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形,让吴铮替乔老捏了一把汗,火球的威力虽然未曾领教过,可毕竟不是凡人能够抵御的。
突然乔老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脚下的步伐也为之一顿。手中的宝剑毕竟只是世间的俗物,在火球长时间的炙烤下开始发烫,剑尖甚至出现一抹暗红色。
几个呼吸后,乔老挑开一个火球,用宝剑在身前划了一半圆,纵身向退去。
剑尖处甩出一道通红的铁水,随即在空中旋转了几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此时的宝剑足足短了两分有余。
此时乔老束手而立,疲惫的面容更显苍老,沮丧的神情显而易见。
“黔驴技穷了?”苏逸仙一副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身体慢慢落到地面。随着话音落下,乔老闷哼了一声。
那根神出鬼没的鬼影针再次出现,并且洞穿了乔老的双腿,针尖处一滴鲜红缓缓坠落地面。
“难怪你们一老一少如此对脾气,想不到都是一身的硬骨头。跪下!”苏逸仙一声暴喝。
黑影闪现了几次,乔老的脸色变得煞白,满是血迹的双腿微微颤抖着。身体向下一沉,整个人盘坐在地上,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神色。
“老夫的膝盖,跪过地、拜过天、孝顺父母更是不在话下。想让我跪下。哼!”乔老面色平静,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看着对方。
“苏老,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求你放过乔老前辈。”吴铮的语调中带着哭腔。
“晚了。”
“牙尖嘴利。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苏逸仙说着,像是气急而怒,向乔老疾行过去。
“嗷呜……”一声虎啸般地吼叫响起,吴铮只觉得眼前一道黑白两色的身影闪过,向着苏逸仙猛扑过去。
“肥仔回来。”吴铮一声大喝,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苏逸仙猛一回身,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我说怎么感觉总是不安,原来是你个畜生。和你的主子一样狼心狗肺,枉我把你给带回来。”
抬手一指,飞扑在空中的肥仔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一道鲜血从其后背飚射而出。
“噗通”一声,肥仔沉重的身体狠狠砸在地上,利爪悬在半空有一阵,才不甘地落在地面。
看着苏逸仙狰狞的面容,吴铮一颗心沉到了底。“苏老,我求求您。只要您放了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哼!”苏逸仙轻轻一哼。“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你们几个不过是砧板上的肉罢了。”
“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的良师益友就都会去陪你了。在这之前,我会让他们尝尽痛苦、绝望的滋味。”说完苏逸仙仰头大笑,癫狂、恶毒尽显。
“你们为什么要来救我?肥仔我不是告诉你好好躲起来,你为什么不听话?”吴铮心中痛苦不堪,绝望的情绪充斥着整个人。
乔老一脸平静,向吴铮投射过去抱歉的目光,转而望着如同魔怔的苏逸仙。
肥仔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口中不断地呜咽着,似乎想要对吴铮表达着什么情绪。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都为之一颤,原本在竹舍内的铜鼎,被苏逸仙放置在吴铮的旁边。紧接着一团紫火在鼎底慢慢燃起。
“等我用你炼成筑基丹,就可以了却我一生的心愿。想来我的曾孙或者曾孙女,也该有你这般年纪。”苏逸仙满脸的疯狂,一边说着,一边将吴铮扔入满是药液的铜鼎之中。
“啊……”吴铮一声惨叫,已经凝固的伤口,因为对方的如此举动,又重新迸裂开来,鲜血与药液混合,形成一种诡异的颜色。
“畜生啊!”乔老此时已经完全明白对方的举动,想来之前那些孩子也是遭到了同样的毒手。“如果他是你的曾孙,你还能下得去手吗?”
