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睿.我要你.”
柳墨言是真心地想要.他早已经想清楚想明白.他要面前这个痛苦的男人.不论是爱或者是不爱.
这样的理所当然.这样的毫不退缩.这样的.残忍.天真到了极点便是残忍.纯粹到了极点便是无情.
收紧的五指.开始无力.段锦睿对着那双晶亮的.仿佛能够承载漫天星子的眸子.觉得无力.方才升起的痛苦.绝望.还有那份想要了断的决心.在这样残忍的天真.恰恰是他心中的柳墨言.这样任性傲慢的少年.偏偏便是他无法回避的魔障.
段锦睿突然开始恨起自己.为什么会对少年如此地了解.为什么沒有像是刚刚相识的时候.因着少年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神色.便安心地将自己下陷.反而清醒了呢.
“墨言.你喜欢我吗.”
你.爱我吗.
柳墨言的唇动了动.一声喜欢.哽咽在了喉咙中.谎言最易出口.只是.当本以为的谎言无法出口时.是否便成为了真实.
“我知道了.”
段锦睿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已经是一片淡漠平静.
本來.便是他欠了他.本來.便是不想要拒绝少年的任何要求.本來.便不曾去想象喜欢与爱情.突然之间.却又因为自己心底蔓延的那一片情感无法得到满足而对着少年发火.甚至于.方才居然会想要真的杀了面前的少年.这样的话.他也不需要为了柳墨言的不羁与无情而患得患失.也不会再如此进退失据.他也会再次变成自己最为熟悉的样子.无情冷漠.眼中的世界.只有黑白二色.
冰冷.却安全.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那是段锦睿最为熟悉的自保方式.无情方不会被情所伤.可惜.某个人.在他未曾明了这个答案之前.已经钻进了他心底.已经.占据了他的感情.
“你知道了什么.”
柳墨言发觉自己越发地厌恶男人这样的神色.仿若了然一切一般.
段锦睿答非所问:“为什么不躲开.”
那样暗寂的心思.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曾发觉.
“我知道.阿睿不舍得伤害我.”
脸颊磨蹭了一下男人冰凉的手掌.柳墨言是真的相信这个男人不会伤害他.即使方才真的快要窒息.他便是莫名地笃定.
暗自思索着.段锦睿不论有些什么自己无法理解的心思.总会因着这个歉疚吧.
男人苦笑:“是呀.阿睿永远不会伤害……年年.”
最后两个字.含在喉咙中.未曾出口.男人的手.下垂.放在了身侧.
“阿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柳墨言眉眼弯弯.男人放开了手.于他.便是一种彻底的妥协.此时.少年心中在盘算着.男人既然那么在乎上下问題.他勉为其难让他反攻一次好了.反正.这个男人.是自己想要的.渴望的.想要得到些什么.小小的付出些什么.互惠互利.根本便不是赔本的买卖.
柔韧的双臂展开.少年的手.移到男人胸口的盘扣之上.灵活的指尖轻轻转动间.已经解下了最上面的两颗盘扣.露出了男人印着青紫吻痕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墨言……”
男人的手再一次握住了少年的手.阻止了他的侵犯.在柳墨言不满蹙眉的时候.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方才是我不对.抱歉.”
说实话.段锦睿方才是做的也有些过火了.不过.于柳墨言想來.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一报还一报.扯平了.男人能够主动道歉.出乎他的意料.便像是突然的惊喜般.不止眉眼弯弯.连唇角也弯起了最美丽的弧度:“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柳墨言这个人便是如此.他真心忏悔了一小下.
段锦睿弯腰.捡起地上被柳墨言扔做一团的衣服.展开.披在了少年初初现出肌理的肩膀之上.遮去了面前这一片美丽风光.
“阿睿.夜还很长.不用急着穿衣服的……”
柳墨言斜了男人一眼.既然决定彻底消除方才的隔阂.而且气氛不错.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羞涩.直接出言邀请了.
媚眼如丝.红唇艳艳.半遮半掩的衣袍.根本掩饰不住那具完美体态的诱惑.段锦睿的眼睛.却是落在上面脖颈上一圈红痕之间.那红色的伤痕.不止未曾淡去.反而在这一阵工夫中.变成了更加狰狞的紫红色.越发狰狞可怕.在在提醒着段锦睿.自己方才的失控.
