。
吴迪见他已是先走,那二人各想心事,自己也找了个由头与候蒙、温高义道别,那二人也没有心思挽留,三人挥手而散。
吴迪出得潘楼,牵着马匹在街上徐行。
今夜新月如钩,月色还算分明,亥时的大街上依旧热闹得很,这个时辰城门应是关了,吴迪便逛着街景便考虑着晚上在哪里住上一宿。
他在乡下住得久了,还真的没有晚上出不了城的概念,巧是方才自己往陈州门方向走时,听到路人提及城门已关,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一千年前的宋朝,不是现代的都市。
是的,在汴京的夜晚,他的潜意识里竟然以为自己是在现代繁忙的都市。
吴迪慢慢荡着,踏雪似乎也被东京城里的夜景迷住了,迈不起蹄子。
吴迪左右瞧着想找处客栈,前面横街灯火通明,一挂挂的灯笼从街边各楼上垂下,光彩照人。吴迪信步拐进了小街,一栋栋楼瞧了过去。
那座座红楼,丝带飘飘,灯笼高挂。绣楼上倩影矗立,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玉指纤纤,秋波滴溜,歌喉婉转,道得字真韵正,令人侧耳听之不厌。
这条街哪有半个酒馆客栈,有的全是那销金之窟,融骨之所。这里便是汴梁城七十二家勾栏所在之处杨楼街并东西鸡儿巷。
吴迪从未来过这等地方,四处张望看的是目不暇给。吴迪本就年少英俊,加上踏雪也是神俊无比,自有倜傥的风流帅气。
两边楼上楼下的姑娘更是红袖频频挥之不停。吴迪倒没有在这渡夜的心思,发现自己行差步错,牵着踏雪便回头。
不想走的不远却听得后面有女子呼唤:“吴公子留步!”
吴迪讶异,这烟花巷里自己未曾到过,怎么会有人认得出我?
吴迪回头看去,还真是有些眼熟,那女子急匆匆追过来福了一福:“吴公子,我家姑娘请公子里面坐坐。”
吴迪打量她一下:“你家姑娘是?”
那女子捂着嘴笑道:“吴公子真的好记性,就前几日在潘楼见过,怎生今日便忘了?”
吴迪这才大悟:“树惜菱?”
那女子颇为大胆:“吴公子咱们快上去吧,莫要叫姑娘等急了!”
直接上来拽了吴迪便走,吴迪暂时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半推半就的便跟了过去。
没几十步,到了一楼前,楼前有一个大彩门,彩绸绕缠,边有一个幌子:“丰乐楼”,到了楼前,那女子才放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迪松手把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小儿,跟着那女子走了进去。
进门直接穿过楼去,前面是一个主廊,宽约有十多尺,长有百余步,主廊两边各有天井,天井南北有一小廊于主廊并列,这夜晚主廊上灯光暗淡,两边小廊却是照得瓦亮,小廊上各有浓妆艳丽佳人数百,备客人挑选召唤。
吴迪心里感叹,脚步一步不停,紧紧随着那女子前行。
走到主廊尽头,上面已无楼房覆顶,又分左中右三条小径,那女子向左一拐,这小路青石所铺,路旁假山耸立,溪水潺潺,分置七八个小院。
吴迪瞧着那女子进了第三个小院,自己也随了过去。
尚未进去便闻得院内淙淙琴声,轻扬悦耳。
院内淙淙琴声,轻扬悦耳。
吴迪站在院外听了一会,觉得心旷神怡,今夜一直压抑的心情竟是舒畅了不少,这才缓缓走进小院之内。
院子不大,不过一二亩地,只四五间房,小院里种了些个花花草草之类,和道路之间用半人高的篱笆稍稍隔了一下,倒是有些江南田园景象。
吴迪刚一走进院子,琴声便停了下来,未几,树惜菱快步出门来,福身迎道:“树惜菱见过吴公子。”
吴迪微微笑道:“几日不见,惜菱小姐更加清雅脱俗了。”
树惜菱将吴迪迎进屋去,斟上香茶,这才陪坐下来。
吴迪奇道:“惜菱小姐如何知道我便在外面经过,是以召唤本人前来?”
树惜菱眨了眨眼睛:“吴公子何不猜上一猜?”
