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配德看了一眼孙毕仁,挺了挺胸脯很自豪的说道:“这算啥,我兄弟写得一手瘦金体,已经达到了力透纸背程度。”
“你兄弟在哪里?”孙毕仁站起身,显得很有些焦急若渴,又有些求才心切的样子冲高配德问道。
高配德看了徐春方一眼,然后冲徐春方潇洒的一甩头说道:“兄弟,露两把刷子,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瘦金体。”
徐春方拿过毛笔,身体比直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悬着笔就在花名册背面写了一段话。孙毕仁看完徐春方写的字,又念了一遍徐春方写的话,孙毕仁恨不得给徐春方跪下来磕俩头,拜徐春方为老师。孙毕仁感觉徐春方不但瘦金体字写得漂亮,虽然写得这段话并不是高深莫测,但是把问题显而易见表露出来了,而答案却是回味无穷。“这他老娘的,哲理性也太强了。”孙毕仁感觉自己遇见了高人,如果高人在自己手下当差,那自己一定会平步青云。孙毕仁把徐春方和高配德安排在了自己身边。能得到上司的垂青,就好像一步登天,徐春方和高配德感觉既然有了靠山,就应该大干一场,不但要光宗耀祖还要祖坟冒烟。
徐春方写的这段让孙毕仁想磕头的话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家亡,匹夫有责了,国家兴,匹夫就无用了”。
革命与剪辫子没有根本关系。剪了辫子的并不都是真革命,不剪辫子的也并非是保皇派。姬修武也剪了辫子,可姬修武跟革命党没有一点关系,姬修武更不是保皇党,因为凡属溜须拍马的事情,都跟姬修武不粘边。
很多人为了追随革命,只一剪子就剪了一辈子留着的辫子。姬修武不想革命却把头发剪得只留一寸长,最让所有人不可揆度的是刘可心也剪短了自己的头发。姬修武和刘可心不但换了发型,而且连衣服款式都换成了西洋风格。虎枪团的战士也清一色的换成姬修武发型,就连刘荣贵都百思不得其解,总是自言自语的念叨:“这是要闹哪一出呢?”
恩爱不是整天挂在嘴上,是夫妻之间的一种默契,是一种相互牵挂,是喜欢为对方着想。姬修武从来不做刘可心反感的事情,刘可心也从来不让姬修武忧伤。
刘可心对姬修武没有太多奢望,只希望姬修武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旁,去高山上看日出,陪自己在夕阳下漫步。
不是刘可心没有奢望,而是刘可心很清楚人生,希望越多失望越多。所以,人生还不如没有那么多希望,没有那么多幻想,也就没有失望,没有失落的烦恼。
姬修武很喜欢刘可心剪短头发的模样。姬修武总感觉跟刘可心有一种前世曾经在一起的感觉。
有一次,姬修武抚摸着刘可心的短发刚说了一句:“如果有来生。”
刘可心就马上对姬修武说道:“如果有来生,我去河南找你。”
“不,来生为了早日见到你,我宁愿托生在辽阳州,离你近些再近些。”姬修武温柔的对刘可心说完话,刘可心的大眼睛已经变得泪眼婆娑了。
清末民初是一个五马倒六羊的时代,尤其辽阳州衙门里的知州更换得就像走马灯一样。从清廷到民国政府,无论谁到辽阳州,都要先到平安村拜会刘荣贵。民国政府成立后,很多到过盛京的著名军阀大佬,从段芝贵到徐世昌,从赵尔巽到徐树铮甚至是张作霖,都想改编虎枪团,或者想解散虎枪团。这些人想得整宿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可见到刘荣贵和姬修武后,这些人睡觉基本就是一觉到天亮了,因为这些人不在去想,或者是不敢再去想。
姬修武自身有一种威严,普通人根本无法靠前。姬修武武功超群,但姬修武很少跟谁过招。因为,很多人还没等跟姬修武过招,就已经被姬修武的威严吓得腿软。自从姬修武戴上崇恭给的黄金缂丝手套,姬修武的威严显得更加不可侵犯。
