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侍卫闻言怒目圆睁,“放……”
不过他的话没有说话,整个人就倒飞出去,撞破了游廊栏杆,摔在楼下歌舞升平的晏厅,砸烂了一张酒桌,引来姑娘的一阵尖叫声。
楼上的黑衣侍卫就像下饺子一样被扔了下来,众人都既惊且怒,离娆荼最近的苏桢同更是满脸愕然,因为他从头到尾,根本没看见娆荼动过。
她明明只是倚靠在窗前,悠哉悠哉喝茶啊!
苏桢同若不是知道江湖上有出神入化的武学神通,都忍不住要怀疑这女子会仙术了。
娆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外,站在游廊上看着厅下那个摔在地上满地打滚的黑衣带头侍卫,笑问:“放什么?放屁还是放肆?本来呢,我是想去拜访拜访那位大人的,不过我现在改了主意,有本事,让你主子来见我。”
苏桢同面带忧虑之色,在娆荼身后低声道:“姑娘……”
娆荼挥了挥手,“你要是再劝我,自己滚下去。”
苏桢同无奈,只好闭口不言。
黑衣侍卫含愤忍羞,爬起跑到了后院小楼。谢堂燕正搂着香锄饮酒,闻言不怒反笑,只是轻轻淡淡“哦?”了一声,笑眯眯道:“还是一个清俊的小公子?”
沈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他起身道:“谢大人,容在下先行告辞。”
谢堂燕笑道:“别啊,江婴十几年不与我说一句话,如今为了向我推举你才破例,你匆匆走了,江婴岂非要骂我招待不周?”
沈筑摇了摇头,道:“适才所说之事,大人自然心如明镜。在下已经剖析利弊,还请大人明日午时之前,给在下回复。”
谢堂燕推开香锄,起身拦住沈筑,“沈兄忽然要走,难道是认识外头那个泼辣蛮横的小相公?”
沈筑轻轻一笑,“并未见过。”
谢堂燕点头道:“原来是并未见过,但见过之后未免不是旧相识,沈大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引人遐思。”
他一把勾住沈筑的肩膀,在沈筑耳边笑道:“今日给沈兄陪酒的丫头,可是这听雪楼的花魁,有蜀中绿玉之称,怎么沈兄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难道是与在下一样,也好男风?”
沈筑面不改色心不跳,轻轻侧身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淡淡道:“大人错意了。绿玉姑娘虽然绝色,然在我心中,却不如一人。”
谢堂燕挑了挑眉,好奇道:“何人?”
“便是内子。”
谢堂燕“啧!”的一声,“江婴只说你心有沟壑腹藏有春秋,是天下第一善谋之人。我还以为那姓江的与你有一腿,没想多你家中已有娇妻。”
沈筑平静道:“看来大人之前对在下有一些误会。”
“得罪得罪!沈兄既然要走,我送送你,咱们顺便看看外头那头闹事的小狮子是公是母。”
沈筑轻轻皱了皱眉,只好由谢堂燕送出了门。谢堂燕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叫“绿玉”的花魁女子,冷冷道:“好歹伺候沈公子一场,成了花魁,连伺候人的礼数都忘了?”
吓得那花魁女子连忙站起身,一双眼睛含着水雾,跟在沈筑身后。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只觉得受了天大委屈,摊上这么一位公子,她使劲了浑身解数都没能叫他正眼看自己一眼。以前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恩主?
何况这位姓沈的虽然气质极佳,一张脸面却是平平无奇,哪来的如此孤高冷峻的秉性?
绿玉哪里知道这面貌平平之下的另外一张脸?
沈筑走到宴厅,只见好几张桌子被砸烂,寻常客人已经被驱散了,十几个黑衣侍卫围在二楼游廊上,在一间厢房外面窥探,不该进入。
谢堂燕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是哪个小相公啊,下来让大人我亲近亲近?”
顿时,围在游廊上的那些侍卫就像被一刀拦腰,齐齐向后仰倒,摔了下来。
谢堂燕向后退出几步,朝沈筑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沈筑看向二楼那扇紧闭的木门,面露不悦之色,淡淡道:“别玩了!”
房门被打开,娆荼从里面出来,懒散地坐在游廊断了一半的栏杆上,“就准你来招花魁,不准我来打架?”
谢堂燕又“啧!”了一声,对沈筑笑道:“沈兄,你有这么个模样俊美惊世骇俗的小公子,怎么之前遮遮掩掩,骗我说家有娇妻呢?”
