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鸢亲昵地朝他靠近些，解释道：“麦克请我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她的动作让雷凌很受用也很得意，也越发揽紧了她，看了看一边的小男孩。
韶九笑眯眯的：“帅叔叔好，你是漂亮姐姐的男朋友吗？”
“不是男朋友，是老公。”雷凌轻哼一声，“小鬼头，为何叫我老婆姐姐，叫我叔叔，差辈分了知道吗？”
韶九丝毫不怕生，抱着萧北鸢的手臂晃了晃：“因为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娶像姐姐这么漂亮的老婆。”
自家老婆被人夸漂亮，雷凌心里是得意的，但是想到这个孩子和麦克有关系，他心里又高兴不起来。
“那个……麦克先生，是这样，我老婆需要静养，我要照顾她也没时间看孩子。再说，我们马上要回去了，总不能带个孩子回去是不是？”
他说的有理有据，麦克点点头：“没事，要是你们要走我还没回来，就把小九带回去，护照什么的都在他书包里。到时候我事情处理完了，过去接他。”
他这是见招拆超油盐不进，雷凌冷哼一声：“抱歉，恐怕没办法。”
萧北鸢有点尴尬，尤其看到孩子殷切的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她心里就被什么戳了似的，挺不是滋味：“雷凌，要不……”
雷凌知道她心软，也知道她喜欢孩子，其实他也喜欢。如果韶九不是和麦克有关系，他肯定义无反顾答应。
可是，他怀疑，这是麦克想借机接近萧北鸢的手段，他不得不防。
思及此，雷凌凑过去贴在萧北鸢耳边，叹口气，宠溺却又无奈的语气：“小乖，医生交代你要静养，再说咱们回到康城还有很多事要忙，带个孩子不方便。”
萧北鸢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是这孩子真的可爱机灵，而是她也想借机跟麦克聊一聊当年的旧事。
“老公，你看韶九多可爱，我们要是不管他，他会流落街头的。”
雷凌笑：“可以找保姆。”
萧北鸢：“……”
韶九察言观色，觑了觑麦克，又觑了觑雷凌，然后他小脑袋瓜子一转，一把抱住雷凌，奶声奶气的：“哥哥，你留下我好不好？我保证，会听话，你给你和姐姐惹麻烦。我……我还可以帮忙照顾姐姐，我会讲故事，我会变魔术，我会干家务，我……我喜欢你和姐姐，我想跟你们在一起。你们要是不收留我，我会很可怜的，以前麦克有事出远门，就是把我交给保姆。保姆一点不好，反正就是不好……哥哥，你看你这么帅，我也这么帅，你小时候肯定也像我一样是不是？”
小家伙说着说着就哭起来，萧北鸢眼圈也红了，雷凌却没有反应。
萧北鸢心里实在没底，不想让雷凌不高兴，但又实在喜欢韶九，她扯了扯雷凌的袖子，小心翼翼做最后的挣扎：“雷凌，我求你，咱们留下韶九好不好？我觉得咱们跟他很有缘分，是不是？求你了，好不好？有个孩子陪我也挺好啊，我一天在这里闷死了。”
她求和孩子求那完全是两回事，雷凌无奈：“你就算准了我不会拒绝你，是不是？”
萧北鸢笑得像只小狐狸，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啪嗒亲一口：“那我就当你答应了，韶九，走，我们回病房看电视。”
像是怕他返回似的，她牵着孩子，一大一小进病房去了。
留下雷凌和麦克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谁也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就像是无声的对峙似的。
两个人就那么站了一会儿，最后是麦克开口：“多谢你愿意收留韶九。”
敌不动我不动，既然敌先主动了，雷凌觉得自己也不好再端着，发出邀请：“聊两句？”
麦克不知道雷凌知道多少过去的事，也猜到他想聊的十有八九就是和那有关，他想拒绝，但是内心深处也知道，不能再继续逃避。
既然决定要要做一个了断，那么，也许雷凌会是一个很好的切口。
只要萧北鸢能幸福，他自己做点牺牲，又有什么呢？
还是那句话，既然一切因他而起，那么，一切也从他这里结束吧？
“医院门口有家咖啡馆。”
雷凌点点头：“你先去，我马上来。”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雷凌转身往病房走，很快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小乖，我出去给你和韶九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老公买什么我都喜欢。”
“韶九呢？”
清脆的童声：“漂亮姐姐吃什么，小九就吃什么。”
麦克无言苦笑，转身往外面走。
要是有人进来，绝对不相信，这亲昵地依偎在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一大一小，十分钟之前还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
估计会以为，他们是母子，至少是关系很好很好的人。
雷凌无脑摇头，走过去在韶九头上揉一把：“小子，咱们得约法三章。”
