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祁看着一身墨蓝织锦的平安,虽然她的衣服上十分简单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但是他又怎么看不出这身织锦价格昂贵呢?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就是这样的调子,让平安的心下一颤!一股暖流激荡着她的心扉。他曾经对着自己不知多少次说过这个字,淡漠的,宠溺的,郁闷的,高兴的……此时再听,竟恍如隔世般遥远。
平安顿时觉得心中又苦又涩又酸,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
慕钦扬却笑得很开心:“表哥说好那自然就错不了了!毕竟是贴身的,以后还得时常带着她出去见见大世面。”
萧煜祁的目光一直未曾从平安脸上移开,此时竟像是失了神般喃喃道:“我们之间曾经是不是发生过很多事情……”
一句话说得一直坚强不肯示弱的平安竟然双腿一软,仿佛脱力一般,险些站不住。眼睛蓦然就蒙上一层薄雾。
“你……可是想起来了?”平安的声音很轻很轻。
萧煜祁却猛然回神一般,朝慕钦扬说:“如此相貌行止,自然是带得出去的。”说完,他不自觉又看了平安一眼,“更深露重,早点休息。”
这话像是说给慕钦扬听,却又更像在说给平安听。
平安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一时间疼痛不已,险些掉下泪来。
此次南去,千万小心……
她看着他离去时颀长的背影,默默在心底说。
她真想一直恨他一直恨他,可是,却因为他简单的八个字而溃不成军!
平安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朝屋内而去。却听得慕钦扬在她身后叫她:“顾平安!”平安仰头看了看屋檐,使劲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转过身子:“公子有何吩咐?”眼睛却不敢看他。
“你的心里只能有他吗?”慕钦扬问。
平安低头看着自己的新鞋子,黑色缎面上绣着简单的菱形花纹,很中性,很柔软很舒适。自从穿越到这里之后,她还从未穿过这样的鞋子过,也从未穿过这样昂贵的衣物。这一切……都是慕钦扬给的!
“我不知道……”平安轻声道。
慕钦扬一时间心中复杂难言定定看了她许久,最后原本想要轻叹一口气,却在开口时生生变成了笑声:“也好,你不知道总比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好。是不是,我能将你的不知道变成知道,最后变得你的心里也会有我一席之地呢?”
平安抬头看着他,见他神色恍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憧憬。终是难过地咬了咬牙,行了个礼转身进了屋子。
晚上,两个人一个里间一个外间,可不知为何却都难以入眠。
平安想着今晚的一幕,心里除了难过,更多的是担心。若是他这一回去了赫海便回不来了,自己还会像这样一直和他怄气吗?自从云慕山脚捡了他回来,她的两世人生才仿佛绚烂了起来。
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呐,是不是已经变成阻碍她前行寻找自己幸福的绊脚石?
可转念一想,自己与他之间的身份,又是怅然……若是知道他的住处,她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去找他,告诉他她也要和他一起前去赫海!可,她不知道!她也不能去。就这样辗转反侧,一直闹到四更天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一入睡没多久,却又梦见萧煜祁满身是血的样子,梦见无数人追杀他,而她自己却只能一旁看着,心焦心痛像是巨浪一般席卷了她。
“大麦!大麦!”她大声呼叫着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里间的床铺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分外整齐。平安用冷水洗漱好,将自己快速拾掇清爽开了门出来。
院子里只有慎行在打扫着树下的落叶,平安走过去问:“慎行,公子呢?”
慎行话不多,看了她一眼,一边继续埋头扫地一边说:“应该是前去给萧世子送行了。”
“去哪儿送行?”平安急忙问道。
“想是东城城外吧?我也不大清楚。”慎行说。
平安拔腿就往外跑,可她向来方向感不怎么样,尤其昨天进来是还是晚上,循着昨天记忆中的路往萧府外跑,跑了十多分钟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迷了路!
只见前面有个男人,她忙忙跑上前去叫住人家:“哎,公子……”那男人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她,可是他那毫不遮挡的眼神却让平安心里有些异样的不舒服。
呃……应该是要叫公子的吧,看他穿得这么……让人眼花缭乱。平安心里想着,马上问道:“请问,怎么出府?”
萧煜邦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问:“小兄弟声音听起来还挺稚嫩啊,连喉结都没有,你多大了?”
“十四。”平安故意将声音压粗了些,“敢问公子怎么出府?”
“你是新来的?”萧煜邦问。
平安点点头:“小的是慕小世子身边新来的书童。”
“哦?原来是安亲王府小世子身边的人,我说呢。”萧煜邦手指着前方一条宽些的小路,“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一直到尽头后右拐,穿过一条连廊后往左拐一直走就是大门口了。”
平安笑着行了个礼:“多谢公子。”
萧煜邦笑着说:“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他看着平安远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笑了笑:“腰身如此之细,肌肤洁白无瑕,是真男人?是假男人?啧啧……慕小公子的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平安才刚刚跑出大门,只见慕钦扬已经骑着马慢慢悠悠地从街头过来了。平安看着金色阳光下一身月白的慕钦扬,仿佛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晃得她的眼睛生生的疼。她一屁股坐在萧府门前最高那阶台阶上,恍然出神:他真的走了。不知能不能安然回来,就这么走了……
慕钦扬走进来,翻山下了马,动作流畅潇洒,看呆了几个手挽手路过的姑娘妇女。她们低低笑着掩着嘴不知说了些什么,一个丫头白了其余几人一眼,快速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