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没说话,风城倒是笑了笑开口了:“我能理解。”
他看向宁陌笙,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眷恋:“宁大人,这次是我不好,我存了私心。”
宁陌笙的手微微颤了颤,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她何尝不知道风城存了私心?
可是自己呢?不断给了风城希望,却又让这一切化为泡影的自己呢?
宁陌笙其实一直都知道,只要萧承景来了,那么她还是会和萧承景走,只要他伸出手,自己就会义无反顾地跟上去。
自己所思所想的这一切,风城真的就一无所知吗?
怎么可能呢?
风城对自己的了解,有些时候比自己还要更胜一筹。
他知道,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陪自己走到了这里。
倘若没有风城,自己这一次真的会如此顺利吗?宁陌笙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萧承景的手,萧承景的动作微微一僵,这才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他顿了顿,这才附耳在宁陌笙耳畔,轻声道:“只是眼下,人们认为你和他有关联,众目睽睽之下
,本宫不可能放人。”
宁陌笙的眼神亮了亮,萧承景看着,也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只好道:“先带下去,等这次事情过后再议。”
宁陌笙这才点头应下。
风城被带下去的时候,宁陌笙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萧承景看在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说一点都不恐慌,那是假的。
有些时候萧承景也会想,倘若自己真的将风城杀了,是不是他就成为了宁陌笙心底永远不会愈合的一道伤,永远盘踞在那里,再也不可能离开了。
萧承景太了解宁陌笙,所以他知道,宁陌笙就是这样的人。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宁陌笙的手抓住了,一根一根手指抓在手心,这才道:“我们该进去了。”
是我们。
宁陌笙抬眼看向萧承景,眼底有点迷茫。
她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本来是要离开的,心底早就下定了决心做好了准备,然而这一刻,她还是动摇了。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足够让她万劫不复。
良久,宁陌笙方才张了张嘴:“我随你进去,往后的日子,我们就要一起走了。”
“有什么问题吗?”萧承景静静看着宁陌笙,他的手劲很大,像是怕宁陌笙挣脱了似的。
见宁陌笙没回应,萧承景咬着牙开口:“宁陌笙,你借刀杀人,我也一样,萧承钧和萧承琦都死了,你为我考虑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放在过心上。”
宁陌笙眨眨眼,神色有点惶然,萧承景的语气便带了三分咬牙切齿:“我为什么要做明君?”
“你……”
“要那种名声何用?历朝历代,王座之下都是沾满了鲜血,那又如何?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些?你想一走了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萧承景恶狠狠地问道。
他的手很凉,却是极为固执地拉住了宁陌笙的手,十指相扣,让宁陌笙有点疼,却又觉得无比踏实。
良久,宁陌笙方才垂眸笑了笑,轻声道:“抱歉。”
萧承景眼底的狠戾慢慢融化,良久,他方才笑了笑,珍而重之地将宁陌笙的鬓发捋顺,这才道:“走吧,我们一起。”
宁陌笙微微颔首应了:“恩,好。”
萧承景静静拉着宁陌笙,一步步向里面走去。
大殿之下,司马宸辉呆呆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他被人押着摁下去叩头,像是曾经在北寒王宫一样。
司马宸辉忽然觉得很可笑,那些噩梦一样站在他的脑海中无限回旋的画面,竟然又一次重演了。
这一切是如此戏剧,让他甚至有点想笑。
“宁大人,您真是好计划……”司马宸辉哑声笑道:“开心吗?风少将军现在被你利用过了,估计又被弃如敝履了吧?呵,呵,中原人真是聪明啊,本王自愧不如!”
旁边的风将军脸色也是无比阴鸷,看向宁陌笙的眼神像是看着宿敌似的。
萧承景面色微沉,靠近了司马宸辉,忽然一伸手将他的下巴捏住了。
他的手劲很大,掐着司马宸辉的下巴,就像是要将骨头捏碎似的:“你是没有胆量和本宫对话吗?纵使是在这种时候,你还是想着找笙儿的麻烦。”
司马宸辉被迫看向萧承景,眼神有点恍惚。
“怕吗?”萧承景的眼底满是暴戾。
司马宸辉是真的怕了,因为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在萧承景的目光中,他仿佛是一只蝼蚁,不具有任何意义。
只要轻轻一伸手,就可以将自己捏死。
司马宸辉咬紧牙关,良久方才低声道:“你杀了我吧……”“自然是要杀了你的。”萧承景笑了笑,淡淡道:“你杀了本宫的父皇,你死有余辜,只是不能让你死得这么容易,司马宸辉,你将会在万众瞩目下被审判,你的头颅会被千里迢迢送归你的故土,让你的
子民看看他们的王上,不远万里来到了元丰,却也只得了不留全尸的下场。”
“你……”司马宸辉浑身剧颤。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写的笑话。
刚刚的意气风发趾高气昂现在全都没了,他刚刚看着宁陌笙和风城一起进来的时候有多么狂喜,现在就有多么悲凉。
他拼死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风将军:“风爱卿,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勾结元丰算计北寒,风家军,不堪一击的风家军,朕信了你们的鬼话!”
风将军脸色惨白,没有人压住他,他却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似的,静静地跪了下去。
哀嚎声让人不忍卒听。
萧承景则是静静站直身,拉紧了宁陌笙的手。
不远处,管离的眼神无比复杂,他率先向前走了几步,在问询而来的文武百官之中,他是最前面的一个——
“太子殿下节哀顺变。”
“太子殿下,您节哀啊。”旁边的老臣也反应过来,尽管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几乎措手不及,可是现在……是时候表明对新皇的忠心了。一片太子殿下声中,只有皇后派的华西戎站了出来,却是有点摇摇欲坠:“太子殿下,敢问……大皇子此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