韶九依偎在萧北鸢怀里，点点头，一副小大人模样：“嗯，哥哥你说，我听着呢。”
雷凌长臂伸过去，把他从萧北鸢怀里拉出来，然后他坐在中间，先把他们两个隔开，再把萧北鸢抱在怀里，像是展示所有权似的。
“第一，漂亮姐姐是哥哥的，你不能跟我抢，同意吗？”
韶九想了想，自己寄人篱下好像应该低调一点，于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
“第二，不能给我和姐姐惹麻烦，也就是说要听话，尤其要听我的话。”
“同意。”
“第三，麦克办完事情回来，你必须走。”
韶九看了看萧北鸢，噘着嘴哦了一声：“哥哥是不是怕我抢走漂亮姐姐？”
雷凌轻蔑地看他一眼：“我老婆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韶九神秘兮兮的：“那你肯定不知道，麦克钱包夹层里有漂亮姐姐的照片。”
雷凌炸毛：“真的吗，你看到了？”
韶九点点头：“看到了，他还告诉我，漂亮姐姐是他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昨晚他还跟我聊天，说如果他没办法回来，就让你和姐姐收养我，他说你们一定会很喜欢我对我很好。”
雷凌呸了一声：“我和姐姐会有自己的孩子，谁要收养你？”
韶九像小狗似的，爬到雷凌膝头，奶声奶气的：“哥哥，你和姐姐也可以把小九当成你们的孩子，我会很爱很爱你们的，等你们再有了孩子，那就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会对他们很好很好的。”
雷凌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些甜言蜜语，是不是跟麦克学的？”
韶九摇头：“他才不会讲甜言蜜语呢，是我发自内心的，看到漂亮姐姐，自然就会说了。”
萧北鸢也笑起来：“这张嘴哟，不知道长大了要祸祸多少小姑娘。”
雷凌才起身，韶九就像橡皮糖似的，又凑过去黏在萧北鸢怀里。
雷凌看着他们俩那如出一辙的姿势和深情，无奈摇摇头，关上门出来。
到达咖啡厅，麦克正坐在那里发呆，面前放着一杯白水。
雷凌过去坐在他对面，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先是点了一杯咖啡，又点了一些打包的吃食打算带回去给病房里的一大一小。
麦克回过神来：“抱歉，不知道你想喝什么，就没给你点。”
雷凌耸耸肩：“说说吧，你和我老婆过去是什么关系？”
他的开门见山让麦克愣了一下，有点尴尬：“这个重要吗？”
“当然重要，至少对我和我老婆很重要。”雷凌支起一只手臂靠在沙发后背上，整个人的状态是放松的高贵的，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也是迷人的。
麦克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从过去到现在，萧北鸢都那么爱这个男人了，他确实有魅力。
“不管我和她过去是什么关系，至少现在和以后，我都不会娶打扰你们。”
雷凌抓住重点信息：“那就是有事……你要遮遮掩掩欲擒故纵是吗？没关系，那我来说。我查到一些事，相信你会感兴趣。”
麦克突然有点心跳加速，他盯着雷凌，莫非他想起过去的事了？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柏玉玲救了我，后来我知道不是，真正救我的人，是小拾壹。同样的，这一年来我一直以为我和小拾壹的初次相见就是她到雷家提出解除婚约那一次，后来我知道不是，在那更早更早之前，在樱花国，我们就非常相爱。”雷凌盯着麦克越来越白的脸，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对的，知道这些事情麦克都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是谁对我们的记忆动了手脚，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我也不知道当初在非域究竟发生了什么……小拾壹一直怀疑她自己忘记了我们小时候的事，是吃了你的什么药水，她一直催我带她去催眠。”
麦克一惊，脸色白得更是厉害：“你同意了？”
雷凌答非所问：“你在害怕什么？”
麦克摇头：“我没有害怕。”
雷凌又问：“那你在隐瞒什么？你就那么自信我永远想不起来，还是你认为我查不出来？”
麦克额头隐约有冷汗，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当年的事，一言难尽，都是我的错。”
雷凌显然是不满意：“你为何要说都是你的错，当年都发生了什么？非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承颐跟小拾壹说的那些，还有他给我发的那些照片，到底怎么回事？”
“你相信那家伙说的了，你怀疑小拾壹了？”
雷凌挑眉：“我自然不会相信他说的，小拾壹是最干净最纯洁的人，我脑子有坑才会怀疑她。”
麦克松口气的样子，很快又听见雷凌说：“但是不代表我就会稀里糊涂不去查这件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会查清楚。”
