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蝶突然感觉眼角一阵湿润,惊觉自己在人前失态,连忙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意,幸好石室内光线昏暗,余舟晚和萧远清都未注意到庄梦蝶的异常。
庄梦蝶看到余舟晚走到了那个案桌上,翻看这一沓厚厚的画纸,想来应该是被囚禁在此处的萧远清所画。
只是,萧远清为何会被囚禁在此处?庄梦蝶急得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是萧远清打伤了庄以沫,在逃亡的路上,葬身玉龙江,众多宫中侍卫打捞了几天几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之所以断定萧远清已死,是因为他在坠江时已经身上要害已经中了数剑,若是坠江无法得以医治,绝无生还的可能。
若是庄梦蝶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还可以说是消息有误,可是在庄女皇临死前,她也是如此说的,但眼下萧远清还活得好好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当年萧远清坠江后究竟发生了何事?连一心放不下萧远清的庄以沫都被瞒过了,究竟是何人所为?
既然萧远清没死,又为何再不会皇宫找自己,而是被囚禁在了此处,背后之人究竟是何用意?这背后之人是不是余舟晚?
庄梦蝶的脑海里闪过种种疑问,余舟晚之所以潜伏在允王身边多年,如今趁乱将自己带走,自然是知道了自己和萧远清是父女,可他将自己带来见萧远清又是何用意?
余舟晚和庄梦蝶的年纪相仿,也就是说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便是知情,也只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那么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就在庄梦蝶胡乱猜想之际,余舟晚已经放下了那一沓画纸,走到庄梦蝶的身边,将她拉到萧远清的面前,看着萧远清问道:“你还认不认得她?”
庄梦蝶惊愕地看向余舟晚,原来她的父亲已经失忆了?可既然余舟晚不让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又为何要把她带到萧远清的面前,问他还认不认得她?
余舟晚却并未看庄梦蝶,而是从问出那句话开始,就一直紧紧盯着萧远清的双眼,生怕漏看了萧远清眼眸里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然而让余舟晚失望的是,从庄梦蝶进门开始,萧远清看向庄梦蝶的眼神里只有陌生,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萧远清柔和的目光对着庄梦蝶上下打量,而后转向余舟晚,片刻之后,他终于笑了笑,声音柔和地对着余舟晚和庄梦蝶说道:“我并不认识你们。”
这样的回答或许早就在余舟晚的意料之中,他英俊的脸上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绪,而萧远清说完话,也不再去看余舟晚和庄梦蝶那神情各异的二人,径直走回了案桌前,将手中的笔在砚台上轻轻蘸了蘸,继续在画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庄梦蝶表明虽不动声色,但内心却十分惊讶,即便萧远清失去了记忆,但看到一个和他自己容貌十分相似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难道就没有本分的惊奇和好奇?
“梦蝶,我们先回去吧。”听到余舟晚的声音时,庄梦蝶这才意识到余舟晚已经拉着她走到了门边。
庄梦蝶对着萧远清端坐的清瘦背影又看了一眼,心想来日方长,只有她的父亲还活着,她总会有机会问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听到余舟晚和庄梦蝶说要走,萧远清依旧是背对着他们,仍在纸上专注地写写画画,似乎这间石室里除了他自己之外,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人一般。
自己的父亲,这二十年来,竟然就是在这昏暗的囚室里,过着这样的生活。即便对萧远清有怨有恨,但庄梦蝶看着他的背影还是不禁涌起一阵心酸,她收回了目光,默默跟在余舟晚的身后离开了昏暗的石室。
余舟晚领着庄梦蝶走出了石室,石室的石门再次关上,将石室内的昏暗烛火隔绝在了庄梦蝶的视线之外。门外,那个老人依旧坐在石桌旁,听到他们出来的声音,起身冲着他们笑了笑。
余舟晚并没有去看老人,而是拉过庄梦蝶的手,沉声道:“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原路返回后,又从岔道口右转,不久之后余舟晚就领着庄梦蝶出现在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酒水吃食的石室里。
即便菜色还算丰盛,但庄梦蝶并没有什么食欲,随便喝了几口汤后,她终于问了自己的疑问:“萧远清当年不是已经葬身玉龙江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又为何要将他囚禁起来?”
“萧远清当年确实是本就该死了,但余音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余舟晚早就知道将庄梦蝶带来,迟早要解答她心中的疑问,两杯酒下肚后便缓缓说道。
“余音?”庄梦蝶看向余舟晚,很显然,余舟晚口中的余音定然和余舟晚有关系,很有可能余舟晚便是余音的后人。
“余音便是我的母亲,也是你生母,你便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余舟晚说出这个让庄梦蝶惊讶的秘密时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话语还是淡淡的。
然而庄梦蝶却惊得手中的酒杯都在微颤,有些许酒水从酒杯里洒落到了手背上,原来,在玉龙江边,余舟晚说她是他的妹妹并不是在敷衍他的手下,而是事实,而且他们竟然还是一母所出的兄妹。
庄梦蝶从没想过自己还会见到自己的父亲,更没有想过还能听到自己母亲的消息,尽管她已经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一时间震惊得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的母亲是妖狐族人,容貌绝美,武功高强且身怀异能,她用自己的命换了早已经活不成的萧远清的命,萧远清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却失去了记忆,再也记不得前事,一旦有人提起以往的事情,他便会发疯发狂,所以我不得已才将他关在那间石室内,也让你不要提起以前的事情,生怕会刺激到他。”余舟晚一边饮酒,一边慢慢地说着。
“那你刚才在石室内,又为何要问他还认不认得我?还有那位守门的又盲又哑的老人又是何人?”庄梦蝶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