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默然的放开了紧握的双手,刚退到一边,旁边的白色身影便替代了她,挪步到离他最近的位置。
护士麻利的解开小文的上衣,在胸口的肋骨下方铺上了一张治疗巾,打开碘酒瓶,清洗,消毒~~
“给他打点麻药吧,他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承受不住。”
病床边的医生,对着低头消毒的护士叮嘱了一句。
阿金很快的和下临时医嘱的白色身影对视了一眼,对方眼里依然是真诚和坚定。她知道,小文的身体,不止一次做过像今天的治疗,实习的时候,她知道他从来不打麻药,只是每次在疼痛侵袭来的一刻,她都能看到他紧闭的双眼,紧闭的双唇,紧皱的眉头以及那紧握的双拳。
利落的白衣天使,从护士站的急救药品里拿来了一支利多卡因(麻醉剂),随着“啪”的一声,玻璃碎落,药液被吸进了注射器~·
阿金站在床头柜靠墙的位置,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一直在颤抖,小文的额头,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她亲眼看到那支带有麻醉剂的针头刺进了他的胸口~~
床上的人身体抖了一下,阿金难以想象,平时没有药物的帮助,他是怎样扛过这些针管的,它不是刺向别处,而是心口~~
走廊里,有它一贯的幽黑,地面上残留的84消毒水,夹杂着各个病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深夜里,飘进每个人的眼睛里,耳朵里,身体里~
阿金静静的靠着墙面,看着小文的呼吸渐渐平稳,双手渐渐张开,表情渐渐平静~
她知道,这些,都是麻醉剂的效果。
“时间到了,开始吧。”
一个护士,从胸口左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块临床专用的电子表,仔细的看了十几秒,向旁边的医生汇报。
一个硕大的注射器,瞬间就刺向了小文的胸腔,阿金心里一紧,胸口一阵抽痛,她转身向阳台走去~~
夜,漆黑;风,肆虐。
对面的外科大楼,灯火通明,小小的窗口,忙碌的身影来回移动。
实习的时候,阿金很气愤自己没被分到手术室,听阿霞说,那里每天都要做很多台手术,她说,割器官什么的已经看的没感觉了,包括肠子裸露,心脏缝合,出血血崩···
当时,阿金想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她觉得要真说麻木,可能非手术室莫属。
直到有一天,阿霞哭着跑回宿舍,说她父亲重病住院,被医生割开了腹腔~~~
其实,麻木这种感觉应该是不存在的,当一切灾难,不幸,生死转嫁到自己或者亲人的身上,我们才能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那份入骨之痛。
世间的一切,只是因为距离,空间,和角色~~
除了灵魂深处的感知,近在咫尺的痛才叫真正的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金对自己的情绪失去了控制,眼泪总是会不经意间流下来,擦掉旧痕,马上会有新的泪痕,或许一个人内心的悲痛太多,泪水就会替换掉身体的细胞,从任何与外界相通的出口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