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阳暖桃花开,房州河畔柳絮飞。莫道冬去日渐长,转眼又是一春晖。
光阴匆匆而过,这一年来,李重润、李仙蕙、李裹儿三人不畏酷暑严寒,只是以战代练,钻研着一招一式。
三月,正是江南景美之季,只见河畔有一男二女三人舞剑。正是李重润三人。那李重润年方十五,细看时,只见他:凤眼如将宝弓张,眉似黑蚕卧在旁。面如冠玉经雕琢,容似白面神仙郎。只见他身着六尺白云袍,手执三尺星合剑。
李仙蕙年方十三,却丝毫不掩其美貌,细看时,只见她:蛾眉似丹青笔绘,桃眼如弦月半弯。粉面形若桃花瓣,明眸清似秋水湾。鬓发飘飘欲遮面,贝齿隐隐丹唇间。桂馥袭人幽兰香,珠光凝脂冰玉|肌。慧心兰质多聪颖,莺声清音酥仙媛。只见她身着鹅黄霓裳衣,手握桃蓁沉香剑。
李裹儿年方十二,亦是不逊于李仙蕙之容貌,细看时,只见她:杏眼内,星眸暗凝秋波。黛眉上,柳叶含情脉脉。一抹朱樱点在唇,两排皓齿紧密含。杏面桃腮香如酥,玉骨冰肌广寒来。气似幽兰吐芬芳,形如仙娥展风姿。嘤声娇音,误以为天女弄弦。一颦一笑,只道是仙界罕见。但见她身着碧青霓裳衣,手握湘灵柔情剑。
李重润三人练完了剑,正坐在河畔歇息,只见河中却缓缓探出一个人来,李重润三人看那人,年纪莫约十六七岁,面容十分清秀,身形瘦弱却也十分精干。
只见那人从河中缓缓游到岸边,看见李重润三人,便问道:“敢问三位,此处是何处地界?”
李重润满心戒备,将手中剑暗暗握定,反问那人道:“你是何人?到此何干?”
那人又看了看一边的李仙蕙与李裹儿,心里暗道:今日刚逃脱大难,怎见世间有如此美人?莫不是我已死了,游上了昆仑,登上了仙阙?此刻见到的,正是那昆仑仙女,仙阙神女?
李重润见那人并不搭话,行踪鬼鬼祟祟,心中生疑,便使出一个剑招朝那人刺去。李重润也未下杀手,只想唬住那人,继而再细细盘问。
那人只是盯着李仙蕙与李裹儿,并未察觉一旁的李重润已经持剑向自己而来。等他听到剑鸣之声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将身子往后一靠,两手持着一根金刚丝横在胸前,以做抵挡。
铛!铛!铛!
那人见那剑并不曾朝着自己刺将过来,定睛一看,却是黄衣女子持剑挡住了刺向自己的剑。
李重润见自己的剑招被李仙蕙尽数化解,当即问道:“仙蕙,你这是干什么?”
李仙蕙道:“重润哥哥你为何无故伤人?”
李重润道:“这人形迹可疑,问又不答,我想将其先制服,再细细盘问不迟。”
李仙蕙道:“看这人也不是什么凶恶之人,却也没必要动武吧?”
那人看黄衣女救了自己,想要道谢,但是那牙关却不听使唤,愣是没有蹦半个字来。
李仙蕙细看这人,一身粗衣被水湿透了,沾在身上,却站在水中不肯上岸,浑身似乎在打着颤,李仙蕙以为他是水湿了身,冷的打颤。于是对那人道:“河中水冷,你先上岸来。”
那人闻听李仙蕙之言,方才想起还身处河中,那冰冷的寒气却又回到了四肢百骸中来。寒气袭来,他便立即趟着水向岸上走去,身形虽动,但那两眼目光却一直不曾在李仙蕙身上移开。
李仙蕙见他上岸,便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与他,想让他擦拭脸上的水珠。
那人见李仙蕙递手帕给自己,心道这万万不能接,可那手却是不听使唤,不由己地伸出去接过了那方手帕。接到手帕的同时,他的双手轻轻碰到了李仙蕙无骨般的纤纤玉手,他只觉是摸到了润玉一般,不由得浑身发酥。
李仙蕙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也觉得好笑。那人见李仙蕙在那暗自偷笑,不禁双颊发红,双耳发烫。
李仙蕙再看他时,见他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未曾移开,那少女之心在体内突如脱了僵的马儿怦怦乱撞,粉面通红如朱染。再细看时,那李仙蕙低下头,双目中却似要凝出水来,双手双脚不禁微微颤动着。娇如桃花含羞,媚似秋水脉脉。
一旁的李裹儿看着李仙蕙的样子,恰如三月微风掠过桃花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到李仙蕙旁边,对李仙蕙道:“仙蕙姐姐,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姐姐。”
李仙蕙低着头,低声道:“什么问题?”
李裹儿一脸坏笑道:“仙蕙姐姐,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什么意思?我却不知道,仙蕙姐姐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李仙蕙闻言狠狠刮了一眼李裹儿,也不再理会李裹儿。
李重润少年气盛,哪晓得那男女情欢之事?见此情形,对那人大声喝道:“喂!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经过李重润这么一问,也回过了神来,对李重润道:“我叫宋之闵,虢州弘农人,因避难到此。”
李重润道:“你避难怎么从河中而来?”
