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忘湖年纪轻轻便将自己囚禁在落枫寺,以表自己对权势,对帝位之位并无争夺之心,庄以沫荣登大典后也对庄忘湖卸下了防备之心,而这么多年来,庄忘湖和庄以沫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对方的事情。
对于出生在帝王家的她们来说,这已经是姐妹情深了,毕竟她们的姐妹之情绝不可能像寻常人家那样。而从她们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看得出她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这一份姐妹亲情。
可为何庄忘湖会出手相助林渊啸?究竟是因为林渊啸这个人,还是因为庄以沫的过世?
庄忘湖和自己母皇维系了数十年的姐妹之情,竟然会为了林渊啸而在自己姐姐的墓室挖凿密道?还甘愿冒着罪名被坐实的险消失在已经自囚了近三十年的落枫寺。
作为庄以沫的后人,对自己母皇死后的如此遭遇或难以置信,或愤怒,都再正常不过,毕竟若是无动于衷,那才不正常。
可庄梦蝶毕竟不是庄以沫的亲骨肉,对于那个她名义上的“母皇”,即便是庄梦蝶对她有感情,那也绝对是爱抵不过恨。
可她如今的却又如此大的反应,不得不让人怀疑她不过是在装。像允王这样的人不可能看不破庄梦蝶的假装,毕竟庄梦蝶的演技他也是亲自领教过的。
可即便是看破又能如何,如今并非只有他和庄梦蝶在场,除了守在外边的宫女,在他们的面前就还有一个余舟晚。
允王和庄梦蝶对于彼此致命的弱点心照不宣,为了对方能替自己保守这个秘密,他们彼此间早已默契地达成了协议。
因此即便此刻的允王有功夫去忖度庄梦蝶为何会有如此反应,究竟是故意装给余舟晚看,还有别有其他用意,他也不可能去当场点破。
“昨日你们去而复返,不过两个时辰不到,林渊啸抓不到情有可原,就连庄忘湖,你们的人也没追上?”看到余舟晚说完刚才的话后便沉默不语,庄梦蝶一拍座椅的扶手,连忙追问道。
看到庄梦蝶一脸薄怒,余舟晚又想起昨日允王听到消息时暴怒的场景,当日他已经命人去都城的四方城门查问,然而并无收获。
天璇国的都城故清城向来热闹,即便是这样的大雪天,每日进出城门的人也是络绎不绝,想要让守城门的官兵记得是否见过庄忘湖,那简直是不可能。
即便庄忘湖身为皇族,仪表出众,自带皇族的威仪,可谁又会在出逃的时候还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生怕别人不注意般地从城门出去呢?更何况天璇国女子为尊,每日抛头露面进出城门的女子多了去了,想要找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允王当夜就在自己的王府大发雷霆,他一口怒气堵在胸口,就连晚膳都吃不下,更别说是能安睡了。
本来一个林渊啸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就已经够他头痛的了,如今林渊啸竟然还得了庄忘湖的助益。要知道,庄忘湖即便自囚与落枫寺近三十年,可若论身份,他也比她低。
就不说庄忘湖是最得他们母皇欢心的了,单凭庄忘湖姓庄,而他姓杨,他就远不远比不上她。如今天璇国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等除去了庄非鱼,庄梦蝶又久病缠身注定是个短命的,到时候庄梦蝶一病逝,又留不下子嗣,他杨承允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可若是这个节骨眼上早已避世数十年的庄忘湖搅和进来,那么他就只能是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悲惨结局了。
而且他也完全不能用对付庄梦蝶的手段对付庄忘湖,别说庄忘湖不似庄梦蝶那边病弱,即便她是,就凭她帮过林渊啸,林渊啸就不可能让她身涉险境。而杨承允,绝不是那个不管是在皇城还是在江湖,都声名鹊起的林渊啸的对手。
明着来,他斗不过庄忘湖,而暗地里,他也斗不过林渊啸。庄忘湖和林渊啸加在一起,对于允王来说是一个困局,一个死局,他注定只能困死其中。
这样的处境如何让允王不发怒,可再如何发怒也没有用,他深知就凭他允王府的这些侍卫,绝对追不上林渊啸,就连余舟晚都追不上。
而至于庄忘湖,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或许都不会想起她这个人来,从她自请进入落枫寺后,他就再没见过她,就连记忆中她原来的样子都早已经模糊了,即便有最好的画师,他也无法让人画出记忆中庄忘湖的样子,更别说是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庄忘湖的容貌定然会发生一些变化。
没有画像,便没有通缉令,即便是有栩栩如生的通缉令,想要找出一个有意躲藏的人都实属不易,更别说是连画像都没有的了。
听完余舟晚说了昨夜的事情,庄梦蝶敛目沉默,再不作声。整个寝殿霎时间陷入一片死寂,静得或坐或站着的三个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那庄非鱼的王府那样情况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许久之后,庄梦蝶疲倦的声音终于打破了那一片几乎能人窒息的死寂。
“今日早朝,边关传来消息,摇光国二十万大军正在开赴我国南边,一场战祸,已经近在眼前。”允王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庄梦蝶的问题,而是将今天早朝
让满朝文武闻之色变的消息说给了庄梦蝶听。
如今的国力最强大,疆土最辽阔的摇光国,二十万大军由摇光国的皇帝君书云亲自率领,开赴天璇国的南边。这个消息不仅让满朝文武闻之色变,更让边关的百姓人心惶惶。
摇光国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这事人尽皆知,自摇光吞了荧惑国后,下一个目标不是天璇国就是天权国,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可真当摇光国的铁蹄临近,战事一触即发时,谁又能不心惊呢?
允王原本是想借机除去庄非鱼以绝后患的,可庄忘湖的逃离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愿为了庄非鱼削弱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