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情如此巧合,好像阿金冒着跟护士长翻脸的风险跑到H市来,带着陈大哥的嘱托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笔记本上的地址,为了出去,做了那么多努力,最后反而娇娇的事情没有着落,却无形中给这个叫小米的女孩做了嫁衣,一件带着血的嫁衣。
所以,小米昨晚说是陪她出去,说是她身体不好不放心,其实全部都是借口,从在大巴车上扫到那个地址时,她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么,她对自己的友好,关心,究竟是出于什么?
这一刻,阿金感到巨大的恐惧,从来没有的孤独感从心里迸发出来,她好想给小十打个电话,好想拥抱彭磊,好希望他们都在身边,和自己在一起。
一种突如而来的力量推着她,越来越加快的脚步,她要去到那个地方,她要亲眼看到事实,是不是,面具的背后,全是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后半段路,阿金几乎都是以奔跑的姿势,惊人的是,那扇厚重的铁门,居然虚掩着,而且斑驳的有些生锈的大锁被横着挂在门上。
究竟是,是保管钥匙的人出了问题,还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顾一切的人发了疯?
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的推开那扇铁门,门后面的景象更让阿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之前经过的花园,一栋栋的白色大楼,破损的楼面在白天看起来,依然让人不舒服。李悠不是说吗,这楼外表是残破了一些,可抗震性能达到8级以上。
只是想说,对于一群活着不如死了的人来说,8级以上有用吗?
而那条悠长的走廊,此时此刻,空无一人。
那一瞬间,阿金恍惚了,一切恍若隔世,好像昨天这里还布满了人,虽然没有声音,却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或哭,或笑,即使是默剧,也依然有“演员。”
可是现在,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着,眼前还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笑容和蔼的询问,阿金是不是她的儿子派来接她回家的人。
这些人,都去了哪里?还是,诺大的精神病院,把所有人都关了起来,或者说,在这个地方,只能夜晚活动,白天不能离开病房?
自欺欺人的编了一大堆的理由,终是没能说服自己。阿金摇了摇头,凭着记忆,开始往楼上走去,不管是谁,她要找到一个人,一个可以和她对话的人。
这样明媚的天气,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她强烈的听到自己毛孔炸开的声音,明明温度不高,整个后背却都湿透了。
终于,在二楼靠西边的窗外,阿金看到了让她这一生都不能忘记的画面。
直径不到10cm的透明玻璃里,一大群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医生,手里拿着各类外科手术器械,他们正围着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中年男人,看不出来是活着还是死亡,他面如死灰,两眼直直的望着窗外,双手呈鸡爪样,好像受了很大的折磨,面相极其痛苦,甚至有些扭曲。
打开的腹腔暴露在阿金的视线中,他们正忙着从那人的身体里取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