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一听肃然起敬,“啊哈,久仰久仰,日昌隆可是大宋最著名的商号了,名望享誉江南,今日得见介掌柜,真是三生有幸啊!”
介之聪站起来客气,与张端谈笑起来,并送上了一份礼单,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张端眉开眼笑,连说客气客气。
接下来的交谈就是介之聪表演了,他是商场老手,三言两语之后,双方的地位都发生了点变化,张端的态度显然的前倨后恭,尤其是介之聪几次提到了户部尚书刘正夫的大名,张端愈发的恭敬起来。
吴迪猜想,这个户部尚书定是日昌隆在京城的强援。
双方本着友好坦诚的态度结束了这次谈话,多表示这次会面加深了了解,达成了公事,并表示今后还要多做接触,就下一步双方多关心的问题继续交流……
告辞出来以后,介之聪眉头深皱,吴迪有些不解。
介之聪道:“张端此人甚为奸猾,已经做好了两面三刀的准备,可能下面的谈判会很麻烦,毕竟我们在这方面了解到的情报非常有限,不知道史家会给他开出什么条件。
吴迪立刻叫住顾守贞,让他安排人手,第一要盯住张端,密切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每天去了哪里,与什么人接触,都要严密监视,并把情况报上来。另一方面派人调查东京史家的代表住在哪里,最近具体在干些什么。
随后又问介之聪“京城户部尚书刘正夫大人,不是最好的强援吗,为何不通过这个关系,直接将朝廷的意思下达,就卖给日昌隆,别家不卖”
介之聪叹了口气道:“东京史家已经通过杨戬给工部施加了压力,由户部转工部审批就是结果,人家用的都是合理的方式,刘大人在这方面也不好插手,况且当今宰相张商英受蔡京、王黼排挤,已经请辞,而刘大人这样的温和派竟然被推出来做宰相,他的压力也大。”
顾守贞道:“那我们的突破口在哪里?”
吴迪道:“东京史家并非真心要买铁矿,何况县官不如现管,我看突破口就在张端此人身上,你给我盯住他!”
……
随后几天,有关于矿监张端的个人行踪以及史家代表的详细情况陆续被搜集了过来,东京史家的代表住在徐州鼎丰客栈,此人姓薛,叫薛炳昌,也是东京人士,虽然下榻客栈,但却极少回来住宿,每天都是睡在花街柳巷之中,乃是一个好色之徒。
张端最近也没有和薛炳昌接触,而是天天赴宴,吃的满嘴流油,喝的酩酊大醉,他在外宅收了一个第三房小妾,一般总要去哪里留宿,他一共娶了两房小妾但都是偷偷摸摸的藏在外宅,不敢让家中老婆知道,因为他怕老婆。
吴迪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顾守贞问道:“怎么?有办法了?”
吴迪道:“差不多,不过我要再想想,你说一个怕老婆贪财,一个好色的是不是也贪财啊?”
顾守贞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吴迪大喊“小六――!白三――!快出来,跟我出去办事!”
顾小六颠颠的跑过来,“大执事,什么事啊?”
吴迪:“问那么多干嘛?跟着我还有你的亏吃?白三哪?他怎么没来?”
“白三跟着安先生和公孙先生出城了。”顾小六答道。
“哦,哪行啊,就你吧,跟我走”
出了门吴迪又嘱咐顾小六:“你可听好了,现在跟我出去办事,在外人面前不许叫我大执事,叫先生就行,记住了啊!”
