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的传遍了四邻八乡。丁云佩和邱长风慌慌张张再次赶回小漩村家里,想看个究竟。丁云龙已经被官兵带走不知去向,躺在炕上的吴素贞只剩下呼出的力气,没有了吸进的力气。
吴素贞望着再次怀孕的丁云佩,吴素贞眼里流出了最后的一滴泪水。吴素贞望着丁云佩一言没发,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抬起了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吴素贞终于闭上了眼睛,吴素贞带着对丁云佩愧疚的心情,离开了这个伤心世界。
吴素贞并不知道丁云龙去了哪里,那天晚上的大雨一直下到天亮,吴素贞似乎听见大雨中有丁旺盛熟悉的脚步声,也似乎有丁云龙从外面跑进来的脚步声。
丁云佩和邱长风草草的把吴素贞埋在自家的房后,希望弟弟丁云龙有一天回来,再找个好地方重新把母亲好好地埋葬。
丁云佩望着空无一人的家,掩上了残破的房门,眼里含着泪水,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这个曾经温暖过的家。
丁云佩回到邱家庄第二天,就有小漩村的人来找丁云佩,告诉丁云佩赶紧回家,家里的坟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狗扒开了。
丁云佩和邱长风只好急急忙忙再次回到小漩村的家里。丁云佩来到后院,看见母亲被野狗从坟里扯出来,啃咬的面目全非。丁云佩气得对着苍天大声的喊起来:“这到底是人的世界,还是狗的世界。”
人生也许会有很多辉煌。最顶级的无非是帮皇上打下江山的功臣,是能治理国家的重臣,或者曾经随龙入关。
吴禄贞曾经自诩“随龙入关”,不知道的人以为吴禄贞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知道的人都明白,吴禄贞随龙入关的龙,就是丁云龙。
吴禄贞回京复命时,慈禧老佛爷已经奄奄一息。慈禧并没有召见吴禄贞,而是召见了奕劻。奕劻把铲除真龙的经过说给了慈禧,慈禧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慈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奕劻听,或是说给也已年迈的李莲英,慈禧轻动食指随后说道:“大清朝不会垮掉,上天也会眷顾我大清子民,很多人都让我失望过,只有崇恭从没有辜负过大清朝,我们亏待了他,速召崇恭觐见,愿上天再能恩泽大清朝二百年,我也好想再活五百年。”慈禧说完话。竟然诡异的笑了一下,慈禧闭上了眼睛,随后从鼻孔里哼出了一段撕心裂肺的旋律。
崇恭再次启程前往京城。坐在火车上的崇恭感觉自己心忙,心慌,心跳加速,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崇恭感觉不好,一定是哪里出了大事,难道是家里,家里会有什么大事?莫非是国家出了什么大事,崇恭不敢再去往下想,崇恭只好眼睛微闭,咬紧了牙关,手攥紧了慈禧赐给自己的“七星错金伏魔刀。”
到了车站,崇恭就感觉到了大清朝天塌了。哪里都是一片白茫茫,举国戴孝形势不妙。
在车站迎接崇恭的是朝廷大臣奕劻,还有崇恭在京城的好朋友良弼等。吴禄贞也跟在奕劻身后,吴禄贞从盛京回来后,因为“随龙入关”有功,被奕劻举荐提拔为陆军协都统,白朗被吴禄贞提拔为手下参谋军官。至于丁云龙的事情,吴禄贞并没有上报给奕劻,所以奕劻和朝廷都不知道丁云龙的事情,只有白朗和吴禄贞知道,丁云龙藏在哪里。
望着迎接自己的人,都是一袭白色孝衫,崇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茫然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床腿折了。”吴禄贞抢先一步说道。
“什么玩楞?”崇恭没有听清吴禄贞说话的含义,紧接着问了一句。
“太后老佛爷和皇上驾崩了。”良弼在崇恭耳边说道。良弼话音刚落,崇恭一口鲜血喷出来,腿一弯昏倒在地上。
吴禄贞说完话,奕劻回头瞪了吴禄贞一眼。吴禄贞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跟崇恭将军是老朋友了。”
吴禄贞话音刚落,奕劻就对吴禄贞呵斥道:“说话不许没大没小,怎么看不出火候来呢。”
崇恭被良弼掐住人中穴位,渐渐的睁开了眼睛。崇恭看见吴禄贞还站在奕劻身旁,崇恭站起来手就摸向了身配的腰刀“七星错金伏魔刀”。崇恭原本想拽出腰刀活劈了吴禄贞,身旁的良弼一下抱住了崇恭,低声的说道:“将军大人,你给我个面子,他说话不方头,你别挑他,他毕竟是我同窗好友。”
崇恭气得直喘粗气,眼睛盯着良弼问道:“你的同窗好友就这水平吗?我是他老大哥吗,跟我开什么玩笑,皇帝驾崩就驾崩呗,还整出个床腿折了,床腿折了,床架子就散了呗,床架子散了就是驾崩的意思呗,跟我猜谜语啊?”
崇恭越说越来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崇恭感觉胸口发闷,嗓子发痒,嘴里发咸。崇恭张口又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吴禄贞挠了挠头,满腹疑问的看着崇恭,然后说道:“这人咋这大脾气呢?”
