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喝酒倒是不含糊,只听见“咕嘟”两声,玲珑连忙抬眸,他宽大的喉咙已经咽下了皇宫里面最好的佳酿一壶春,徽祁笑道:“你西夷人果然是豪爽,吃酒也是与京中男子不同。”
徽祁说着话陪着这个拓跋王子吃了两杯酒,玲珑故意将酒渍弄到了石榴裙上面,这才告罪先行离开了,就连沁儿也是看到了拓跋王子,不禁皱眉,“这个可汗的儿子怎么如此獐头鼠目,没得白白糟践了宝珞公主。”
玲珑心里面只是觉得有一点忍不住的恶心,胃中忽然间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呕吐了出来,沁儿一边给玲珑擦拭,一边说道:“娘娘可是被这人的长相唬住了?看娘娘恶心的样子,奴婢也是可见一斑了。”玲珑摆了摆手,站了起来,说道:“本宫是不会让宝珞公主嫁给这样一个人的,此人面容不堪之至,本宫自小到大是从所未见这样丑陋的人。”
“可是娘娘,毕竟皇命不可违,大概是铁板钉钉了,娘娘为何偏偏要这样做?”沁儿为玲珑抱不平,玲珑伸手将额前细碎的刘海捋到了头顶,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本宫要做的事情,况且本宫与充仪娘娘私交甚笃,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充仪娘娘一蹶不振。”玲珑一想到那面容丑陋的拓跋锐,胃袋里面就翻江倒海起来。
晚间徽祁已经安排了筵宴准备给使者接风洗尘,大概大家都猜到了使者就是拓跋可汗的长子,这样一来都是有作用的,可谓是自己挑选自己看得上眼的帝姬与公主吧,看来他们也是铁了心要将公主娶走了,而且为了防备徽祁从中作梗,竟然先行一步到了帝京,这些人也是不好相与的。
还未到晚间,玲珑面前的画已经成功了多一半,沁儿掌灯过来看一眼说道:“奴婢原以为是宝珞公主,竟然是珍曦公主,美则美矣,殊无灵魂。”
玲珑看一眼自己的杰作,画上的女子清灵如同山间的朝露,肌肤晶莹胜过了十二月的冰雪,但是危险的也就如同山间朝露一样,谁也不知道多么快就会消融。
最后一笔画好了以后,玲珑支颐看一看画,问道:“你觉得比真人如何?”沁儿只觉得玲珑画的美不胜收,赧然说道:“娘娘丹青妙笔,虽然寥寥数笔但是奴婢却觉得画的美了一些,真正的珍曦公主并没有这么好看,而且也没有这么妖娆。”
玲珑点头,说道:“你可认识今天筵宴的小宫女?”
沁儿点头,“圆和姑姑我是认识的,娘娘如果要神不知鬼不觉奴婢就将这幅画送到姑姑那里去,姑姑再给小宫女,这样就行了。”玲珑凝眸沉思了片刻,点头说道:“就挂在东壁就行了,通明殿里面的画作本来就多不胜数,务必要让拓跋锐看得到,这一点你可明白吗?”
沁儿自然知道兹事体大不敢自专的,玲珑拿出了两块元宝,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是有了这个大概是不会被人知道的,去吧。”沁儿接住了画卷去了。
玲珑刚刚作画完毕,活动着手腕,看一眼外面的风景,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大概过不了多久就开宴了,徽祁已经命人过来传话,说是在通明殿开宴,玲珑早就已经整装待发,这一幅画是最后的撒手锏了,玲珑只能赌上一把。
过了会儿,沁儿已经过来了,“都办妥了。”
玲珑这才站了起来,活动一下手腕说道:“过去吧。”
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远远的就看到通明殿里面灯火辉煌,玲珑说道:“都说月下看美人,这样的韵致其实是不错的,唯恐拓跋锐月下并不措意,这就不好了。”
“不会的,奴婢已经安排好了。”沁儿语声没有任何的起伏。
玲珑到了通明殿,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妃嫔们应邀全部过来了,一片欢声雷动,徽祁伸手示意玲珑道右手的第二个座位,众妃嫔自然是知道徽祁的意思,唯有玲珑读书多,这样子就不会丢了颜面。
玲珑浅笑,看一眼拓跋锐,“拓跋王子,不要拘礼。”
拓跋锐淡淡的应着,玲珑左顾右盼一下,就连德妃与皇后也是来了,皇后给玲珑投过来一个勖励的眸光,玲珑微微颔首,看到德妃的那里,德妃就像是木雕泥塑一样,完全是没有任何的表情。陈充仪呢,玲珑看到陈充仪脸上就像是遭到了霜打的茄子一模一样,玲珑不好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头。
相由心生,这样的男子大概内心里面也是这样的,玲珑几乎是不敢看拓跋锐的脸。
妃嫔们窃窃私议,有人的话题自然到了拓跋锐的长相上面,唯独当事人自己不以为然,宁烟流浅笑说道:“拓跋王子悍勇,从面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草原上的男子就是不一般。”
拓跋锐自负的笑一笑,“自然是与京中的奶油小生不一样的。”
玲珑凝眸忍住了恶心看了一眼拓跋锐,那张脸真是不敢仔细看,如果仔细看真的是有一点畏惧。
珠辉璀璨,通明殿里面点起了灯烛,一片莺莺燕燕,香风阵阵。
拓跋锐说道:“可汗让外臣过来瞻仰天朝的民风与皇室之贵胄气氛,说京中有三宝,一是山水,二是美人,还有一个是墨宝。”
玲珑本以为刚才的画卷已经用不到了,但是听到说到这里,也是微微的有点雀跃,徽祁点头示意玲珑说两句什么,玲珑点头说道:“拓跋王子所言甚是,山水大概是带不走的,倘若落在画中倒是可以带走的,”说到这里,玲珑侧眸看一眼东壁,拓跋锐的眸光自然也是落在了东壁,玲珑含笑说道:“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京中的画作便是有这样的美丽,拓跋王子倘若想要什么画作,现如今皇上应该是会给你的。”
拓跋锐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到了东壁,因为是在灯烛里面,自然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走到了那里,微微的站定了,指着一副挂在空中卷着的画问道:“这一幅画?”
