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茵看着宁陌笙那做贼心虚的模样,心知定是与萧承景有关,忍不住就抿抿唇笑了,她走过来,在宁陌笙的对面坐下,这才轻声道:“娘今天……去看了宁明曜那孩子。”
宁陌笙微微颔首应了。
柳平茵抬眼看着宁陌笙,道:“那孩子娇纵得厉害,想来也是阮姨娘和老爷平日里太护着了。”
宁陌笙笑笑,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宁明曜从小就是被这样宠爱着,将来若是性格能好,宁陌笙才真觉得意外。
柳平茵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老爷说,想将那孩子,寄养在我这里,娘……想听听你的意见。”
寄养……
这算哪门子的寄养?
宁陌笙简直要笑出来了,她淡漠地笑了一声,道:“若是寄养,将来这孩子也就是娘的了,阮姨娘能应?”
柳平茵抿抿唇,道:“也不能说是应不应吧,这是老爷的意思,阮姨娘应该也想通了,这孩子若是放在我这儿,也比放在她那儿来得好。”
“是啊,将来一方面又可以说是娘您带大的,另一方面,他永远不会忘了自己的生母是阮姨娘,将来长大了,也许还要怨娘呢。”宁陌笙淡漠地笑了一声,道。
柳平茵明显很是迟疑。
宁陌笙的话,她何尝没有想过?
从阮姨娘那边接人,柳平茵其实也是不愿的。
更何况将来这都在一个屋檐下,放在自己这儿,这算是怎么回事?
历来都是正房无子嗣,这才从姨娘那儿抱了孩子过来养,这种事在皇宫中不少,在寻常人家倒是不多见。
而现在宁路远显然是觉得宁陌笙这边将来很可能会得了势了,这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柳平茵拉着宁陌笙的手,低声道:“那依着笙儿,又要如何才好?”
宁陌笙沉默片刻,问道:“娘,这是父亲的意思?”
“对。”柳平茵颔首。
“阮姨娘开口了吗?”宁陌笙想了想,换了个问题:“或者说,阮姨娘,她知道父亲做了这样的决定吗?”
柳平茵摇摇头,道:“笙儿,娘也不知道老爷是否和阮姨娘说了,老爷还说,暂且不要让我和你提起呢。”
宁陌笙颔首道:“那好,既然如此,那现在也不必多想什么,只等到时候让阮姨娘和父亲来提就是了。”
见柳平茵眼底还有些隐忧,宁陌笙笑笑,道:“娘放心,您不想要那孩子,笙儿绝对不会让那孩子进门。”
“可是……笙儿,你这样为了娘得罪人,将来可如何是好……”柳平茵轻声道:“而今你是正三品的官职,按理说是前途已定,可是娘总是忍不住要为你担心。”
宁陌笙微微一怔,笑了:“娘莫要担心,便是从前笙儿没有这正三品的官衔,他们已是奈何不了笙儿,更何况是现在。”
柳平茵沉默半晌,这才点点头:“听你父亲那意思,保不齐这几日就会来说了。”
宁陌笙微微颔首:“好。”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宁路远就将宁陌笙和柳平茵都叫去吃早膳了。
他没让人喊宁明轩,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宁陌笙看了宁明轩一眼,宁明轩咬住下唇,脸上现出明显的屈辱,他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却不曾想到宁路远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宁陌笙轻叹了口气,伸手过去:“走吧。”
宁明轩一怔,抬眼看向宁陌笙,他总觉得宁陌笙能看透他内心的想法,就像是现在,明明是微笑着的,换做任何一个人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幅无比温馨的场面,可是宁明轩就是没来由地紧张:“姐……”
他开口,声音很小:“我还是在东厢房吃吧。”
宁陌笙见周遭无人,这才淡淡开口:“你也知道,父亲并不待见你,如果你此番不去,日后你也不必去了,你在宁府就是一个边缘人。”
宁明轩浑身微微一颤,下意识看向宁陌笙,宁陌笙淡淡笑了笑:“当然,这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你认为这样也无妨的话,那么你就不必去。”
宁明轩死死低着头,良久方才用力颔首:“谢谢姐姐,我明白了,我去。”
宁陌笙淡淡笑了笑,倒是没有伸手再领着他。
见宁明轩跟着宁陌笙柳平茵过来了,宁路远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人多去添了把椅子。
而宁明轩则是始终看向旁边的宁陌笙,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宁陌笙淡淡笑了笑,道:“父亲。”
“坐吧,本官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事要和你们说。”宁路远顿了顿,看向旁边脸色紧张无比的阮流芳,这才开口道:“近日,阮姨娘身子一直不太好,许是累着了。”
阮流芳嘴唇翕合,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她见宁路远打量小小的宁明曜,就下意识多抱紧了一些。
宁路远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淡淡瞥了宁明轩一眼,这才道:“本官记得,之前说过让唐姨娘带着,怎么这孩子又回了东厢房?”
骤然被点名的唐怜珊似乎是惊了一跳,低声道:“老爷,妾身,妾身和您说过的,明轩这孩子不愿意在妾身那儿待着,老爷不是也准了他回东厢房吗?”
宁路远还真是不记得了,他本就没把宁明轩这孩子放在心上,更何况是现在,他心底还有事情。
他蹙蹙眉,道:“既然如此,日后这孩子交与唐姨娘来带吧,你旁边也没个孩子,总归是比旁人清闲些。”
唐怜珊哪里敢说不肯,只能低头怯怯的应了。
宁明轩没说话,抿了抿唇,心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宁路远已经看向了阮姨娘:“阮姨娘身子委实是不好,这孩子日日在西厢房,本官担心过了病气去,更何况,茵儿跟着本官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孩子……”他顿了顿,这才说了下去:“明曜这孩子还小,
不如……就让茵儿抱去养。”
阮流芳没说话,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良久,她抬眼看向柳平茵,眼底满是怨恨,话却是对着宁路远说的:“老爷,您这是要妾身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