良弼看着再次昏倒的崇恭,眼里含着泪水冲着吴禄贞大声的吼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良弼和吴禄贞是同窗好友,但俩人也是冤家。吴禄贞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一半原因是良弼的极力举荐。良弼并不是保皇派的死硬分子,而是倡导君主立宪的急先锋。而吴禄贞是个喜欢谈论革命的人,吴禄贞的革命是光明磊落的革命,别人革命目的是推翻满清王朝,吴禄贞的革命是反对满清不排斥满清。
良弼多次苦口婆心劝过吴禄贞:“朝廷拿钱把你送到日本读书,你应该好好读书报效朝廷,你怎么总是想推翻朝廷呢,即使朝廷被推翻了,你能领导国家走向富强吗?”
吴禄贞很不服气的对良弼说道:“你们八旗子弟生下来就享受朝廷给的待遇,我们汉人却没有,这就是不公平,八旗子弟荒淫无道,我们汉人就是二等公民,一个国家对待人民两个态度,这种国家是你们满人的国家,不是我们汉人的国家,所以我们要有自己公平自由的国家。”吴禄贞说完一大堆理论后,轻叹了一声,望着良弼继续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因为你们满人有了特权,我们汉人就有了不满。”
“有些人造反是穷的闹心,有些人是闲的闹心,有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乱,我一直认为你是鬼迷心窍,才跟着高喊革命,我们是同窗,我才告诉你,你以后说话办事不要锋芒毕露,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良弼耐着性子对吴禄贞说道。
“我们无法与命运抗争,但我们有选择坚强的权利。”吴禄贞的革命理论充满了哲学味道。
吴禄贞是不信命的人,可命运就如一条线,不是谁信与不信,它一如既往的履行着宿命的根源。
光绪皇帝先慈禧太后一天驾鹤归西。有人说是李莲英怕慈禧死后,光绪报复自己所以给光绪下毒。也有人说是袁世凯怕慈禧死后,光绪报戊戌变法之仇,袁世凯暗中使坏药死光绪。有些人就是能胡扯,光绪虽然被囚禁,但是光绪毕竟贵为天子,先别说李莲英和袁世凯能不能毒死光绪皇帝,你就问这两人有没有胆量敢药死皇帝。
有些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见到当官的就腿软,何况是看见皇帝。皇帝有一种威严,更似乎有一种光环。普通人无法靠近,靠近的人也要弯腰低头。否则,轻者掉脑袋,重者满门抄斩。
有很多人对皇帝有威严说法嗤之以鼻。但是,喜欢读书的高配德和徐春方在这方面,却领悟到一套自己的观点。
读书方面有两种人,一种是死读书,另一种是读死书。死读书的人,从来不去反思书中阐明的道理,只是把书读完,读完也就读完了,这种人即使读八辈子书也考不上状元,也就是个书虫而已。读死书的人,那就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看完一本书不但能反思,而且还能总结出一番属于自己的道理,这种人并非见书就读,而是有选择、有针对性、切合实际的去读书,这种人就是书海中的书龙。
高配德和徐春方俩人不是书虫,而是在书海中遨游的鱼,也许假以时日就会跃出鱼龙混杂的书海,变成一代大儒。
徐春方看完《史记?荆轲传》,对高配德说道:“荆轲去刺杀秦始皇,明知道地图里藏有匕首,为什么还要等图没了看见匕首掉在地上,才想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后,开始刺杀秦始皇。”
高配德放下手中的《史记?项羽本纪》,看着徐春方微笑着说道:“秦始皇是皇帝,皇帝有一种威严不容侵犯,别看荆轲在《刺客列传》中排名第一,但在皇帝威严面前,也难免手软。”
“皇帝的威严很吓人吗?”徐春方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高配德站起身,手背在后面,在屋里来回的踱步,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先别说皇帝的威严,就是本地的县太爷,还有刘荣贵、姬修武这些人都有威严,否则,我们看见他们为什么会腿打颤脚发软呢。”
高配德停下了脚步,摸了摸头上的发箍,有些似有所悟的对徐春方继续说道:“从古至今,号称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有项羽一人,不但力拔山兮气盖世,而且跟舜一样,眼睛都有双瞳,秦始皇东游会稽,项羽看见秦始皇的威严,也只是羡慕的说;我以后也要做像他那样的人,项羽虽然勇猛,当时也没有敢刺杀秦始皇,这一切都是证明,再大的英雄都惧怕皇帝的威严。”
高配德这通言论,彻底征服了徐春方。高配德一席话,猛然间惊醒了徐春方这个梦中人。徐春方兴奋的一拍大腿,跳起来对高配德说道:“你的话句句是真理,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高配德拍着徐春方的肩头,安慰着躁动的徐春方说道:“兄弟,要冷静,免得晚上尿炕,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徐春方推掉了高配德放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挺了挺胸膛,也在屋里踱步起来,然后很肯定的对高配德说道:“从书上记载的情况来看,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农民起义无数次,但没有一次能把皇帝抓住当场砍头,还有那些打着教派起义的人,没有一次能成功,全他老娘的是以失败而告终。”
高配德和徐春方在屋里谈古论今,被走到门口的邱长风听得清清楚楚。邱长风忽然感觉自己的见识水平,根本不是这俩人的对手了,这俩人的学识明显高过了自己。邱长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很知趣的转身离开了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