“墨言.我还有事情.”
段锦睿伸出胳膊.堪堪隔在了柳墨言的胸口.手掌心的位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贴近的是少年的心脏位置.砰砰.砰砰.一声又一声.极其规律的韵动.那是生命的脉搏.
“这么晚了.你也不方便回去.便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吩咐下去.”
段锦睿已经离开了.如同他來的时候.走的更是悄然无声.
柳墨言愣愣地坐在桌旁.眼睛对着桌上纹饰雅致的寒梅图.思绪翻转间.不知在想些什么.沒有人來让他离开.也是.这里的主人亲自邀请他‘暂住’一晚.
冷笑.他呆在这里.本來便只是一个客人不是吗.空荡荡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前半夜与男人激|情时留下的麝香味道.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让人血脉沸腾的气息.此时发冷腥涩.再也不能挑动那根易感的神经.
月色渐渐漂移.红烛已然燃尽.一片黑暗中.乍然间一声巨响.柳墨言方才坐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破碎的木屑
门口响起异常的响动.躺在床上.仿似熟睡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她的手.摸到了自己放在床榻内侧的匕首.锋芒闪烁.指尖仿似轻轻一个碰触.便会见血.
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睫毛随着平静的呼吸有规律的起伏.宛若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带着宁静与迤逦.脚步声停顿在榻前.灼热的目光.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浓郁的酒气.
当脸颊感触到一点秋夜的寒凉时.再也无法忍受伪装.云溪的眼睛睁开的一瞬间.右手中被紧紧攥着的已经被汗水濡湿的刀柄划过黑幕.银白色的寒芒映照出了來人一双妩媚的眼.
云溪脸色猛的一便.想要收手.却是不及.嗤的一声.衣衫破裂的声音响起.匕首自少女手中脱落.眼见着便要掉到地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及时将它握住.暗色的刀柄.古朴大气的纹路.还有雪亮的锋芒.这是.段锦睿送给柳墨言的匕首.后來.因为生气男人将自己推给别人.所以将它送给了近在咫尺的少女.
“你有沒有事.”
云溪什么都顾不得.顾不得询问柳墨言大半夜的來自己这里做些什么.顾不得被人发现会怎么样.她只是焦急地将手探向少年破裂的衣襟处.嗓子都变了调子.柔柔缓缓.宛若琴弦颤动的声音.破碎的厉害.
柳墨言呆呆的.似乎是沒有反应过來发生了什么.妩媚的眼中.被酒意浸染的一片茫然.怔怔地摩挲着匕首.任由少女扒开了他胸口处残破的衣襟.细细检查了一遍.安下了心.才來得及察觉这半夜忽然闯入的少年的不对.
“公.墨言.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云溪觉得柳墨言的手快要按到匕首锋刃上去了.下意识便要将匕首夺过.少年的五指.却攥的紧紧的.猛地抬头.透过眼镜中那一层迷蒙的雾气.仿佛有恶意在流窜.那是一种狰狞的可怕.
云溪的手一颤.不是害怕.而是更形忧心:“墨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的.”
隐隐的.她觉得.柳墨言是为了这把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匕首而來.更深的思绪里.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已经在提示着她.也许.这把匕首.是少年在意的人所有的.苦涩在口中蔓延.
耳边是少女忧虑担心的询问.这个女子.是真的喜欢着他.爱着他.即使他早已经说过.自己不会爱她.她也不曾退去.为什么.另一个人却不能像面前的少女一般.如此待他呢.
疑惑.茫然.还有一丝的痛恨.柳墨言回过了神.本來要马上离开的人.站住了身子.被酒水侵袭的沙哑的嗓子幽幽响起:“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吗.”
“我记得.”
云溪的面色苍白的可怕.却还是保持着最柔缓的语气.她想要展现给面前少年的.永远都是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那个男人今天拒绝了我……”
柳墨言的指尖.按在那把匕首的锋刃上.云溪眼睛随着落上去.幸好.沒有使力.便也沒有见血:“是.这把匕首的主人吗.”
“嗯.”
闷闷地应了一声.便再无言语.云溪抬手将脸颊边的发丝抿到耳后.若是不做些什么.她怕自己会哭出來.面前的人.现在需要的是解语花.而不是一个同样为情所伤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