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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是不知晓兽皮的事的,那晚他进来前,法意一弹指,那些边角料就烧得灰也不见,她的灵火远非一般灵火可比,因此一丝异样也无。至于法意为何知道无砚来了,实在简单得很,都是归功于这帐子的妙处。这些可不是一般的门派物资,而是天云门特意打造的行军帐,是专门为门派弟子大量外扎准备的,帐子上面全都加持了阵法,能隔绝帐外人的神识窥察,但却不妨碍帐中的人查看帐外的景象,换句话说,就是对外不对内。
因此无砚并不曾怀疑到他两个头上,这么长时间他都插了好几次话了,灵真竟然始终眉飞色舞,简直像是吃了登仙丹一般,天黑了,炼气弟子做好了手边的布置,犹豫着想问师叔接下来怎么做,几次张嘴,终究忍住没问出声,无砚看不下去了,“灵真,你到底还布不布阵法了。”
法意和灵真正打哑谜打得高兴,这个说,“你没见到,当时林子里的‘千足蜈蚣’足有十条,我左闪右躲,好不容易要出来了,不想一回头,正看见一只背对着我靠在树根那里,我吓了一跳,不过‘它’竟然睡着了,我刚要走过去,却见他的耳朵动了动,一个手刀劈下去,我就把它震晕了”,法意失笑,“你那是碰见偷懒耍滑的了,不然哪有这么容易。”灵真果然点点头。
无砚已经皱着眉头听了半天,说得全是妖兽,一会千足蜈蚣、一会百花蜜蚕、一会鞭灵妖虫,简直没完没了,而且又犯了老毛病。尽爱夸大其词。就拿千足蜈蚣来说,一般只有探路时才会少于十条,这也就意味着蜈蚣大军马上就要来了,既然负责探路,又怎么会倚在树根休息,还有就是千足蜈蚣的确有耳孔,可那就是个孔。哪里还能动来动去的,再者,千足蜈蚣壳硬得很,只用手刀的灵力,那得费多少力气才能敲晕,难为法意竟也听得神采飞扬。
灵真赶紧给弟子布置下个任务,这是师门的大事,他是不敢怠慢的。法意问,“你巡查的时候没有妖兽发现你吧?”灵真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小爷我什么身手?”
一个右脸长着一颗大痦子的弟子先对无砚行了一礼,才对灵真回禀道,“禀报师叔,弟子们的活全都完事了。”灵真点点头,“做得好。你带人待在一边瞧着。”
“是!”很快法阵中的弟子都撤了出来,法意刚才忙着和灵真打探他挨个门派丢兽皮的情况,一时也没有注意。这样定睛看来,不禁感到,眼前阵法煞气似又浓了一些。
灵真整个人沉静下来,他从怀中摸出一物拿在手中,法意瞧着似乎是一个银色的镯子,上面镶着一颗蓝色的石头,当下便觉心中微有动容。
地上刻画着一些复杂的线条,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味道,看得出线条的中心是两个小小的土台,大概半人高。中间各有一汪银色的液体。
法意与无砚站在一边,只觉得十分玄奥神秘。
无砚察她神色,说道。“此阵非同小可,名为破军七杀阵,是我们天云门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绝杀之阵,只不过在我派建派师祖手中才有最大威能,如今在灵真手里,恐怕发挥不到三成。”
法意听无砚这样一说,顿觉眼前的玄奥更加了十分,她指着那两个高台说,“这两座台子是做什么的?”
“整座阵法都是围绕它们刻画出来的,你可知此阵为何叫破军七杀阵?”