“嗯嗯……!”顾小六点头答应。
随即跟着吴迪拦住一辆马车,上车而去,徐州城在宋代算是大都市,且是军事重镇,历来朝廷就有重兵把守,徐州与冀州、兖州、青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八个州府是宋朝路州中最大的州府,下面所辖县镇也多,人口更是多,但这并表示徐州就有多繁华,商业有多发达。
徐州地处淮北虽比不上杭州繁华,但却很是厚重,由于人口多商业和娱乐业却不比杭州差多少,而吴迪这次去的地方却是一家及院,名字叫飘香院。
顾小六心里挺别扭,心说今天大执事怎么跑这地方来了?虽然诧异,但他不敢吭声,老老实实的跟在吴迪的屁股后头。
吴迪也是第一次逛妓院,什么都透着新鲜,古代妓院的前厅花园,以及后面的花楼装修都很豪华,吴迪东瞅西瞅颇感有趣,他穿一身半新不旧的棉袍,外面是内衬狐皮的对襟长褂,身后跟着的顾小六浑身黑棉袄,龟奴老鸨早都看见他了,知道又是一个乡下富户的公子,第一次到大城市逛妓院,一副土鳖样!于是也不搭理他。
看到老鸨子不招呼他,吴迪也不叫,而是东游西荡,走到哪里都看看,跑哪里都瞧瞧,对如此的风月场所也算加深认识了,其实他是有目的,专门看哪里排场大就往哪里钻。
大厅转罢,他又往楼上跑,看看这间房内是吃花酒唱曲的,看看那间房是推牌九的,听到吟诗的也站在窗外瞅瞅,哪个才子遇佳人在这里风流快活,吟诗之人猛然看到吴迪笑吟吟的站在窗外,打个酒嗝便吓得把后半句忘记了。
在一处大房间外,里面女人的娇笑声和浪笑声响成一片,虽然房门敞开,但却堵着一扇屏风,吴迪向里面望了望,啥也看不到,于是抬脚就往里闯。
“哎呀!我说你这厮是哪里来的,怎么乱闯客人的房间啊?”这是从旁边跑过来一个龟奴,一把拉住吴迪急道。
吴迪道:“这里的姑娘好,我要去看看”
那龟奴鄙夷道:“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都好,想看的话,你那是要银子滴!我说这位小哥,第一次来吧?你身上那点钱够这里的姑娘陪你一杯酒吗?”
吴迪伸出右手来,叉开五指“啪!”的一巴掌就扇在哪龟奴的脸上,对着他怒道:“你td,狗眼看人,老子的银子掏出来,能买你们这里所有的姑娘陪老子喝酒!”
那龟奴被吴迪一耳光扇的倒在地上,吐掉嘴里的血和牙齿,猛然间嚎哭起来,一面大叫来人,一面就来拉扯吴迪。
这时候,吴迪身后的顾小六不干了,伸腿一脚就踹在龟奴的胸口,直接将他踹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这一下可炸锅了,楼梯之上一阵鸡飞狗跳,惊叫声,吼声夹杂着龟奴的哭嚎声,妓院大厅顿时大乱,看到有人殴打龟奴,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和老鸨子气势汹汹的就冲上楼来。
这时从房间内出来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睁着一双醉眼,挤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中间,好奇的向外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热闹了。
吴迪打眼一瞧,点点头,“就是他了!”吴迪殴打龟奴,当然是有目的,那就是将眼前这个人给引出来,看到正角出现了,吴迪顿时来精神了。
可是妓院的老鸨却不干了,叉着腰,拿着手绢的右手都快戳到吴迪的脸上了,张嘴骂道:“自古姐儿爱金银,你是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殴打我们的伙计?这番郎中的汤药费就够你喝一壶的!”
身后的护院挽袖子晃胳膊就要上前架吴迪,顾小六向前面一横喝道:“我看那个敢动我家先生?”
“呦!穷鬼翻天了!”老鸨子一嘴的吐沫喷出来,张牙舞爪的叫道:“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敢在我们飘香院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我们……您这是……这是?呦!您是哪来的大官人啊!都是下人有眼无珠!”
老鸨子变脸比翻书还快,眼睛只盯着吴迪手里的金叶子了,满脸堆花般的讪笑起来,后面的众护院也跟着点头哈腰。
吴迪将金叶子甩给老鸨子道:“这个可够汤药费?”
“误会!误会,那狗奴是自己跌伤的,那里要大官人付什么汤药费,不知道大官人可有喜欢的姑娘,还是吃个花酒打个茶围?”
吴迪一指醉眼男子身旁的一个及女道:“她就不错,我要她了”
“这个”老鸨子一脸的为难,眼前这位大爷可是飘香院的老主顾,那可得罪不起,可吴迪显然也是个金主,如果两人争执起来,不是平白损失了两个财神。
“这位姑娘已经有客人了,我们飘香院还有更出色的姑娘,大官人不如选几个能吟诗唱曲的可好?”
吴迪摇头:“我就要她!”
老鸨子心说,这位莫不是个一根筋的花痴吧?正琢磨用什么话将他骗走哪,这时候那位醉眼的中年汉子哈哈笑了起来。
“既是同好中人不若进来我们一起来乐呵乐呵”转头对老鸨道:“没事了,妈妈,您下去吧”又对吴迪一摆手:“请!”
吴迪暗暗点头,一甩袍袖带着顾小六就进了房间,老鸨子带着护院嘴里说着:“得罪,得罪”转身离去。
房间内一张大桌子上满是美酒佳肴,还有两个手抱琵琶的歌女坐在其中,看来这个薛炳昌还挺会享受。
“多谢兄台相请,在下肖剑南,还未请教?”吴迪很不情愿的抛出自己的原名,他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呵呵,贤弟客气,在下薛炳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