吴迪急忙摇手:“我这人不会猜谜,切莫要我猜,惜菱小姐也不要再和我客套,直接唤我吴迪就是,这一口一个公子,叫得我浑身忒不自在。”
树惜菱娇笑:“那吴公子,哦不,吴迪也一样叫我惜菱罢,莫要加上小姐二字,我已是身在风尘中,再不是什么小姐了。”
吴迪见树惜菱提到小姐二字似有些悲伤,问道:“惜菱,你容貌资美气质不凡,想来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儿女,沦落到此是不是另有隐情?”
树惜菱勉强收起脸上凄容:“吴迪不必多问,世间失意之人颇多,比之惜菱更惨些的比比皆是,何必再这些伤心之事?”
吴迪见她强颜欢笑,想到自己未曾不是日日殚精竭虑,夜夜小心提防。人人都觉自己现在风光无限,又有谁能明白自己的苦闷?
吴迪点头道:“惜菱说得有理,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
树惜菱凝视吴迪,默默的回味着这句“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不禁泛起泪花,缓缓拜伏在地:“谢吴迪体贴!”
吴迪伸手将她扶起,知道她心中有苦楚,也不知该如何去劝,唯有品着茶水等她说话。
树惜菱啜泣一会,渐渐收住悲声:“惜菱无状,倒是叫吴迪笑话了。”
吴迪摇头:“惜菱性情中人,我怎会笑话,唯有怜惜。”
树惜菱微微一笑,转过话题:“吴迪今夜怎的走到这里来了,不知是想找哪位大家谈诗论词?”
吴迪苦笑:“我哪里有惜菱说得这么闲情雅致,今日有人相邀在潘楼聚会,这才方饮罢,不想城门已关没个去处,想找个客栈住上一夜明早出门,不知怎的就逛到这街上来了。”
惜菱笑道:“我也是刚刚返回不久,路过时见你站在路边有些痴呆模样,以为你想去见李师师又不敢进去,所以叫了向玉在门口看着,若是你不进去再请你过来。”
吴迪惊讶:“李师师?惜菱何出此言?”
惜菱指点着吴迪:“吴迪莫要口是心非,你在那班楼之下徘徊良久,不是想去见那花娘魁首难道还是来找旁人?”
吴迪摇头:“惜菱,我方到汴京几日,这勾栏瓦肆我还是第一遭,我哪知什么班楼是什么去处,就更不知道花魁娘子是何人了。惜菱切莫再戏耍于我了,我刚才奇怪只是因为李师师的名字我似乎听过。”
惜菱窃笑,却不答他,见他面前茶水空了,只是唤向玉前来斟茶。
吴迪也不好再辩解,两人忽然都是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房内安静下来。
向玉端着茶具进屋,发觉二人都是端坐无言,扑哧一笑:“姑娘这几日总是念叨吴公子,怎么今日人在眼前又不言语,这是什么道理?”
便说着她眼眸一转:“难道是吴公子瞧不上我家姑娘不愿与她说话?”
吴迪急忙摇头:“莫要乱说,惜菱一手好琴,歌喉更是婉转,仙女一般的人物,我哪里敢瞧不上惜菱?”
惜菱却是哀怨道:“向玉有所不知,吴迪的心思都在班楼的师师姑娘那边,哪里还有兴致和我这等俗人说话。”
不想向玉倒是信以为真,“啪”的一声将手中物事放下,张口道:“吴公子怎么这般瞧不起人,这汴京城里八个花魁娘子我家姑娘也位列其中。多少王孙公子争相邀请,今日我家姑娘受邀本准备过肃王府去,出门时见你在路上徘徊,因此称病拒了,要我请你过来相见,谁知你如此不识得好歹,在我姑娘房里去想什么李师师,也是我家姑娘好说话,不然早便就将你赶出了事。”
吴迪啼笑皆非,这小姑娘脾气甚急,嘴巴似个连珠炮一般,说出这许多,自己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倒有些哭笑不得。
惜菱见吴迪有些窘了,心下有些内疚:“向玉不要乱说,我不过戏言,吴迪初到京师,哪知道什么李师师枝盼香的名字,不过是我气气他罢了,你速速向吴公子道歉。”
向玉一听明白了**分,冲吴迪吐了吐舌头:“吴公子大人大量,不要和婢子一般见识!”
吴迪被她说得倒是有些兴趣:“无妨无妨,你方才说这汴京城里有八大红娘魁首,能否讲与我来听听?”
向玉杏眼一翻:“你们这般男人,便是得陇望蜀,我家姑娘还不够好么?还要去想别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