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魏!玉佩的边角处刻了个“魏”字,魏是国姓!握着玉佩的五指逐渐收紧,怪不得她瞧着眼熟,越王也曾有一枚类似的白玉,只是他的那块质地不如这块好罢了...
脑中思索着这玉佩的主人...颜伯成此时就已经和皇室有往来了吗?不对,既然有来往,光明正大的去前院就是为何那人偷偷地来了内院?
“看够了吗?”一个清冽声音从颜孟背后响起,颜孟身形一顿,手里的玉佩不控制的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脆响,引得背后那人“嘶——”的发出一声抽气声。
颜孟快速拾起玉佩,转身向后退了两步,待看清立在那的墨衣男子,怎么会是他?
掩盖内心的疑惑,她双眼带着警觉还漏出些易察觉的恐惧,颤着声音朝那人问道“你...你是何人?”
“把它给我。”那男子并不理睬颜孟的问题,只盯着她手中的玉佩,步步向她走来。
“哪...哪里...来的贼人...”颜孟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就见那墨衣男子已走至面前。
原本视线全在玉佩上的男子听得面前的小丫鬟喊他为“贼人”又如那惊弓之鸟一般不由心生逗弄之意。
一张脸突然放大浮到眼前,颜孟手一松,玉佩就落了下去,男子眼疾手快拖住玉佩,以防那玉佩再添“伤痕”。
“我可不是贼人,我是仙人~”墨衣男子看着年纪不大却长了一副好的皮囊,头束玉冠,剑眉入鬓,五官不似凡人般精致,不过许是还未张开便瞧着有些女相。这般容貌此刻眼波流转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倒是真有一副坠入凡尘的谪仙模样。
不过颜孟此刻心思根本无暇顾及眼前男子的容貌,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心下一直考量的是他与颜伯成的关系。
“哪里有穿黑衣裳的仙人...你分明就是贼人!”说到后来不由声调有些高了,一袭墨衣出现在颜府,定然是想避人耳目,只是白日穿墨衣不是更显眼吗?这人是没脑子还是对自己的本事太自信了?
那墨衣男子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冰凉的刀面贴在她脖子上,冒着寒气,他收敛了笑意“你既说我是贼人,那我便...杀了你!”星目微敛,音色低沉,真真的有几分肃杀之意。
颈部肌肤感受着那匕首带来的冷气,颜孟被那墨衣男子逼得后背紧贴在墙上,双手扣着墙皮,分析着局面。
不过在那男子看来她一动不动的像是真的被吓的有些痴傻。
外面等候的雨尘见颜孟进了这里没了声响,远远瞧见张妈妈朝这边走来不由出声喊里面道“姑娘,姑娘快出来,张妈妈朝这边来了,姑娘!”
墨衣男子听到外面有人声传来,满眼威胁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却见眼前的小丫头一声不吭的落了两滴泪下来,一时有些慌乱。
他只是心存逗弄,没成想真的惹哭了,转手收起了匕首,听到似是又脚步走进,压着声音快速的说“你今日没有见过我听到没有,不然...”说着做出一个手刀在颜孟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之后向墙上跳去,瞬间没了踪影。
那人虽走了,但颜孟怕他还在暗处观察,就蹲在原地揉了揉腿,擦掉眼角的泪痕,装作腿软的样子,一拐一拐的走了出去,正遇上试探着往里走的雨尘,雨尘看着颜孟走的摇摇晃晃的,赶紧跑过来一把扶住她“姑娘怎么了?”