徽祁也是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幅画是卷着的,玲珑也是刚刚发现,挥了挥手,禄公公已经走了过来,用金击子轻轻一打,画卷已经打开了。
里面的女子美不胜收,拓跋锐的眸子流转熠熠的光华,众人也是大惊失色,谁也不知道珍曦公主的画为什么到了这里,大家都围拢了过来,因为都知道玲珑这今天在忙着帮陈充仪,自然是见风使舵,宁烟流大惊小怪,“看这幅画,竟然好像是珍曦公主?”陈充仪也是鼓起了勇气,说道:“确实是珍曦公主。”
季朱华脸上有一个莫测的微笑,说道:“只是不知道珍曦公主的画像什么时候到了这里?”
众人显然是没有深究的意思,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幅画,拓跋锐看着这一副画,画上的女子妩媚姣妍,让人见之忘俗。
德妃冷冷的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禄公公不卑不亢的回答:“看这笔锋大概是穆谦之穆大人的杰作,只是为什么会挂在这里,大概是奴才们看这里空荡荡的,这才挂在了这里,德妃娘娘不要生气,让奴才去拷问一下。”德妃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玲珑看着德妃,德妃的眼风冷冷的扫视了过来,玲珑也是没有办法,并没有躲避。
拓跋锐那双色眯眯的美眸紧紧的望着画卷,忽然间大手一挥将画卷收了起来,然后抱在了怀抱里面,“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个公主可否赏赐给外臣呢?”拓跋锐将恳求的目光落在了皇上的身上。
徽祁也是不明白缘何珍曦公主的画像会在这里,不过淡淡的应道:“这个是珍曦公主,不过是画像罢了,真人未必会有这么美丽,你也知道京中的画师个个都是毛延寿一般的人物,骗一骗人罢了。”
“非也非也!这个女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此公主外臣倒是想要看一看的,大概已经让外臣心猿意马,还请皇上准允。”拓跋锐竟然学着京中的男子给徽祁脱帽磕头,徽祁点头说道:“既然是你要看,那么朕怎可拂逆你的意思,来人,召公主与帝姬们全部过来。”
玲珑心里面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因为今天使者过来的消息玲珑是告诉过陈充仪的,并且百般的嘱托过了务必让宝珞公主显得不成体统一些,自然变成了绿叶就保住了自己的安全。
过了会儿,公主帝姬们已经全部过来了,玲珑颔首看一眼姗姗来迟的宝珞公主,宝珞公主显然已经是有了准备,不但是穿着不出彩,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已经年深日久蒙尘的鸡血石一样,没有什么光泽,让人一见之下也是觉得老大的没趣。自从珍曦公主走进来以后,拓跋锐的目光就一瞬不瞬的望着珍曦公主,玲珑心里面暗暗的惊喜,想到了这里自然是高兴的。
众公主与帝姬拜见了皇上与拓跋锐,唯有珍曦公主与宝珞不敢正视他,因为她们已经知道了这两人里面总是少不得有一个人要去做这个鸠形鹄面王子的王妃,看到这样一张脸都是惊惧。
徽祁微微的咳嗽,说道:“右手第二就是珍曦公主,拓跋王子可以看一看。”
这人竟然是有了一点羞涩,不过很快就冷笑,说道:“妙哉,妙哉。”玲珑听到这里,已经有了计较,看了一眼陈充仪,陈充仪实在是想不到竟然是可以反败为胜的,也是将皱紧了的眉头微微的舒展开来,玲珑今晚故意不说很多话,以免被徽祁和季朱华知道一切事情都是自己事先筹措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