雷凌敲了敲桌子，提醒：“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麦克抹一把汗：“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雷凌倒也不生气：“可以，反正我总会查清楚，时间问题而已。”
刚好服务员把打包的东西送过来，雷凌抽出几张纸币递过去。
小费不菲，服务员是高兴的，笑眯眯走开，临走多看了雷凌几眼。
雷凌拎着东西起身，提醒麦克：“记住你说的话，事情处理完了就把孩子接走。还有，以后不许靠近我老婆，不然对你不客气。”
麦克问：“你就不怕小拾壹想起过去的事？她要是知道真相，会恨你的。”
雷凌盯着他，笑了笑：“看来非域的事是真的……那我问你，真相是什么？那只不过是你麦克自以为是的真相而已，我和小拾壹是当事人，只有我们经历过的，才叫真相。其他人，包括你，都没资格替我们决定真相是什么。”
麦克：“……”
“看在你提醒我的份儿上，我也提醒提醒你。你和柏玉玲是什么关系我不感兴趣，但是，如果非域的事是你们联手设计，害得我和小拾壹失去记忆，我总有跟你们秋后算账的一天。”
麦克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你什么意思？我和柏玉玲……”
雷凌打断他：“你不用解释，我对你们那些烂事不感兴趣。”
麦克还想辩解什么，电话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接起来：“喂。”
那边是沉重的声音：“那女人醒了。”
麦克脑子里轰隆隆炸开很多烟花，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边好像只是通知他这件事，电话很快挂断。
同一时间，雷凌也接到电话：“雷先生，柏小姐醒了。”
这倒是意料中的事情，雷凌并不怎么吃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医生怎么说？”
“蒙托医生说，身体机能一切正常，虽然有一些排异反应，但是整体来说都在可控范围内。”
“雷嘉言高兴坏了吧？”
护工低声回答：“可不是，他都哭了。”
雷凌嗤之以鼻：“你继续跟进，随时汇报，另外，注意安全。”
“好的，我知道，您放心。”
出了咖啡馆正门左转，走了一截，雷凌回头，发现麦克急匆匆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
瑞士，雷嘉言抱着柏玉玲哭得不能自已，蒙托医生劝了一会儿，选择放弃。
柏玉玲虽然醒了，但是还不能说话，身上还插满了管子，还用着呼吸机，只是眼睛能动。
她呆呆地看着雷嘉言，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雷嘉言心头一磕，立马有不好的预感，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玲玲，玲玲，是我呀，我是嘉言，你还记得我吗？”
她还是呆呆傻傻的样子，雷嘉言扭头问蒙托：“什么情况？器官移植导致失忆了？”
蒙托无奈解释：“是不是失忆要等进一步检查的结果才知道，抱歉，你恐怕得让一下，我要给柏小姐做进一步检查。”
雷嘉言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没让开，而是看着柏玉玲：“玲玲，你看着我，看着我……”
柏玉玲的眼珠子动了动。
“你记得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你没办法说话，你眨眨眼……”他红肿的眼睛里流下泪来，“我求你了，玲玲，我求你了。”
蒙托惊叫起来：“快看，她有反应。”
柏玉玲果然眨了眨眼睛，雷嘉言喜不自胜，眼泪流的更凶了：“玲玲，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你是爱我的是不是？我真高兴，我真高兴，你醒过来我感觉我自己也活过来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我度日如年，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我能撑到什么时候。”
要不是深知他的为人品行，蒙托医生都快要被这一幕感动哭了。
他默默退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办公室。
病房里，雷嘉言哭得跟孩子似的，一个劲说着告白的话。
柏玉玲缓缓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奈何浑身疼得厉害，手抬到一半实在没力气，又颓然耷拉下去。
雷嘉言知道她的意思，抓起她的手贴在他脸上。
摸到他有点扎手的胡渣，再看着他狼狈憔悴的样子，柏玉玲默默流下泪来。
雷嘉言凑过去，拿开氧气罩，一点一点吻干她的泪，一路辗转，在她唇上亲了亲。
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真情流露，一旦碰到他就不想再分开。