有些不明就里的随从听了不免一愣,心道这小相公相貌的确清俊,然而女气太重,在伶倌之中并不算得上是极品,怎么能赢得谢大人如此高赞呢?听谢大人的意思,这小相公竟然是那位沈公子的禁脔么?可是落到谢大人的眼中,哪还有沈大人什么事?不管那小相公如何本事了得,只怕都要被谢大人制服,到时候谢大人府中可就又要热闹了。
沈筑不理会谢堂燕明知故问的打趣,掀起裙摆子上楼,径直走到娆荼的面前将她从栏杆上拉了下来。娆荼低头看了看他的腰带,“哼!”了一声,“算你老实!”
沈筑板着脸道:“回去!”
娆荼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抱着焦琴愣愣出神的苏桢同,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随沈筑下楼了。
走到楼下,经过谢堂燕的身畔,娆荼忽然停了停,低声道:“谢大人,你请我夫君喝花酒,又要抢我的伶倌,可不太厚道。”
谢堂燕笑了笑,“夫人想如何?”
娆荼下巴指了指楼上,“那个小倌,弹琴是极妙。大人不会纵容听雪楼打断他一条腿吧?”
谢堂燕低声道:“打断一条腿倒是不至于……”
娆荼刚要放下心,却见他顿了顿,继续压低了声音道:“砍掉那双会弹琴的手,如何?”
娆荼微微皱眉,他又咧嘴笑了笑,“当然不能!”
沈筑淡然道:“这人深谙音律,想来大人也是爱音之人,不会累及无辜。”说着拉着娆荼,头也不回地走了。
绿玉看着他的背影,愣愣出神。楼上屋内的苏桢同自嘲一笑,怅然若失。
街道上,娆荼几乎是被沈大人拖着向前走,“哎哎,沈大人,你小点劲,慢点走,我又不会跑了!”
沈筑停下来回头看着她,“你是打量着把这座潼川城闹个天翻地覆,是不是?”
娆荼看着他含怒的眼神,撇了瞥嘴,嘀咕道:“反正你要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沈筑皱眉:“别小看了潼川城的蛛网谍报,若是被金陵城探知到蛛丝马迹,所有谋划付之东流,到时候会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娆荼自知理亏,只好低下头认错,“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抛头露面了,不过……料想金陵城也不至于知道,谢堂燕已经存了谋反之心,他汇报给朝廷的消息,一定都是经过处理的。”
“你怎么知道谢堂燕存了谋反之心?”
“我看那家伙跟萧彦宁是一路货色,一张笑脸,手段阴毒。他要不是存了谋反之心,便不会见你,不会请你吃花酒,更不会容忍我胡作非为了。”
沈筑看着娆荼,见她一脸的漫不经心,不由心中有些惊疑,这些事情他其实不愿与她说,更不愿她来揣度,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并没有如何揣度,仿佛是一眼看穿了似的。
娆荼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晃了晃他的胳膊,“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喝花酒我也不来了。”
沈筑收敛心神,伸手捏住她的耳朵,没好气道:“我喝花酒,尚且连那姑娘的长相都没看清。你倒好,明着叫小倌,还和他谈笑风生。打量我是纸老虎?”
娆荼被他揪着耳朵,虽然一点都不疼,但还是假装很疼的样子,踮起脚尖叫道:“哎呦,别揪了别揪了,我只不过和人家说说话嘛!”
沈筑变揪为揉,“说话也不行!”
娆荼见他生气的模样,好像受了气无从发泄似的,忍不住搂住他的胸膛,“沈郎,我爱死你这个样子了!”
沈筑将她推开,嫌弃道:“回去好好洗洗!”
娆荼闻了闻袖子,并没闻到什么异味,于是又拉起沈筑的袖子闻,倒是闻到一股子酒水混着胭脂的味道,她呸了一声,“还嫌弃我呢!你倒是闻闻你自己!”
沈筑有些脸红,拉起她的手往回走。娆荼一边蹦蹦跳跳跟着他,一边十分八卦地打听:“那谢堂燕真的喜欢男人啊?”
“关你什么事?”
“我就问问嘛!”
“嗯。”
“啊?那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
谢堂燕从听雪楼出去时,忽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英挺的鼻子,嘀咕道:“哪个在背后咒骂本官?”
扶着他的香锄不阴不阳地道:“大人用情不专,难免被以前的冤家惦记。”
谢堂燕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香锄,是本官太宠你了。”
香锄一愣,一双清秀的眉眼中闪着怨气,沉默不敢再言。
谢堂燕捏起他的下巴,笑道:“你再敢拈酸吃醋,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干?”
