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夫人其实身体没什么事,只是近来……老爷委实是太殷勤了。”
宁陌笙蹙蹙眉,看了一眼这边的人,又问道:“这些人是宫里头派来的,还是……”
“自然是殿下安排好的。”明朗眼睛亮了亮。
宁陌笙笑了笑,点头应了:“那好,这边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先回宁府看看。”
明朗自是应下。
宁府的情况比宁陌笙想象得还要夸张几分,这次宁路远回来以后,似乎是因着萧启民对宁陌笙明显的倚重,宁路远丝毫不敢放肆,连带着在家里的态度也客气了不少。
见宁陌笙回来,他几乎是带着全家人出来迎接了。
宁陌笙一脚踏进宁府的门,就见宁路远擦着汗讪笑道:“笙儿……你可算回来了。”
宁陌笙看他一眼,宁路远就绷直了背,迟疑了一下又问道:“笙儿可要吃点什么?”
“今天晚膳就在家里用吧。”宁陌笙看了一眼,就见宁路远立刻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让厨子多做几个菜,都挑大小姐喜欢的来。”
后面跟着的阮流芳脸色难看的要命,却什么话都没敢说。
现在的宁陌笙,比之去边境之前名望更盛,就冲回来的时候太子亲临城门去接了这一件事,就已经足够让宁路远心惊胆战了。
他太熟悉宁陌笙的手段了,眼下太子这样刻意拉拢,若是宁陌笙真的成了太子妃,他好好对待宁陌笙,将来哪里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宁陌笙倒是没想那么多,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在宁明曜的新衣服上停留了片刻,这才漠然转过头去,见柳平茵在后面对她笑,就觉得心底都暖融了。
她径自走向柳平茵,这才淡淡道:“随便做吧,我先回东厢房了。”
她将这么多人都抛在了这里,宁路远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道:“还是小孩子呢,算了算了。”
也算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宁陌笙便亲亲热热地拉了柳平茵的手,一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才莞尔:“娘亲看起来似乎是丰腴了些。”
柳平茵脸上一红,低声道:“你不知道,你在的这些日子,阮姨娘对我也好得很,总是过来给我送各种各样的吃食。”
宁陌笙微微一怔:“阮姨娘?”
“是,起初我也觉得怪异,也一直都很小心,总是让明朗帮我验毒,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是好端端的东西。”柳平茵轻声道:“娘亲这也是借了笙儿的光了。”
宁陌笙摇摇头,道:“阮姨娘的话还是要小心些,不知道心底想着什么呢。”“娘亲晓得,笙儿放心。”柳平茵犹豫了一下,这才补充道:“只是……老爷现在的态度委实是太诡谲了,分明是和乐姨娘她们出去了那么久,回来的时候就觉这两人感情也好得很,可是老爷就是只字不
提给乐姨娘提提名分的事情,反而……反而对我好得很。”
柳平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的人明明还是个孩子,可是她就是下意识地将这一切都给宁陌笙说了。
宁陌笙淡淡笑了:“他不敢。”
柳平茵一怔。
宁陌笙便握紧了柳平茵的手,含笑道:“他不敢轻易给乐柔一个名分,这样的事情,现在的宁路远决计是不敢的。”
宁陌笙现在已经被皇上御赐了府邸,倘若是真的想要自立门户,宁陌笙完全有足够的能力。
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宁路远哪里还敢再生事?
宁陌笙顿了顿,这才说道:“对了,有件事我还是要和母亲商量一下。”
“你说。”柳平茵正色。
宁陌笙顿了顿,道:“既然现在我人已经不在宁府了,有些事情,我打算先和父亲言明了。”
柳平茵心底隐隐有点紧张,她觉得自己猜到宁陌笙要说的话了,又觉得这毕竟不太现实。
就听宁陌笙说道:“我打算提出分家。”
柳平茵的手顿时冰凉,她下意识地抬手要让人将门掩上,这才发现宁陌笙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掩了门,显然这番话都是早有准备。
良久,柳平茵方才低声道:“你……笙儿,历来这分家,都是嫡子才会做的事情,而且也是要在谈婚论嫁之前,某种意义上,也是和家里头决裂了,笙儿你……”
柳平茵说着,就觉得眼眶愈发红了。宁陌笙淡淡笑了一声,看向柳平茵,问道:“母亲可曾发觉一件事,宁明曜身上那一件袄子,大抵就要二三十两银子,就算是倾尽阮姨娘的家当,又是如何能买得起?小孩子本身身量就长得快,若是依
着阮姨娘,这样的衣裳,宁明曜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穿得上的。”
柳平茵沉默了一下,应了:“是有这么回事,明曜那孩子身上穿的用的都是极好的,都是老爷回来以后添置的。”
“宁路远动的是这宁府的银两,这是万万不可的。”宁陌笙沉声道。
她说着,就见柳平茵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宁陌笙就觉得事情怕是不对劲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
柳平茵摇摇头,哑声笑了笑:“没,没什么,都好好的。”
宁陌笙见从柳平茵这里问不出来,倒是也不逼她,径自笑道:“不过看来,父亲这段时日对母亲也是极好的。”
“是……是啊。”柳平茵笑容有点发苦,点头应了。
宁陌笙愈发觉得不对劲,陪着柳平茵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哄着柳平茵进屋了。
她则是走了出来,看向明朗:“母亲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前几日忽然就如此了,问也没问出什么。”明朗也是一脸诧异。
宁陌笙蹙蹙眉:“最近东厢房,都有什么人来过?”
“几日前老爷回来,给夫人带了不少象边的特色小玩意,那些时日也是镇日来东厢房的,有时候还会宿在这里,这几天倒是来的少了。”明朗说着。宁陌笙就愈发觉得不对劲,刚好听外面阮流芳求见了,这才微微颔首示意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