法意摇摇头,眼中充满了好奇,无砚心中点头,更肯定她没受过正规的教习,“破军与七杀自古便是大凶之星,皆因这两颗星宿具有毁灭和破耗的性质,再过一刻,便是星耀相照之时,灵真便是要借时发动此阵。”
法意好奇,不免多问几句,一刻时间倏忽而逝,众弟子敛气屏声,盯着与两座高台呈掎角之势的灵真。
灵真闭目敛眉,双手打出一个个古怪的法诀,只见整片阵上各处都有亮光陡起,法意不禁瞪大眼睛,这几个亮光连起来她太熟了,正是勺子形状!不过却只有六簇光芒,最后一个连着的正是左边的小高台,灵真道袍无风自动,他竟然轻轻地浮在了空中,法意一瞬不瞬地去瞧,只见他嘴唇轻动,念动真诀,单手一指,最远的那簇光芒便像有了意识一般沿着地上的线条汇聚到第二簇光芒处,第一簇光芒随之黯淡,第二簇光芒却闪亮无比,紧接着第二簇向第三簇分来,法意只觉晃得眼睛生疼,直到第六簇光芒无比璀璨地亮起,简直像一个小太阳。
法意只看见灵真在耀眼的光芒中掐了一个她没见过的法诀,就感觉整个身体似乎都被一种莫名的压抑挤得受不住一样,此刻,所有人都和她的感觉一样,法意忽然抬头望天,天上的北斗七星好端端地待在那里,却仿佛有一种星辰之力正在等待时机降下,竟如山雨欲来一样势不可挡。
果然,阵法将所有的光芒都转移到高台上的银色液体中,银液陡然旋转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冲天际,星辰引动,其势辉煌,半边大阵杀伐之气陡升,和之前只有煞气的感觉判然两样。
灵真的额上似乎已经渗出薄汗,他如法炮制,点亮了另一侧的高台,两星势合并辉映,将周围晃得如此白昼,暴戾、杀伐之气,即使他们早就确认自己的地方是安全的,也忍不住有想后退之感。
无砚感慨地说,“听说祖师发动此阵,天上鸣雷,暴雨如注,可有毁天灭地之感。”
法意心中震动,如果连灵真这番气势都只能算发挥不到三成的话,可以想象那位传说中的祖师又是何等卓然超群的人物!
“没想到阵成之后竟有这样大的威力,真让我大开眼界!”法意赞叹,无砚心中暗叹,轻声道,“此阵还没完成!”
怎么,还不算完成?!
只见灵真渐渐升高,恍如光华之中的仙人,不知道念了什么诀,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虚化,此刻,那枚灵镯就悬浮于他的头上,倏忽之间蓝芒大房,无砚指着天空乾位对法意说,“瞧那里。”
法意望去,之见一颗星矅在西北方模模糊糊地出现,并有愈亮的趋势,灵真头上的灵镯的蓝芒也越盛,不多一会,灵真承受力似已到极致,他双手掐诀,向脚下阵中一指,头上的蓝芒便像石落水中一般向下激射,再看天空,那星耀已踪迹全无,蓝芒直落到和双台平齐,三股势力便扭曲在一起,顺势旋转,片刻之后,一片耀目的光芒腾起,向远方激射,法意看去,落地之处却是沿着松毛林的一条阵法之线,金光落地,像一条金线由近向远延伸。而灵真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归于岑寂,半点气势全无。
法意后颈子上似出了一层汗,她问无砚,“刚才乾位模糊出现的星矅可是贪狼?”无砚点头,“的确是贪狼。”
“为何要引动贪狼星?”
“七杀破军太过暴烈,没有贪狼的诡谲便会因烈性太过而不受拘束,但也正因这颗星矅狡猾难测,所以贪狼星力自古难借,只能稍加引动,借上些许力。”法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只要有妖兽试图通过,就会被阵法吸引到阵中绞杀,等星力散去,起码要十天之后了,这段时间可保我们天云门的防线无虞。”
法意衷心称赞,“果然是千年大派,底蕴之深,叫人敬佩!”
无砚瞧她听得高兴,又说道,“此阵虽叫破军七杀阵,实则借得是杀破狼之力,尤其是贪狼的引动,非灵真不能。”
法意想问为何非灵真不能时,众炼气弟子欢呼声如雷,灵真师叔的形象绝对已经高大上起来,灵真看起来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法意忙和无砚护持他回去。
无砚借口不安全把法意送回帐中,她进来的时候小宝和林允正各做各的,一派安静祥和,角震无聊地趴在床上自娱自乐,黑色的大眼睛乌溜溜地,一会对眼,一会又分开。看见法意回来,它嗷一声跑过来,角震不傻,知道外面的人类都把它当妖兽看,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帐子里等她。
法意抱着角震坐在床上,林允正翻看她从华家带出来的《灵云山风物志》残本,小宝看的,不用说,一定是《丹经》。
“明天的事你们怎么打算的?”她最近体质大不如前,因此颇觉得有些倦怠,林允放下书,“说实话,这是件很难抉择的事情。”小宝下午刚被法意忽悠,此刻已经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只有气无力的说,“能不能不加入天云门啊……”
法意想了想,“我对门派其实并无概念,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因此哪里都行,倒是你们,还是要明确自己的想法,我倒觉得,要是就这么进了天云门会让你们终生不甘的话,咱们就不进了,不如拼上一下,反正这么远的路都走过来了,还怕前面那一点,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