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负手站在那东郊庄子门前,静静看着里面的一切。
工匠早就被遣出去了,有人听到了里面刚刚那一声响动,也有人没有。
宁陌笙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门口等着,噤若寒蝉。她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这才道:“云翰死了,他将我们庄子里面的图纸拿了出去,被我们的人抓了个正着,刚刚殊死抵抗,就这么没了性命,”她顿了顿,这才说了下去:“我说过,如果你们不愿意承担
风险,那么尽可以一个任务结束,就离开这里,但是你们没有离开。”宁陌笙闭了闭眼,道:“那么本公子便认为,你们是愿意在这里继续下去的,现在要离开的人,我给你们一人一百两,倘若出去以后,说出了这里的事,你们的下场便如此处一般,但是倘若你们选择了
留下,我便不希望再发生今天这种事,明白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起身。
在这里做工和外面不同,宁陌笙不会将所有人当做下人一样看待。
有些时候宁陌笙来了,还会和他们同桌吃饭,亲切极了。
也正是因此,他们都很喜欢在这里做工,工钱高,又感觉没什么压力。
至于背叛……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云翰要背叛!
这么优厚的条件,又不犯律法,为什么要离开?
身后,四皇子的人正在往东郊庄子上浇火油,这么偌大的一个庄子,承载着她最初的一切。
可是很快,便坠入一片火海。
宁陌笙只是静静看着,瞳孔之中满是火焰的色泽,可是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
良久,她方才道:“走吧。”
该去新的地方了。
宁陌笙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过去,有四皇子的人在,她倒是安心的很。
宁陌笙曾经想过,这样一来,她算不算是和四皇子殿下绑在了一条绳上,可是仔细想来,宁陌笙却发现这根本说不通。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萧承景怕是不可能承认这些人和他有半点关联吧。
宁陌笙微微垂眸,什么都没说。
很快,她便回了宁府。
照常从侧门进去,在房后换了衣裳,宁陌笙进去时,已是一身绫罗常服了。
然而她一脚刚刚踏入东厢房,便微微蹙起眉头。
宁路远就在正堂坐着,脸色肃冷得很。
“父亲。”宁陌笙瞥了一眼旁边跪着的书蕊,顿时就明白了。
她手中拿着的,不是四皇子的大氅又是什么?
“这东西是你的?”宁路远沉声问。
宁陌笙抿抿唇,点头应了:“是小女的。”
“放肆!”宁路远一拍桌案:“这分明是个男人的!”
宁陌笙蹙蹙眉,一动没动。
“跪下!”宁路远喝道。
宁陌笙哪里肯跪?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宁路远见宁陌笙如此,脸色更难看了:“之前你妹妹在屋子里头偷男人,你可倒好,你现在是明目张胆地在外头偷男人啊!你知道你自己多大吗?你还穿着男人的大氅回宁府,你可还念着脸面二字?”
明朗有点急了,他蹙眉往外走了一步,就要道明当日的真相。
宁陌笙却一伸手,将明朗拦住了,道:“那大氅是我自己做的,父亲这口口声声地指责着您的女儿,可曾有半点证据?”
宁路远微微一怔,看向门口的阮流芳。阮流芳此时还在月子,显得有点虚弱,被身旁的丫鬟扶着,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过来,就轻轻咳嗽了一声:“那,那个,也不是我说的啊,这是之前晴儿看到了,她现在又和她姐姐好得很,也没说出
去,就是偶尔和身旁丫鬟念叨了一句,妾身听到了,总要出来说上两句,这毕竟是我们府上的嫡小姐,被人说了什么去,那丢的还不是我们宁府的脸面?”
“行了!叫宁陌晴过来!”宁路远挥手道。
宁陌晴今天呕着气呢,倒是真没再去铺面,就那么气哼哼地从后院过来了。
“父亲,”宁陌晴瞥了门口的阮流芳一眼,还是客客气气地看向上位的柳平茵:“母亲。”
阮流芳的丹蔻指甲陷入肉里,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宁路远还没开口,宁陌笙倒是说话了:“听说妹妹见到我和人私会了?”
宁陌晴登时就怔住了:“啊?”
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这才道:“哦,是说之前吗?之前的确是听说,姐姐和那左丞相的嫡子见了一面,还好吗?”
宁陌笙见宁陌晴谈笑如常,便也淡淡笑了笑:“不是这桩事,我听说,你在我这房内见到了这件大氅,就揪着不放了。”
宁陌笙的语气稀松平常,宁陌晴却忍不住紧张起来:“这是谁说的啊?我就是随口说了句,觉得这大氅样式好看,就……哎呀,”宁陌晴急的跺了跺脚:“父亲,晴儿可从未曾说过这种混账话啊!”
她哪里敢得罪了宁陌笙去?
如果此时没有了宁陌笙,宁陌晴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是好!
宁陌晴几乎是二话不说,就直接转向了阮流芳:“这可是阮姨娘说的?”
自古以来,庶女是没有资格叫自己亲生母亲一声娘亲的,尽管如此,被自己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面叫上一句阮姨娘,还是戾气这么重的一声,阮流芳还是觉得血一股脑地上涌,她瞬间就要被气疯了。
“你,你这叫什么话!”阮流芳气急,伸手就要甩宁陌晴一巴掌。
宁陌晴不闪不躲的,只在那儿拿话道:“你打啊!我明儿还要去给九公主殿下送那胭脂蜜粉去,你打死我才好呢!”
这话一出,宁路远不管都不行了,蹙眉拍了一下桌案,道:“闹什么闹!”
阮流芳登时沉默下来,手僵在空中,尴尬地要命。
宁路远长叹了口气,这才道:“以后不要那么自以为是!拿了点事,就要出来说上一二,这下好了!”
阮流芳被宁路远这么一训斥,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给宁路远辛辛苦苦生了个儿子,还没受宠几天呢,就和原来没什么差别了,让她如何能够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