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府的夜,注定无法平静。
比起先去锦衣卫的尹长弦,玉阳要先一步到达永平侯府。
对于君慕白深夜驾临永平侯府,永平侯府着实鸡飞狗跳了慌张了一阵,还搂着苏姨娘,沉浸在睡梦中的永平侯,在听到管家来报,玉阳公子来府,摄政王銮驾要驾临的消息一入耳,朦胧中的永平侯,在听到摄政王三个字的时候便瞬间清醒。
火急火燎的穿好衣袍,将整个永平侯府都叫醒,准备迎接摄政王大驾,刹那间,永平侯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就在白文征穿戴整齐,要到府外恭候迎接摄政王大驾的时候,管家又传来了另外一则消息。
尹长弦带着镇抚司的缇骑们到了,苏凛被劫狱,同党逃到永平侯府,摄政王亲自下令捉捕同党归案!
只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刹那,白文征便想到了自己那最得意的二儿子白黎封!在整个永平侯府,乃至整个长安城,只有自己这苏姨娘和二儿子与苏家有关系了,最有可能劫狱营救苏凛的,也只有白黎封了!
“白齐,你……你说什么?有人去大理寺的监牢,劫走了苏凛?!”
“老爷,没错!据说正巧被世子爷遇到,苏凛当场就被世子爷杀了,同党……同党逃到咱们永平侯府来了!”
白文征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一阵眩晕,白齐上前一把紧张的将白文征扶住,“老爷,老爷您怎么了?你可不要有事啊!”
“逆子!逆子啊!”
也不知白文征口中的逆子,是在说拦截苏凛的世子爷,还是最有可能劫狱的二少爷,总之,白齐心中明白,他上次选择投靠的靠山,他选对了!
如他在府外,看到从姑苏回来的世子爷那般时的想法一样,这永平侯府,怕是要变天了!没想到,这天变得如此之快,以后,这永平侯府的天下,想必就都是世子爷的了!
“封儿呢?封儿可在房中?”
“老爷,二少爷在呢。”
“他今夜,今夜可曾……可曾出去过!”
“老爷,白齐不知啊!可白齐自晚膳过后,就再没见到过二少爷啊!”
白文征只觉得眼前更加黑了,脑子更加眩晕了,拍着额头,恨恨的道,“糊涂!糊涂啊!”
“老爷,若真的是二少爷,可如何是好啊!”
“不!绝对不能是封儿!否则,否则……”否则永平侯府,就真的完了!白文征突然眼前一亮,“白君羡呢?白君羡在哪?”
“老爷,听玉阳公子说,世子爷在拦截苏凛时,受了伤,此时正被摄政王亲自护送回来呢!”
“好,如此还好,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你这个不孝子!这个时候想起了还有羡哥儿了,当初不顾羡哥儿的生死,舍弃羡哥儿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起羡哥儿!”
摄政王的銮驾深夜驾临,便是老夫人都被从睡梦中唤醒,同样,老夫人在听到尹长弦来此的原因时,气的想拿龙头拐杖责打白文征,斥责他过于不听劝告,放纵白黎封,又疏远舍弃了“白君羡”。
“母亲,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这偌大个永平侯府,就都毁在你那个好儿子手上了!”
“母亲,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未必就是封哥儿动的手。”
“文征,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自欺欺人嘛!老身还没有老糊涂,你就已经糊涂了嘛!若是你早听老身的劝告,羡哥儿才是最有资格做这永平侯府的世子,才最能为我们永平侯府带来荣耀!可你呢,你偏偏要换掉羡哥儿,要立那个庶子做世子!还不惜背着我将羡哥儿送进了皇宫送死!可眼下,事实证明,庶子,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文征,你难道还看不清局面嘛!只有永平侯府越强盛,你这个永平侯才越荣耀!而能让永平侯府越来越强盛的人,只有羡哥儿!”
“母亲,你莫要斥责儿子了,儿子已经知道错了,可如今,儿子又能如何啊!”
“眼下,只希望羡哥儿的心,还没有被你这个做爹的伤透!若羡哥儿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应该知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明白永平侯府若就此没了,他便不再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爷了!”