香锄红了脸,低声道:“还不是凭爷乐意,香锄贱命一条,哪值得怜惜?”
一个人的声音冷冷传来:“当街说这些无耻之言,谢堂燕,你谢家的门楣都被你丟尽了!”
谢堂燕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眸子,搂紧怀中的香锄,笑看向道前的那人,“呦,当年亲自为西蜀开城门迎贼兵的江婴,也知道丢人这两个字怎么写么?”
江婴站在阴暗处,看不清面上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中闪着痛苦的光芒。他一字一顿道:“是我江婴开了城门,却是你谢堂燕做了走狗!”
谢堂燕笑容满面,“岂不闻旧时王谢堂前燕,我谢堂燕本来就是择良木而居。”
江婴握紧了双拳,“这么说,你今夜是在消遣沈公子?”
“呵呵。”谢堂燕的脸色变得清冷,回头斥退了随从。江婴看着那个躲在他怀中的**香锄,冷冷道:“叫他也滚!”
“这是我爱妾,不必避嫌。”
江婴上前几步,眼中冒火,不由分说将香锄从谢堂燕的怀中拉了出来。香锄吓得哇哇大叫,被江婴按着脑袋撞在墙上,顿时昏了过去。
江婴揪着谢堂燕的衣领子,“姓谢的,你找死!”一拳头打在谢堂燕的鼻子上。
谢堂燕顿时鼻孔出血,他随意抹去,任由江婴拎着他,他则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嘴角溢出笑意,“那一年,也是一个繁星漫天的日子。”
江婴怒喝道:“怎么不还手!给老子还手!”说着又是一拳头砸在他的胸腔。
谢堂燕摔倒在地上,捂住胸口他笑道:“还手?在你面前,我何时还的了手?这辈子还不是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那一年的八月初九,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别开城门做那千古罪人,我们两个人一起死了岂不是很好?可你偏偏不听我的,偏偏说什么为了潼川百姓的屁话!你从来都不听我的!”
江婴的双拳微微发颤,“所以……所以你就真的降了大梁,替大梁卖命?”
谢堂燕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泥,淡淡道:“不是你说的么?一人死节,满城陪葬,不如苟活。”
江婴再一次抓住他的衣襟,“谢堂燕,如今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个潼川城,是小主子的囊中之物。”
谢堂燕不屑道:“什么小主子?他是大梁的五王爷,身上流着的可是萧家的血!”
“他是公主的儿子!”
谢堂燕笑得旁若无人,“公主的儿子?公主嫁给梁帝,难道是为了报仇吗?那个女人最后落得的可怜下场,是她咎由自取。连她身为亡国公主都不在乎。你们倒是忙着伺候她的儿子,这潼川城我待了十几年,凭什么要去听他的号令?”
江婴挥掌就要一巴掌砸下,谢堂燕闭上眼睛,“你要打死我么?好啊!快点打死我!你别忘了当初发过的誓,不能同生,但要同死!江婴,你可别说话不算话!否则我做了厉鬼,也要缠着你!”
江婴那一巴掌空举在空中,竟是打不下来。他望着这个闭目等死的人,在他的脸上竟然看不到半分惧色,能看到的,全是释然。他喃喃道:“谢堂燕,你别执迷不悟了!”
谢堂燕缓缓睁开眼睛,他忽然伸手触上江婴那张清癯的脸,他轻声道:“江婴,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权利。”
江婴倏地放开他的衣襟,向后退了几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当年两人义结金兰,他本不懂他的心思。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在酒垆闭口卖酒的日日夜夜,他已经想的很明白。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他对谢堂燕的感情也许从少年初见开始,就不是兄弟之情。
那样一种氤氲在两个人之间的朦胧而微妙的感情,让他觉得难以启齿,却又永远不可释怀。
谢堂燕忽然笑了笑,“怎么,你觉得我很脏是不是?根本连碰一碰你的脸都让你觉得恶心?”他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江婴便只能下意识往后退。
他忽然站住了脚,“不。”
谢堂燕心中一颤,冷笑道:“不什么?”
江婴一把拎住谢堂燕的一条胳膊,将他往马车中一塞,翻身上车驱马,朝城东荒僻之地行去。
……
沈筑和娆荼在一个刚要收摊的瓜农那里买了一个西瓜,拎着走到了城东泥巴小路上,娆荼听到道旁溪水孱孱,蹲下去捧了一抔清水,对沈筑道:“这水好凉!你看着,我在这洗洗。”
沈筑摇头不赞成:“仔细有蛇,况且不得贪凉,恐入秋了生病。”
娆荼瞥了他一眼,一边解衣裳一边笑道:“哪有那么多讲究?我有内力护体,早就不惧冰寒。要是真的有蛇,我抓来咱俩烤肉吃。”
沈筑无奈,接过她抛过来的衣衫,催促道:“你快些,这是道上,当心有人!”