颜孟安抚的拍了拍雨尘的胳膊“刚刚踩到石子滑了一下,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奴婢扶您去前面的凉亭休息。”
“好。”
颜府的风景极美,而这处的菊花长势也好,所以在这附近搭了个小凉亭,供院内女眷观赏时歇腿用。
“五小姐这是怎么了?”张妈妈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两名婢女一左一右的拿着两个托盘。
“谢妈妈关心,刚刚路过此处,见这里的花长势喜人,心里念着,所以从大姐院子里出来,就来此处再看看,一时不查扭到了脚。”颜孟轻声细语的说着,一番折腾已临近晌午,温温的日光将她脸颊熏得微红,颜孟肤白,如此倒是一番被人瞧见窘事的神情。
“小径曲折,五小姐也要当心才是,奴婢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扰五小姐雅性了。”不似宋妈妈那般精练,张妈妈身形圆润到哪都端着一张笑脸,看上去和气又亲近。
“嗯,妈妈慢走。”颜孟目送张妈妈远去转身扶着雨尘向凉亭走去。
坐到凉亭目光望向长远之处,思索着刚刚见到的墨衣男子,她原本以为颜伯成是与几位皇子有往来,没想到竟碰见了他,墨衣男子不是别人,是当今圣上的侄子,已故德亲王的儿子魏怀安。
这位德小王爷的身世颇为传奇,说是当年德亲王还是皇子时与一烟花女子所育,二人结识后德王爷力排众议要去那女子为妻,可毕竟身份有别,先帝发了好一通脾气,引发了旧疾,没多久就去了。德王爷因此染了疯病,谁也不识,唯识得那女子一人,德王爷母妃心疼儿子,就让那女子去侍候德王爷。
许是天意,在那女子的侍奉下德王爷的病情也的确日渐好转,逐渐清醒过来,二人过了一段安分日子,在那女子有了身孕后,漠北告急,德王爷出征漠北。天公不作美小世子出生没多久那女子就染了恶疾过世了。而德王爷也在战事凯旋之时听到心爱女子过世的消息,伤情恶化,死在归来的路上。
征战有功,圣上追封德王爷为德亲王,可老太妃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没熬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德王爷一脉只剩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圣上希望这孩子能顺遂平安,亲自取名——魏怀安。
魏怀安自小养在宫中,不过十六岁就承袭了德亲王的王爵,却在在礼成当日留书一封说要流历天下,便失了踪迹,前世再次归京就是圣上宾天之日。
也是那时颜孟与魏怀安有着一面之缘,因着其容貌确实出色,给人印象深刻,虽说魏怀安如今还略显稚嫩,但当颜孟看到那张脸时一下就想起来了,毕竟世间又有几人能长出那么一副惊天容貌呢?
此时已是魏怀安承袭爵位之后,天下人认为其云游四方的时候,在当初魏怀安选择远游之时就已经宣告与京都所有他所拥有的割裂了,权利、财富皆是如此,今日偷偷摸摸的出现在颜府是为了什么呢?还是在白日,颜伯成知晓么?圣上知晓么?
还是说今日他出现在颜府本就是受上指示?近日可是京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前世的颜孟此时被关在佛堂,对外界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今日魏怀安出现在颜府是有什么预兆吗?
如今正值建康十八年,朝局尚且稳固,一切风波还都初漏头角之时。太子虽立,却因秉性温良,圣上一句“可当盛世仁君,难为乱世君主”让朝中不少有大臣心思活泛起来,多数臣子更看好处事果决的康王,认为康王更肖像当今圣上,站队之风盛行。颜伯成自然也难以抵挡有从龙之功的诱惑,是以前世颜静媛就嫁与了康王。
而颜伯成为求权衡之道,提前解了颜孟的禁,将其嫁与力挺太子的越王。虽说实际是偏向康王,可面上也确实两头兼顾,不得罪人。
起初颜孟嫁与越王并不得宠,也是后来二人有了一番经历才教越王对她卸了心房,起码在当时的她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记得开始为越王做事时,赵氏的哥哥赵端的官职已止步于吏部左侍郎好久了,当时的新任吏部尚书是康王的人,那么眼下来看,赵端看来是受到康王的重用,也是一枚康王在吏部试水的棋子,那么如今吏部不能说全数为康王马首是瞻,也至少有些康王的势力。
前世赵端能一直稳居侍郎之位背后除却其自身能力外,也定然是有所依仗,毕竟赵氏一族并不算大族,这也是当年赵氏刚入颜府时,过的那般谨小慎微的原因。
那赵端是补了谁的空缺呢?颜孟知晓后事发生之事却对之前的事情了解并不详细,如今必须要有一个契机去了解时局,才能提前做出部署,在那人当权之前,将其铲除。
该如何呢?颜孟只觉得眉心有些微痛...
“姑娘,姑娘~”雨尘的手放在颜孟面前左右晃动,将颜孟从思绪中捞了出来。
“怎么了?”颜孟思绪还未回归,双眼有些痴楞,倒添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我说咱们该回去了,时候不早了晌午都过半了,您还没进早饭呢。”说完自己的肚子却开始叫唤。
霎时间,雨尘两颊飞红,面露尴尬,暗声骂道“你在这打什么岔,我是心念姑娘的肚子,又不是你!”
颜孟神思复位,被雨尘这般逗弄只觉得好笑“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又拍了拍雨尘的肚皮,调笑道“乖啊,不闹了~回去吃饭。”
“咕——”
雨尘的脸这番是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走吧~”
回了幽兰院,听荷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见颜孟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就吩咐小丫鬟将饭菜热上,让颜孟尽快吃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