宋之闵道:“途中翻了船,没办法,只能在河中游了,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李仙蕙此时也回过了神,便对李重润道:“重润哥哥,他既然是避难至此,想必也是可怜人,我们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李裹儿当即对李重润笑道:“仙蕙姐姐说的对!重润哥哥你若是再为难此人,只怕仙蕙姐姐那桃蓁剑便要与你那星合剑相拼了。“那李裹儿是何其聪慧之人,虽然未经历过情事,心下却也明了。
李仙蕙被李裹儿这么一说,粉面更是红上透红,两眼只是幽怨的瞪着李裹儿。
李重润正当血气方刚之年,经李裹儿如此一说,登时便大笑了起来。
宋之闵见李重润与李裹儿二人调侃李仙蕙,自己却也多羞了一分,随即又对李重润道:“不知少侠大名,还望告知,日后也好感谢少侠今日相救之恩。”
李重润与李裹儿相视一笑,李重润故意问宋之闵道:“我叫李重润,不过今日却哪来的相救?我刚刚都已经要出手了伤人了。”
李裹儿也对宋之闵笑道:“我兄妹今日确实无相救之恩,只有赠帕之情。”说完李裹儿与李重润二人哈哈大笑。
李仙蕙见李重润与李裹儿取笑自己,当即怨道:“你二人却是讨厌!”
宋之闵也略显尴尬,适才李仙蕙递给自己手帕,自己一直拿在手中也并未擦拭脸上的水珠,于是将那方手帕有向李仙蕙递了过去,说道:“感谢姑娘好意,这手帕还你。”
李仙蕙羞道:“哪有赠出去的东西再次收回之道理?”
李裹儿对宋之闵笑道:“宋之闵宋公子,我姐姐一番好意,你怎么也不领?”
宋之闵听了立即将那方手帕暗暗收好,又对李仙蕙道:“敢问姑娘芳名?”
李仙蕙正待回答,却被李裹儿抢先一步道:“我姐姐叫李仙蕙,我叫李裹儿。”李仙蕙刮了一眼李裹儿,低声道:“就你话多!”
李重润见那宋之闵也并无恶意,当即说道:“宋兄一路从水中而来,却也不是寻常之人,宋兄好个本事!”
宋之闵微微一顿,对李重润道:“李兄谬赞,只是避难逃生,怎么能不拼命?”
李重润道:“宋兄避的什么难?怎么却在水中?”
宋之闵见三人也非江湖亡命之人,却似大家豪门之人,看了看一旁的李仙蕙,沉思片刻道:“只因我与师傅二人有要事到房州,不想路上遇到了贼人,我师徒二人乘机夺船而走,途中又遇见了水贼,苦战之下翻了船,我师徒二人也各自走散了,现在也不知道师傅身在何处。”
李重润三人久在深宅,对于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却不想这江湖之事如此险恶。
李裹儿却对江湖之事十分好奇,便问宋之闵道:“此处便是房州,听你所言,江湖之人都是如此凶恶么?”
宋之闵道:“江湖险恶,善恶难辨,江湖之人,大多只不过是朝廷内斗的暗棋而已。”
李重润三人听了宋之闵的话都暗自心惊:这朝中之争,却也不外乎是权利的角逐,在朝中勾心斗角这他们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这等权利角逐却连看似豪无干系的江湖也牵扯其中。
宋之闵又问道:“敢问三位可知房州有位庐陵王殿下?”
李重润三人听闻此言心下大为疑惑,李重润便问道:“宋兄找庐陵王何干?”
宋之闵恭敬道:“在下有要事告知庐陵王殿下,三位若是知晓庐陵王居处还望告知,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李重润心里暗道:此人说有要事告知父王,我若是说不知,想必此人在这小小房州要寻找我们的寓所也非难事。不如先以实情告之,若是此人有什么非分之想,便在此处直接将此人给结果了。
李重润打定主意,暗暗将那星合剑握定,对宋之闵笑道:“宋兄要找庐陵王,也真是巧,庐陵王正是家父。”
宋之闵听完也有些吃惊,再细看李重润三人神色,却也不像谎言相欺,便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小殿下,却也真是巧了,多有失礼,还望小殿下多多海涵!”
李仙蕙听得宋之闵打听庐陵王,便开口问道:“敢问公子有何事对家父讲?”
宋之闵见李仙蕙询问,略显羞涩道:“此时事关重大,还望仙蕙姑娘代为引荐。”
李仙蕙听宋之闵说事关重大,也不再多问,便对宋之闵道:“既如此,宋公子可随我等一起前往。”宋之闵闻言连忙称谢。
李重润与李裹儿见李仙蕙要带宋之闵去寓所,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走在了身后,暗自盯死了宋之闵,若是发觉有什么异常,二人便会第一时间出招。
李仙蕙带着宋之闵来到了寓所,径直带着宋之闵来到了正堂,正堂之中此时除去李显、韦氏,李仙儿与李仙仙姐妹也在正堂之中,李仙儿、李仙仙正拿着绣好的手帕献给李显与韦氏。
李显见李重润三人带着一陌生少年来到正堂,便问道:“这人是谁?”
那宋之闵见了李显,立即跪下行礼,对李显道:“殿下,在下乃是宋之问的堂弟,只因我在堂兄处听得一件事,便与家师立即赶来,想要将此事告知殿下,谁想途中遭遇贼人劫杀,在下与师傅走散,我想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便从河中一路漂流赶到房州,恰巧在河边偶遇小殿下等人,这才带领在下来到殿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