苏逸仙闻言一愣,脸上浮现出迟疑的神色,不过马上换成一副阴狠的面孔。“就算是我的亲人,我也一样要将他炼丹,谁都别想阻止我筑基。”
话音落下,苏逸仙疯狂地抓住吴铮的头,猛烈地往铜鼎中按去。药液越来越热,将鲜血从身体中带走,此时的吴铮即使不会流血身亡,也会被活活的淹死。
“咣当”一声,铜鼎的鼎盖被死死盖住。
感受着不断升温的铜鼎,吴铮却感觉越来越冷,那份难以言表的阴冷,不断地从体内向外涌。谁都不知道,此时的药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随着气泡不断翻滚着,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铜鼎的内壁。
吴铮感觉肌肉被滚烫的药液撕裂了,似乎要将自己体内的血液全部榨干。一道道黑气从身体里迸发出来,从头至脚缠绕、盘旋,循环往复不止。
此时,即使是脖子上挂的饰物,全力释放出金光,也不能减缓黑气的肆虐。
“阴气终于爆发了!待这颗蕴含先天阴阳之气的筑基丹问世,何愁筑基不成!”苏逸仙的心神与铜鼎相连,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吴铮身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每一丝变化。
吴铮已然失去了意识,皮开肉绽的身体泛起恐怖的白色,血液已经完全融入铜鼎之中。
此时的景象,与苏逸仙预想的完全一样。收回附着在铜鼎内的心神,口中念动了几句法诀,鼎底的火焰更加旺盛,将整个铜鼎完全包裹在内。
随着铜鼎内的温度进一步提高,一副玄妙的图案出现在鼎壁之上。图案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灵性,居然将吴铮的血液从药液中分离出来,并附着在线条之上。
整副图案瞬间变成了红色,照耀着铜鼎内一片血红。片刻后,血液沿着一条条纹路返回,并汇聚成一团。
下一刻,骇人听闻的一幕出现了。血液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成一条血线向吴铮接近,并一点点没入其身体,慢慢消失不见了。
随着血液不断的注入,吴铮的脸色慢慢又出现了血色。
而自从图案出现,之前肆虐的黑气似乎也变得温和、柔顺,和血液一同灌注到吴铮的身体之中,并且在丹田处温顺地停驻下来。
吴铮破碎不堪的身体,在血液完全进入体内后,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一道道深深的伤口,一点点愈合、结痂、变成疤痕,伴随着这一过程的是,铜鼎中的药液不断稀释、减少。
随着药液干涸、完全消失,吴铮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疤痕。整个人的皮肤,如同最精美的瓷器一样晶莹、剔透,不禁会让那些爱美的女人升起嫉妒之心。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鼎壁上的图案散发出微微的白光,随后化成一团精纯、浓郁的灵气,慢慢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灵气随着吴铮的呼吸、毛孔,一点点渗入他的身体,游走一遍奇经八脉后,化为法力进入丹田。
此时的丹田内,一团黑气、一团白气对峙而立,一副水火不容的姿态。
铜鼎突然猛的一震,两团气立刻如同温顺的小狗一般,紧张的局面就此消失。随后黑白之气慢慢向着对方靠拢,相互缠绕、盘旋,却又泾渭分明。
苏逸仙被铜鼎的震动吓了一跳。如此情形,在他拥有铜鼎的这些年里,从来未有过。
掐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成丹还有一段时辰,眼看着铜鼎重新安静下来,苏逸仙的心情也随之回落了一些,可是在其脸上浮现出的阴霾,还是可以看出对方的心绪不宁。
“怎么回事?难道说这小子的精血过于旺盛,以至于影响到丹炉了?”
从铜鼎的古朴程度可以看出,应该是远古时期修士留下的遗物。也正是因为其破旧、加之与现在的丹炉相比笨拙,才让苏逸仙在一次拍卖会上偶然得之。
苏逸仙的眉头紧皱,依靠着平时的经验,不断地调整着丹火的大小。此时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一旦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出现任何的差池,都是他难以承受的。
乔老的面容一脸死灰,平日里与吴铮相处的一幕历历在目。
“师傅,我求你放过乔老前辈。”
“师傅,徒儿下山送送乔老,下山之后即可就回。”
回想当日的话语以及二人的表情,那时师徒就已经决裂。只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安危,演了场戏安慰自己罢了。
“咚”的一声震动,让乔老和肥仔同时向铜鼎望去。明知在烈焰之下,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可还是期盼着能够出现奇迹。
可惜老天没有开眼,铜鼎重新淹没在火焰之中。
吴铮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突然有了意识。周身的阴冷已然消失不见,浑身上下反倒是暖融融的惬意。
“想不到死亡根本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此的舒服和轻松。我是到了阴间了?难道说阴间就住这么小的地方?”吴铮下意识的伸了伸手脚,突然感觉自己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暖暖的、软软的。再一摸腰间,吴铮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难道说戒指刀也随我到了阴间?”
意识完全恢复过来,吴铮感受到身体中多了一样东西。很虚幻、很玄奥,说不清、道不明。似乎与之血脉相连,却又不知具体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