对于已经倒台的大清朝,姬修武并没有怀着感恩戴德的心态。对于所谓的民国政府,姬修武一直是持观望态度。对于袁世凯的个人印象,姬修武秉承了崇恭的态度,从心里往外没有好印象,甚至到了厌烦的态度。
世界上有英勇无畏的战士,没有不迷信的军阀。当很多军阀出兵作战前,要用玄学最初级阶段的《易经》推算时,姬修武已经把玄学中最顶级的《连山》、《归藏》研究通透,已经达到了信手拈来的程度。
姬修武会《连山》、《归藏》只有刘可心知道,那些著名的军阀大佬们并不知道,如果军阀大佬知道姬修武会《连山》、《归藏》,那军阀大佬们早就吓尿裤子了。军阀大佬并不是惧怕姬修武,而是给刘荣贵面子。刘荣贵祖辈都在辽阳州生活,是辽阳州最大的地方势力。如果按这些民国军阀大佬的军事实力,踏平辽阳州都没有问题。问题是军阀大佬们能踏平辽阳州,无法踏平盛京府。崇恭在盛京经营多年,崇恭跟刘荣贵那是莫逆之交,虽然崇恭死了,但谁敢跟刘荣贵过不去,崇恭的手下依旧会率领大军为刘荣贵勤王。因为这里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曾经的巴尔虎厅佐领姬修武还在,况且虎枪团不是吃干饭的,纵使千军万马前来,姬修武和虎枪团战士都不会皱一下眉,只要你敢冒犯,就会让你彻底完蛋。
民国政府刚成立,袁世凯为了拉拢张作霖,任命张作霖为二十七师师长。姬修武结婚时,张作霖曾经亲自前往平安村送上了一份厚礼,按道理上说张作霖和刘荣贵还有姬修武应该不陌生。张作霖耳不聋眼不瞎,不可能没听说过虎枪团的存在,但是张作霖是真不知道虎枪团的厉害。张作霖想收编虎枪团,但张作霖张不开这个嘴,毕竟虎枪团原来由崇恭罩着,自己是胡子起家,刘荣贵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做自己的手下。张作霖决定找一个能迈开腿的人,去会一会刘荣贵的虎枪团。
这个能迈开腿的人叫孟辅廷,是张作霖手下的骑兵团团长。虽然张作霖是胡子出身,但孟辅廷却是正宗的军校毕业科班出身。孟辅廷不但作战很勇敢而且足智多谋,张作霖能当师长,三分之一的天下是孟辅廷打下来的。孟辅廷不像张作霖其它的手下,张嘴就是粗话,抬手就打手下。孟辅廷说话表面温文尔雅,举手抬足都是书生模样,但是暗里什么样,只有张作霖一个人知道。
张作霖把孟辅廷找来,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对孟辅廷说了一遍。没想到孟辅廷很理解张作霖的做法,自己也愿意去做这件别人迈不开腿的事情。张作霖又再三嘱咐孟辅廷说道:“如果文的行不通,就用武力解决他。”
“放心吧,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跟我七八的就整死他。”孟辅廷表面很书生,这个时候说出的话却挺歹毒。
孟辅廷率领骑兵团浩浩荡荡奔辽阳州平安村进发,究竟孟辅廷跟虎枪团交手没有,孟辅廷是怎么跟刘荣贵谈的,这些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张作霖就知道孟辅廷一个人回来,手下一个骑兵团无影无踪。无论张作霖怎么问孟辅廷,孟辅廷就是哭,一句话也不说。张作霖派出大批便衣侦探,去辽阳州和平安村附近调查暗访,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平安村附近没有发生过战斗,而辽阳州很多人都看见了孟辅廷的骑兵团经过,但是去了哪里,这个真的没人知道。张作霖也曾派人去正式拜访刘荣贵,侧面问起孟辅廷的事情时,刘荣贵头摇得像拨浪鼓一问三不知,说:“近一段时间自己根本没在家,至于什么人来拜访过,自己根本不知道。”
张作霖原来是胡子出身,可张作霖并没有张嘴就骂人的习惯。孟辅廷这件事把张作霖整的简直有些心里崩溃,一个骑兵团人间蒸发了,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变得像死了孩子的老娘们,一问话就哭哭叽叽。张作霖气得开始整天骂人,反反复复就是那句:“妈了个巴子,到底是咋回事么?”