两个人吻了许久，监控仪器上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显示病人呼吸和心跳都有异常。
雷嘉言硬生生止住自己，帮她拉好氧气罩：“很累是不是？你睡一会儿，我陪着你，我一步也不离开你，好不好？”
柏玉玲想说什么，但是她太累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下午一点，整个疗养院都炸锅了，未来老板娘醒过来，老板高兴，给大家发红包奖励。
除了红包，还有抽奖，蒙托医生被人起哄推过去抽奖，走了狗屎运抽到豪华七国双人游。
他好像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嘿嘿干笑两声，冲着雷嘉言扬扬手。
柏玉玲的事，他是最大的功臣，除了这些，雷嘉言是还打算再奖励他点别的。
具体是什么，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好。
也许是现金，也许是房子，也许是别的。
跟同事们聊完，蒙托走过来，看着雷嘉言笑：“机票订在什么时候？”
雷嘉言被他逗笑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想借这次机会跟爱丽丝求婚……我觉得你上次说获得对，爱情却是很美妙。”
爱丽丝是他女朋友，雷嘉言越发笑：“吃到了？味道如何？”
接近四十岁的大男人红了脸：“终于理解了你。”
有这句话就足够，雷嘉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过来人，我提醒你，爱情是这世界保质期最短的东西。”
蒙托笑了笑：“柏小姐这边，我会交代其他医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卧槽……”雷嘉言低低吼了一声，“老子被你说得浑身都烧起来了，话说，玲玲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样？”
知道他指的是男女间那点事，蒙托解释：“看个人情况，如果没有排异反应，各种外在辅助都可以扯下来，那么再休养两个月应该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不过，柏小姐经历过移植手术，身体很虚弱，你悠着点，可别把人搞出问题来。”
雷嘉言蹙眉：“意思接下来的两个月我要清心寡欲，做不到怎么办？”
蒙托并不吃惊，之前雷嘉言说要处理疗养院那些姑娘，后来又不了了之。
蒙托很清楚，雷嘉言的尿性，没有女人就不能活的。
什么爱不爱的，在这位富家公子眼睛里，并不能排在第一位。
“你年轻气盛，需求旺盛了些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提醒你，可别被柏小姐发现了。”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知道。”雷嘉言翻白眼，“对了，这次玲玲的事，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告诉我，一定满足你。”
蒙托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难道不是奖励？”
“这简直是小儿科，不值一提，我想给你更大的惊喜。那个实验，你感兴趣吗？”
蒙托愣了愣：“那个实验不是你外婆做主么？”
雷嘉言轻哼一声：“我外婆算什么，我想要那实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行了，你就告诉我，你感兴趣不？”
雷凌回到病房，萧北鸢和韶九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雷凌在对面沙发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那天在罗斯医生那里催眠的时候见到的景象，那个孩子……
如果当时他和萧北鸢真的有过一个孩子，也差不多有韶九这么大了吧？
不行，还是得再跟罗斯医生约催眠的时间。
晚上一些雷家人过来陪萧北鸢吃完饭，看到韶九，他们都吓一跳。
了结了事情经过，两家老太太是高兴的，尤其看韶九长这么好看嘴巴又这么甜，更是爱不释手。
“以后凌哥儿和小拾壹有了孩子，一定也这么可爱懂事。”
雷老太太这么说，芮老太太又打量了韶九好几眼，眉开眼笑的：“你别说，这孩子眉眼间跟咱们凌哥儿小时候有点像哎。”
雷老太太仔细看了看，问雷家人：“像吗？”
芮雪姬笑起来：“孩子嘛，小时候都长得差不多。”
芮老太太笑起来：“看来我是想抱重孙想疯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雷凌心里咯噔一声，再联想催眠的时候见到的景象……
卧槽，不会那么巧吧？
一群人围着孩子打转，雷凌悄悄走到客厅沙发边，拿起韶九的书包，把里面的证件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