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变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宁陌笙和风城走在京城的路上时，一时之间竟然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风城沉默了一会儿，道：“宁大人，就到此吧。”
宁陌笙这才停步：“恩，好。”
驿馆已经近在眼前，宁陌笙抬眼看去，就见司马幼薇已经回来了，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呢。
宁陌笙笑笑，道：“既然如此，一路平安。”
风城的眼神无比复杂，盯着宁陌笙看了良久，这才微不可察地一颔首：“改日再会。”
宁陌笙心说可别会了吧……
再会之日，怕就是你死我活之期。
宁陌笙刚想转身，就见风城忽然一抬手，将宁陌笙的手腕抓住了。
他的力道很大，一时之间将宁陌笙抓得显得踉跄几步，只好抬眼看他：“怎么？”
“宁大人，有些话，我不吐不快。”
宁陌笙沉默地垂眸，风城就尴尬地松了手。
宁陌笙这才蹙蹙眉，道：“怎么？”
“宁大人为何会与那景王殿下交好？而今，京城势力此起彼伏，任何一方都在试图拉拢宁大人，我不希望……不希望宁大人被利用。”风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番话。
宁陌笙差点就笑了。
她看了风城良久，又抬眼看过去，司马幼薇已经缩回头去，显然是担心被他们瞧见。
可惜……
宁陌笙浅笑了一声，问道：“风少将军是用什么立场说的这番话？”
风城脸色微微一变。
宁陌笙一字一顿地问道：“风少将军，今日有人对本官说，司马公主希望你能够来对我示好……不知可是我的人听错了？”
“陌笙……”风城哑声道。
宁陌笙看向风城，眼神显得有几分漠然：“我与风少将军谈不上是旧识，还请风少将军莫要如此称呼本官，若是传到了有心人耳中，怕是要说三道四了。”
风城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你认为我在利用你……”
“不敢说。”宁陌笙垂眸。
风城便不再说话，手垂在身侧，虚弱地握紧，又松开，这才哑声道：“罢了，祝宁大人官途似锦。”
宁陌笙含笑道：“风少将军也是。”
“你明知道我所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些。”风城低哑开口。
宁陌笙感觉心口有点疼，可是那种感觉也是一闪而逝的。
她垂下眸去，淡淡道：“风少将军，有些事情，该忘了就忘了吧，更何况分明没有发生过什么。”
她的语气是那么平静，平静地仿佛他们本就是陌路。
风城没有再追上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驿馆门口，宁陌笙走出去很远，也没见风城回去。
她知道，风城一直在注视着她的背影，所以宁陌笙走得愈发快了。
直到走到长街的尽头，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个人直接拉住了。
宁陌笙没挣扎，只是抬眼看过去：“景王殿下。”
这温度太熟悉了，握在她的手腕，熟悉的掌纹，熟悉的气息。
宁陌笙释然地笑了。
她发现自己真是善变，故人都没有办法让她的心软化分毫，倒是在看到萧承景的瞬间，好像一下子就踏实了几分。
萧承景没说话，只是沉着脸摸出一方手帕，在宁陌笙的手腕上擦了擦，这才重新握住。
宁陌笙目瞪口呆地看着，差点笑出声来。
“景王殿下看到了？”
“你说呢？”萧承景反问。
宁陌笙忍不住莞尔：“只是情急之下，拉了我一把而已。”
“不然他还想如何？”萧承景眉头蹙得更紧，手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
宁陌笙笑出声，伸手小心地握了握萧承景的手，这才道：“他大概是得了司马公主的授意，这才过来与我示好的。”
萧承景看向宁陌笙的眼睛，宁陌笙的眼神是如此澄澈，不像是作伪。
良久，萧承景方才淡淡道：“他对你，是真心的。”
他是个男人，他看得出来。
宁陌笙没做声，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真心假意，反正明天就走了。”
“父皇不会允准你嫁到北寒国，你知道的对吧？”萧承景看向宁陌笙。
宁陌笙忍不住弯起唇角：“不论皇上是否允准，我都是不可能嫁到北寒国的，”宁陌笙顿了顿，这才说了下去：“我不喜欢风少将军。”
不知道为什么，宁陌笙总觉得萧承景的眉眼温和了许多。
这人……心思还真是好猜。
萧承景像是没注意似的，就那样静静地拉着宁陌笙的手，一步步走在微凉的京城街道上。
宁陌笙知道，转过一个弯，就要到宁府了。
她停步，看向萧承景：“景王殿下，今日说的话……日后可要如何转圜？”
“转圜？”萧承景像是没听懂宁陌笙的意思似的，蹙眉看了宁陌笙一会儿，这才想起宁陌笙在说什么，他的眉目清朗，神色也是一派坦荡：“本王既然说出了口，就没想过要转圜。”
宁陌笙小声道：“可是这宫中……注定是要妻妾成群的，后宫三千人，怎可只取一瓢饮？”
这是宁陌笙第一次将话说得如此分明，萧承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将宁陌笙的手拉得更紧了些：“本王自有考量。”
宁陌笙心底微微一颤。
她知道，萧承景要做的是旷古至今的大事。
这在从前没有过，在往后，大抵也是不会再有了。
可是萧承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陌笙就想要去相信。
她的心跳快了些许，看向萧承景，而萧承景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捏了捏宁陌笙的手指，含笑道：“到了，回去吧。”
宁陌笙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做了一回云霄飞车，迅速地抛高，再迅速地下落。
似乎是看出了宁陌笙的心思，萧承景忍不住莞尔：“笙儿……”
宁陌笙最喜欢听萧承景叫她笙儿，他的语气很温和，温和地让宁陌笙的眼眶微微有点发热。
她看向萧承景，良久方才道：“那我回去了。”
萧承景颔首应下。
萧承景，前尘旧事我都忘了，往后的一切，我可是打算好了，就想全部都交给你了。宁陌笙将这些话深埋在心底，一转头踏进宁府，却见宁路远就在门口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