最后,张作霖找到唯一的解释,竟然是孟辅廷率兵过辽阳州那天,辽阳州下了一场大雨,然后第二天又刮了一天大风。
“妈了个巴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嘛?”张作霖用手不停的撸着自己光头,显得很气愤的说道。
张作霖还是很讲江湖义气,既然孟辅廷把自己的部队整没了,那么孟辅廷就不在适合领兵打仗了。虽然孟辅廷是自己的有功之臣,但是孟辅廷也干出了别人干不出的事情,自己把自己的部队整没有影了。张作霖只好把变得不说话只爱哭的孟辅廷,安排到地方上做个警务处长。
邱家庄的人并不知道徐春方和高配德去了哪里,邱长风也不知道这俩人的行踪。在邱长风心里,一个没有告别的远行,就是没有回程的旅行。
人生有一种苦难,叫做烦恼不断。丁云佩最害怕去幻想未来,因为自己的未来还有两只狼在那里蹲守等候。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能愈合母亲心灵上的伤口。可丁云佩根本不敢想孩子,一想到孩子,丁云佩就能听到心灵上的的伤口在“哗哗”流血。丁云佩很想为了孩子能忍气吞声的活一辈子,可丁云佩心里比谁都明白,如果自己再在这个家里生活,那自己的结局只能是一个;活一天少一天,今天能活着,明天也许就会被邱家两只狼折磨死去。
自从丁云佩给邱万里生完孩子,转手到邱长风的手里之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丁云佩都会委屈得“呜呜”直哭。丁云佩不敢嚎啕大哭,只能咬着被角,压低声音暗自流泪。丁云佩这种哭法,邱长风感觉自己就像被人用破抹布堵住了鼻子和嘴。无论邱长风怎么劝丁云佩,丁云佩也不解释,只是不停的哭。
邱长风不是愚笨之人。但很多事情邱长风做梦都没有想到,邱明月多次纠缠丁云佩,让丁云佩帮助自己解决生理上的问题。邱万里也是避开邱长风没完没了的调戏丁云佩。
丁云佩只有把委屈藏在心里。丁云佩不敢跟邱长风说这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如果邱长风知道了,一定会发生林冲找王伦火拼一次的事情。在《水浒传》中,林冲杀王伦那只不过是牛刀杀鸡而已。但邱长风要是跟自己俩哥哥火拼,后果丁云佩清清楚楚,邱长风很容易被俩哥哥毁尸灭迹,因为这俩哥哥简直就是恶狼加色狼,等于丧尽天良。
丁云佩度日如年,邱长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邱长风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丁云佩生下的两个孩子该如何处理,是带走还是扔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邱长风烦恼不已。
丁云佩很想邱长风能把自己带走,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再回邱家庄。丁云佩很想带上跟邱明月生的孩子,因为那是个女孩,扔下来以后一定会变成第二个自己。丁云佩的心里想得和邱长风一样,只是俩人都没有往这个敏感问题上说。
有一天晚上,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丁云佩突然问了邱长风一个问题:“什么是真正的爱?”
邱长风想了想,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我不嫌弃你的过去,你不计较我现在的贫穷。”
丁云佩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只要你想好了,走的越早越好。”邱长风很肯定的对丁云佩说道。
“我只想把大丫头带上,如果不带上她,这丫头不会有好日子过,只要带上她,这里就没有我留恋的地方了。”丁云佩不在流泪了,望着黑暗中的邱长风说道。
邱长风给父母的坟山填了最后一次土,然后带着丁云佩和邱明月生的大丫头离开了邱家庄。丁云佩显得很高兴,连头都不回一次的走出了邱家庄。邱长风并没有带丁云佩去小漩村,因为那里不是避风港,在离开邱家庄的路上,邱长风也问过丁云佩:“是不是再回小漩村看看。”
丁云佩很干脆,也很坚决的回答道:“不看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快走吧,别让他们追上了。”
邱长风没有带丁云佩去辽阳州,因为这里依旧是如来的五指山界内。邱长风带着丁云佩走过了盛京府,走出了山海关,走向了俩人的未来,走向了俩人认为的幸福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