娆荼走到溪水中,对岸边抱着西瓜的沈大人道:“这儿有个地方可以放西瓜,咱们将西瓜在溪水中冰一冰。”
沈筑见她又要回头,怕她被水中尖锐石子割伤,便道:“你站在那里!我送去。”说着脱了鞋挽上裤腿,踏入溪水中将西瓜捧了过去。
娆荼拉住他的手,“这儿有个凸起的大石头,上面干的,你坐在这里。”
沈筑摸到那块大石,便依言坐下。娆荼在他附近戏了几下,用小衣湿了水擦身上,水珠凝在肌肤上,小风徐徐吹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汗液沾在身上的粘腻感顿时消失,她游到沈筑旁边,“你将上衣脱下,我给你擦一擦。”
沈筑刚要摇头拒绝,就被娆荼摸到衣领子两边一扯扒开了衣裳,接着一阵冰凉就在胸膛处滑开,他闻到一股轻淡的山泉水味,混合着独属于她的淡淡幽香。
“你用什么擦的?”沈筑按住她的手。
娆荼随口道:“小衣,放心我洗干净了。”
沈筑有些无语,他抢过娆荼手里的小衣,“你离我远点,我自己来。”
娆荼笑盈盈道:“怎么了?”
黑暗中,沈筑只能看到她的眸子映着星光散出的晶亮,他咽了咽口水,老实道:“你给我擦,越擦越热。”
娆荼“切!”了一声,“人家心无旁骛给你擦洗,偏你有那么多计较。”
沈筑道:“是是是,我耳根不清、六根不净,劳烦你离我远一点。”
娆荼笑着游远了一些,沈筑将她小衣衫在溪水中摆了摆,捞起拧成半干,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是一股幽幽淡香,不由觉得奇怪,到底是哪来的这股子淡香呢?洗也洗不去?
娆荼等沈筑洗完,游回他身边,顺便将外衫也洗了,拧干晾在旁边的石头上,自己坐在沈筑身边,晾干身上的水。
沈筑用她的小衫为她擦了擦,将她抱在自己腿上道:“石头上不干净。”
娆荼“嗯”了一声,“你腿上也不干净……还不安分。”
沈筑闻着她发上的香,狐疑道:“怎么还是一股桃花味?你又用桃花露了?”
“没有啊,你闻错了吧。”
“怎么可能,明明就有。”沈筑握住她的一缕青丝送到她鼻间,“你闻。”
娆荼细细嗅了嗅,笑道:“大概是后遗症,毕竟我为了迷惑你,用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桃花露。现在我整个人都带着桃花露的毒了。你小心些。”
沈筑点了点头,故意恍然大悟道:“我说我这是怎么了,原来不是没有自控力,根本就是中了毒。”
娆荼得意道:“那你还不离我远点?”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不要脸。”
沈筑低声道:“不要脸,要你。”
娆荼在他怀中笑道:“你还说我呢,自己不也是满口的浑话。”
沈筑指了指天,“你看,天已经黑了。”
娆荼抿嘴笑道:“别说了,刚洗了澡。”
“刚洗了澡怎么?”
“待会弄得湿淋淋的,可不还得再洗么?”娆荼直言不讳。
沈筑默了默,哭笑不得,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阿蘅真的熟了,不是青涩的梅子了,是红得发紫能要人命的梅子。他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你知不知羞?”
娆荼缩了缩脖子,忽然问道:“你说谢堂燕真的不会秋后算账吧?他要是真的找苏公子的麻烦可怎么办?”
沈筑沉声道:“你能不能专心点?”
娆荼“啊?”了一声,“我说的是认真的啊,苏桢同那个人,宁折不屈,要是把他逼急了,他真的活不了。”
沈筑堵住她的唇,细细品尝着里面的甘甜,过了好久才放开她,“家训第一条,晚上不可以想别的男人。”
娆荼“哦”了一声,舔了舔嘴唇,闭上眼睛道:“你再亲一下。”
沈筑摇头,“不行!再亲一下就真的不用回去了。”
这时远处忽然响起车轮声,一辆马车快速驶来,沈筑将娆荼裹在怀中,却听嘭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马车上摔下。
娆荼眨了眨眼睛,是两个人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很快响起粗重而暧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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