…………
尹长弦带着锦衣卫搞得永平侯府鸡犬不宁,而玉阳则是带着一众侯府中人,候在侯府门外,恭迎摄政王大驾。
白君倾是被君慕白,当着永平侯府所有人的面,抱着走进永平侯府大门的,君慕白向来是高傲的,永平侯府在他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若是没有白君倾,他甚至都不会踏进永平侯府。
而此时,君慕白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抱着白君倾走进永平侯府的大门,真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给他请安的老夫人白文征等人。
可君慕白不理会老夫人,老夫人却不能不理会君慕白,走在君慕白身后,俨然一副慈祥祖母的做派。
“羡哥儿怎地伤的这么重,文征,还不快去请大夫!”
“不劳烦侯爷了。”玉阳是个老好人,向来谦和,君子做派,“老夫人放心,玉阳会亲自为世子爷医治的。”
“羡哥儿竟是得神医公子亲自医治,老身在这里,替羡哥儿多谢神医公子了。”
君慕白对永平侯府的熟悉程度,犹如熟悉他自己的东华宫,抱着白君倾,径直的去了锦华院,而老夫人等人想要进入,却被尹长弦带人拦在了院外。
此时萧鸿飞和白君羡都没有在身边,只有流烟知悉白君倾的真正身份,看着白君倾受伤,被君慕白抱进锦华院,紧张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咬着因为紧张而吓的苍白的小嘴,握着拳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突然从人群之中冲到前面,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君慕白的背影,大声恳求道,“摄政王殿下!锦华院没有得力的下人,便让奴婢进去照看世子爷吧!”
流烟的突然抛出,着实让人意外,而院子里的君慕白,则是突然顿下来脚步,没有回头,亦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白文征猜测,这定是惊扰了摄政王圣驾!
“摄政王恕罪!是微臣管教无方,治家不严,才纵使奴才惊扰了殿下!微臣这边将她发落了!还望摄政王息怒!”说话间,白文征看向管家白齐,“还不把她带下去!”
流烟被白文征这样一吼,顿时慌了神,眼泪唰的一下流出,却不还放弃的冲着君慕白的背影哭求道,“摄政王爷,求您让我进去照看我们家少爷吧,王爷!让我去照看我们家少爷吧……”
白君倾原本是想找借口自己为自己医治的,她的身份不管方才有没有暴露,总之,只要君慕白还没有率先发难,她就不会再次暴露!但是没想到,白君倾身边这个名唤流烟的丫头,已经为她衷心到这种程度了。
如此,她也不必再羡慕君慕白身边有着能为他舍命的下属了,她的身边,也有能为她舍命的丫鬟。
还未等白君倾说什么,君慕白便侧了侧头,用余光看了眼玉阳,唤了声,“玉阳。”随即便继续前行。
君慕白想的很简单,他虽然担忧白君倾的伤势,但是既然白君倾目前并不打算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那么他便如了她的愿,一切只当做不知,继续陪着她,看着她伪装下去。
玉阳当即便明白了君慕白的意思,对着看守院子的锦衣卫挥了挥手,“流烟姑娘,王爷请你进去,可要好生伺候世子爷。”
流烟突然停止了哭泣,不可置信且面目表情的盯着玉阳看,仿佛不太理解玉阳说的话的意思,便是连白文征都惊讶,君慕白竟然让一个小丫头进了院子,却把他一个侯爷拦在了院外!
见流烟没有反应,玉阳又笑道,“流烟姑娘,世子爷等着你去伺候呢。”
流烟这才反应过来,摸着眼泪连连道谢,“奴婢多谢摄政王爷,多谢玉阳公子!”
…………
所谓艺高人胆大,或许指的就是白君倾。
白黎封作为一个堕入了魔族的玄阶玄灵,虽然不如白君倾那般熟知人体结构,但是对于人体的致命要害,他还是不会有任何偏差的。他运用了十层玄气,刺向白君倾的那一下,是对准了白君倾的心脏的,若真的刺进心脏,可以一招便置白君倾与死地。
但是白君倾没有任由他刺向自己,她主动进攻,迎向白黎封的判官笔,就是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她可以自己寻找角度,知道怎样的角度,距离心脏偏差多远,方不击中要害。
君慕白说的没有错,若是白黎封的判官笔,再有半指的偏差,君慕白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也许便是一具尸体了。
“微臣多谢王爷送微臣回府,只微臣现在有伤在身,无法谢恩。”
君慕白将白君倾轻轻地放置在床上,若不是因为白君倾有伤在身,他定然像白君倾对待他那般粗鲁,直接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丢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