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因为姝婕的事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岳夕颜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更是脆弱了起来。
就算喝了药,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大用。
岳夕颜抬起眸,冲着侍女笑了笑,轻声开口道:
“我感觉好多了,你们都去歇息下吧,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在知道有庙会时,岳夕颜便决定,要趁着这次机会,去寺庙里拜拜。
对于姝婕,从清醒以来,她一直都带着愧疚。
明明在宫里,姝婕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她了,可她却如此不合时宜的昏了过去……
只有去给姝婕烧香拜佛,她心中的愧疚,才会稍稍安抚些。
可不想如此一折腾,她的身子还是有些受不了。
侍女见她脸色仍旧苍白,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看着岳夕颜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反驳。
“奴婢们会有人候在门口,若是娘娘您有什么事情,便叫我们就好。”
侍女说罢,便都退了下去。
岳夕颜深吸一口气,好看的眉毛才忍不住轻蹙了起来。
她捂住胸口,眉眼间透着丝丝的痛楚。
似是有些无力再依靠在床边,岳夕颜微动身子,平躺在了床上。
在她清醒过来后,听闻姝婕已经被行刑,真的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差点就垮了。
姝婕虽然总是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样,从不将其他妃子放在眼里,但她知道,姝婕在这宫里也只信任她一人。
她虽是在入宫后才认识的姝婕,但两人相处得却很好。
一个总跟在自己身侧亲昵的叫着自己“姐姐”的人,就这么没了。
姝婕比她还要小一岁,可却……可却如此轻易的就消散了。
心中一阵抽痛,岳夕颜止不住的蹙起眉。
苍白的脸上不带血色,额间垂落的一缕墨发,已然被冷汗打湿,轻轻垂落。
她前两天去了姝婕的敏纾宫中一趟,可看着那熟悉的庭院,一想起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泪水就崩塌了似的向下落。
眼睛一酸,岳夕颜险些又哭了出来。
御医嘱咐过,她最近的身子太差了,不能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会加重病情。
她连连将泪水卖力憋了回去,可脸上的神色却仍旧透着落寞与哀伤。
红着眼眶,岳夕颜忽的想起了些什么。
她侧头,望向桌子的方向。
桌上摆着不多的东西,那些都是她从姝婕的敏纾宫带回来的,想要收起来,等姝婕下葬后,再将那些东西与她一同送走。
在她去敏纾宫前,那里已经被打扫过了一番,剩下了并不多的东西,大都是些姝婕往常喜爱的首饰。
只不过……姝婕留下的东西中,有一件她很在意的东西。
轻蹙了蹙眉,岳夕颜迟疑两秒,终是没有开口唤来侍女。
单是支撑起身子,她的呼吸就变得沉重了些。
从下床,穿鞋,到踉跄走到桌旁,岳夕颜就费了很大的功夫。
她坐在桌旁,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攥拳搭在桌上,呼吸略显急促,小脸也更加泛白。
过了片刻,她才稍稍缓了过来。
……自己的身子,真是愈发不行了啊。
岳夕颜轻叹一口气,抬手缓缓将垂落在耳边的碎发弄到耳后,视线才缓缓落在桌上的东西上。
姝婕仅剩的东西,都包裹在一个锦盒当中。
或许是圣上下的命令,当她去敏纾宫时,宫中几乎被打扫一空,几乎找不到姝婕存在过的痕迹。
圣上,实在是太决绝了。
若不是很久以前,姝婕私下里告诉过她会将自己看重的东西私放在哪里,或许她在敏纾宫中也找不出一件姝婕的东西。
眸底划过一抹哀伤,岳夕颜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将那锦盒打开。
锦盒当中,只落落放着不多的物件。
几个首饰,钗子玉镯,都是岳夕颜见过的,姝婕最宝贝的几样首饰。
可她所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些东西。
而是……
眸光从首饰上略过,岳夕颜轻扣锦盒的侧面,竟缓缓将底部给拿了起来。
她也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察觉出不对劲的。
这个锦盒并不小,可打开后却只有浅浅的一层,与外表上看起来有些出入。
将上层的那些首饰都拿出来,微晃动锦盒时,还能听到盒中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后来她研究了一下,才发觉,这锦盒竟还隐着一层。
将上一层放在一旁,岳夕颜轻蹙着眉,静静的凝视着这隐藏的底层中的东西,眸光复杂。
屋外。
独留下几名侍女候在门前,其余的侍女都退下去做些其他事情。
“若不是因为姝贵人,咱们娘娘岂会虚弱成这般模样。”
忽的,一个侍女低声开口道。
“小点声,这话若是被娘娘听到,可有你受的了。”
另个侍女闻言,旋即压低声音怒声道,瞪了那侍女一眼。
“现在娘娘正在屋里休憩呢,不会听到的,”另个侍女旋即也帮腔道,话锋一转,又将话转到了一开始那侍女的话题上,“不过这姝贵人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在宫里啊……”
“就是说,这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就干做出这种勾当,也不怪皇上心狠定罪。”
“要让我说,姝贵人这种龌龊之事,浸猪笼可都是轻的了呢!”
“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呀!”
一个侍女轻笑着开口戏弄,这些小侍女们旋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们都是些小小的侍女,入宫都不算太久,还都还带着丝期盼。
若是自己能被皇上或是什么贵族看上,一跃枝头变成凤凰什么的,或许,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深知若是运气差些,或许很久甚至到死都不会见到皇上一面,但这种细微的希望,却仍旧深深扎根于每个小侍女的心中。
“听闻那姝贵人,在入宫前也是这般拈花惹草的呢……”
“那她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竟还能被选入宫……”
“你们胆子这么大的议论,就不怕姝贵人的魂儿来找你们?”
一个侍女忽的低声开口,语气也压得冷幽幽的,让人听了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