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夫要是再不来,还不知道你要怎样污蔑和折磨我东陵的天才学子呢!”
陆玄览冷哼一声,颤巍巍坐在椅子上,用着一种不争气的眼神斜睨着林恭。
林恭被他看得冷汗直流,有些无奈的道:“老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学生我又不糊涂,什么时候折磨过咱们东陵的天才学子了?”
陆玄览不理他,气哼哼的督了孟之涧一眼,目光中有些心疼。
“都折磨成这样了,你还说你没折磨,你简直是要气死老夫!”
对于陆玄览而言,林恭算是他比较得意的门生之一,所以见到他糊涂的时候,便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林恭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顿时就明白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之后,他重新坐回位置上,笑道:“若学生没猜错的话,老师您是来给孟之涧作证的吧?”
“是又如何?难道有老夫在这里坐镇,你还敢徇私枉法不成?”
“那自然不会,学生时刻谨记老师的教诲,不敢做出不利于上君下民的事情来。”
见两人叙起旧来,孟子清咳嗽一声,两人当即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后尴尬一笑,不在说废话。
陆玄览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然后让柳凤羽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给林恭。
林恭接过之后,露出满脸不解:“老师,这是何意?”
陆玄览看了孟之涧一眼,又看了孟子清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蒋贺身上。
“这是今年秀才院试的试卷。”
提到试卷,孟之涧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反之,蒋贺却喜上心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案上的试卷,心中稍微有了一些底。
今年的秀才院试,早就有人将试题泄露于他,所以那些从他手中买过试卷的人,用着轻松的门道就考中了秀才。
但不幸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十分倒霉的被官府的人以舞弊查办,日夜在监牢中哭喊自己冤枉。
虽然意外他们这么快就被查办了,但蒋贺还是胸有成竹,孟子清找来的这个证人,简直就是毫无头脑,把孟之涧推进深渊。
孟之涧担忧的模样被孟子清看在眼里,她握紧了他的手,信誓旦旦的安慰道:“别怕,他得意不了多久了。”
话音刚落,陆玄览就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
“老夫陆玄览,是这次秀才院试的主监考官,林大人案上呈放的,正是此次孟之涧的考试试卷,以及蒋贺贩卖的试卷。”
他刚说完,林恭就拿起试卷查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甚至隐隐透出几分怒气。
围观的群众看着林恭渐变的脸色,心中好奇那试卷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于是议论纷纷,对着孟之涧和蒋贺指指点点。
忍着怒火将试卷看完,林恭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将那试卷拍在案上,怒道:“荒唐!简直荒唐!”
孟之涧吓得面色一白,一旁的蒋贺和白氏的眼中却燃起了希望。
跪在另外一边的孟百岁脸上也是充满担忧,时不时的看孟之涧一眼,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这分为两个阵营的队伍,持有两种心情。
只有孟子清镇静的跪在原地,捏了捏孟之涧的手背,以示安慰。
“大人,不知民女托陆先生呈上的证据,可否证明家弟清白?”
她眉眼清朗,说话不卑不亢,甚至挺直了腰杆,与林恭四目相对。
林恭是个明白人,也是一个清官,他不会因为蒋贺有个女儿是自己小妾,就对这个名义上的岳父有所偏袒。
在她直言不讳的询问之下,林恭熄了怒火,幽幽叹了口气。
“本官宣布,孟之涧清白无辜,并没有作弊之嫌,恢复其秀才身份,当堂释放!”
此话一出,白氏和她两个儿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瘫软在地。
而一旁的蒋贺忿忿不平的站起身来,怒道:“我不服,大人,您不会是看在主考官大人是您的老师,所以就徇私枉法吧!?”
许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竟然当堂质疑林恭的判决,指着林恭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看在他是自己老丈人的份上,林恭没和他争论,直接将案上的试卷扔在他面前,示意他自己拿去看。
蒋贺捡起地上的试卷,草草扫了两眼后,顿时如遭雷劈,僵直在原地。
“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只见他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众人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又提起了好奇心,却不想蒋贺将试卷狠狠丢在地上,指着陆玄览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一定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弄虚作假,想要陷害于我,一定是你在其中动了手脚,一定是你!”
陆玄览清白一世,何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但出于人的修养,他不屑于和蒋贺对骂,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事实真相就在眼前,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铁证如山。想你也没有料到,最后是谁将你推了出去,如今你落的这副模样,也是你自找的,怨得了谁?”
“不,你骗我,大人不会抛弃我的,你骗我!”
蒋贺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像个孩子一样站在那里又哭又闹。
林恭没有理会他的哭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淡淡扫了他一眼后,又宣布道。
“孟白氏贿赂勾结题贩子,诬陷他人,使其蒙冤受罪,按律当施以反坐之刑!而孟之涧以案首名次考中秀才,身有功名,按我朝律法,罪加一等,当即重打二十大板,收监官牢!”
“孟白氏二子,孟之喜,孟之欢,知法犯法,革除学子身份,此后不得参加科考,另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题贩子蒋贺,贩卖我朝试题,此乃重罪,按律当斩!当即收监天牢,春后问斩!”
一条又一条的命令颁布,白氏一行人面如死灰,跪在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孟子清他们。
而何氏则灰溜溜的回到孟子清他们这边,吓得脸色灰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子清他们向林恭磕了头,道了谢之后站起身来,相拥而泣。
而白氏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她善妒引起的,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所以孟子清并不打算为她求情。
她拿出的这些证据,每一条都让白氏她们无话可说,而每一条,都是让她们去往地狱的通道。
“孟秀才,之前本官糊涂,让你在牢里受苦了,你放心,你在监牢中受的罪,本官之后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于你,咱们东陵国是重人才的大国,你以后若高中状元,一定要记得为国争光,不枉你姐姐为你伸冤的苦心。”
林恭笑着从堂上走下来,轻轻拍了拍孟之涧的肩膀。
孟之涧看了孟子清一眼,认真回道:“大人您言重了,你放心,此后之涧一定用功,将来好为国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