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微微笑了笑,道:“当年烟雨楼一事,你可知情?”
柳平正没说话,只是手都在微微发颤:“这件事,平茵没和你说过?”
“三舅舅觉得呢?”宁陌笙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复又看向柳平正。
柳平正的嗓音都跟着沙哑了几分:“那你应当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宁陌笙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地叩着桌案。
柳平正的脸色愈发苍白:“我说的都是实情,宁大人,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吗?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
“什么时候?”宁陌笙沉声问。
柳平正一怔:“什么叫什么时候?”
“在你的记忆中,烟雨楼的创始人是什么时候离世的?”
“在你还小的时候……”柳平正的神色不似作伪,看起来是当真不知情。
宁陌笙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看了萧承景一眼,道:“柳平正,你知道,我能够让你拥有现在的一切,也能够让你失去。”
“我知道。”柳平正的脸色白了白。
宁陌笙垂眸道:“当年的事情,无论是放到什么时候而言,该承担的责任都是要承担的,你最好好生想一想,我并不想将责任归入你身上,换言之……烟雨楼的事情,三舅舅也知情不是吗?”
柳平正哑声道:“宁大人,当年的事情,就算是怎么说……也不怪怪责到我身上啊?我哪里和烟雨楼有过什么瓜葛?”
他简直是叫苦不迭,却也不敢多说,只草草点了头:“好,我明白了。”
宁陌笙这才微微颔首:“去吧。”柳平正出门的时候,动作稍微慢了一拍,他看向走出来的宁陌笙,这才压低声音开口:“宁大人,有时候我当真不懂,您现在和皇上这么要好,当年的事情,就请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吗?你是要
将我们柳家逼散了,这才甘心吗?我们柳家是怎么对你的,你难不成是都忘了?”
宁陌笙心说那还真是都忘了。
只是柳平正这句话倒是让宁陌笙想起来了一些事。
无论是根据谁的说辞,她都没听到柳家给过她半点助力,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柳家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大概也只有柳平茵了。
柳平茵……是想要护着那烟雨楼的两人的吧?
或者说,当年烟雨楼自己外祖母外祖父的去向,现在或许也只有柳平茵才是真正知情的,而柳平正对这一切真的一无所知。
宁陌笙走进去的时候,神色已经平静下来,萧承景伸手将宁陌笙揽进怀里,一边道:“这件事你虽然应下了,但是也别太劳心劳神了,故人已逝,母后……慢慢也会想通的。”
宁陌笙心底微微一颤,点头应了。
如果将这件事作为永远的秘密,让萧承景和宛太后都再不知情,这件事或许就这样翻过去了。
宁陌笙凑过去看了一眼萧承景面前的牛皮纸:“这是……”
“是现在南都的情势,能看出什么?”萧承景随口问道。
宁陌笙也就真的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道:“这边是突破口。”
“聪明。”
能够一眼看出突破点,果然是熟悉的宁陌笙。
萧承景笑意深了几分,道:“虽然这样说,可是这里就是特种兵的驻地,换做一般人,可能很难从崖下攀岩上去,可是我们的特种兵能做到,他们想必也可以。”
宁陌笙点点头,看了萧承景一眼,她其实是有心想要问问风城的情况,倘若风城还在元丰,她倒是很想问问风城到底教会了南都的特种兵什么技巧,这对于将来真正开战,或许是极大的助力。
可是她虽然忘记了在这里的前尘,却依然看得出来,萧承景对风城那若有若无的敌意。
轻咳一声,宁陌笙点头应下:“的确,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名正言顺地接近蛊医,进而再从他们的内部瓦解开战。”
宁陌笙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偷觑萧承景。
萧承景莞尔,将宁陌笙拉过来,封住了她的唇。
直到将宁陌笙的唇瓣都厮磨成了娇红色,萧承景这才满意地放开了眼前的人:“你是想对朕说,这件事非你不可。”
“对。”
“也好,朕明天就下旨,准备好御驾亲征。”
“国不可一日无君……”
“你是国相爷,你说离开就可以离开,到了朕这里,你倒是觉得不行了?”萧承景静静看向宁陌笙。
宁陌笙张了张嘴,心说这怎么可能一样?
自己和皇上,什么时候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
萧承景伸手轻轻摸了摸宁陌笙的脸,道:“你好生想想,倘若你执意要去,朕一定会一起,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定吧。”
他似乎急着出去,说完这句话,便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话题已经是第二次谈及了。
前番提起这个话题,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尽如人意,这次更是如此。
宁陌笙揉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见明朗在外面小心翘望,宁陌笙便笑了笑将人叫了进来。
“这是……”
“这是小麒麟,是殿下,不……是陛下从前送给小姐的定情信物,小姐一直都很喜欢的。”明朗认真道。
宁陌笙笑笑,将小麒麟接过来,小豹子啊……
和自己也很是亲昵的样子,难怪自己从前就很喜欢。
看着宁陌笙的柔和神色,明朗轻声道:“小姐,其实您现在的样子,我们这些做属下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如果是从前,您可能就会自己和宸王联络,然后趁陛下不知道的时候,和宸王达成交易……”
“然后自己跟着宸王离开,等陛下发觉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宁陌笙将话音截住,轻轻地笑了:“是吗?”
明朗微微一怔,呆呆地点了点头:“小姐怎么知道?”
“因为现在的我也打算这样做,”宁陌笙轻笑一声,眼底有点无奈:“看来我没怎么变。”
“可是小姐……”明朗哑口无言,忽然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陛下对我好,而这种好,我不希望演变成他的负担。”宁陌笙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