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久久的望着眼前正放在木几上的断弦琴。不觉得伸出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松散的断弦。
长久以来,他尝试了不少方法却不见效。自然不是他不知道这琴弦到底是何材质,只是如今七界之内甚少。恐怕也只有他手里还有一星半点。
阴暗狭小的空间里布置简陋但却也是精致。门窗都被锁严。青衣不知何时喜爱这种环境。外方阳光明媚本质却险恶,何等不堪。
天外为何时,他不知。
木门缓缓打开,阳光刺眼。一人款款而来。似是知晓青衣习性,则反手又合上了木门。房间内再次回到黑暗。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男子声音宛如天籁,灰暗空洞且无神的双眸眼角蔓延开诡异而不失王者气概的符文。
“你竟然有空来找我。”青衣不用抬头也可知道,那个人来了。他对于那个人的熟悉程度可不仅仅是到如此而已。对于他是怎么进来的,青衣根本就不用思。
芊芊细手抚过琴弦,“我可不认为你这高高在上的言能者能够如此屈尊来寒舍。看来这即将爆发的七界之战是惊动了您啊!”俊俏的面庞弥漫起讽刺之意。
“不屈尊来你这所谓的寒舍,难道就看着你那一脉单传的奇异种族就这么消失于七界。”言能者微眯双眸,眼中波光流转。挥袖坐于青衣对面。
“用不着你管。”青衣不论这位大人到此所谓何事,只是一口回绝。为了墨衣,他只能这么做。
“她让你驻守鬼界。可是让你按兵不动。”言能者见青衣深情决绝,也只他心中顾虑。“神界已经同意了灵界的挑战,而且那愚蠢的神皇同意将战场放在仙界。”
“什么!”灵界一改常态主动向神界挑战的事情在六界是轰动一时的,几乎是人人皆知。而对青衣而言,他深知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却万万没想到神界竟会同意将主战场放在仙界!
作为战争的内部人员,失去布鲁桑仙树的仙树的脆弱他心知肚明。
仙灵边境的覆灭早就让灵界毒雾入侵。作为仙界长期以来的世交,神界这么做无疑会给仙界毁灭性的打击。
神界内部现今也应早已是乱成一锅粥了吧。青衣微垂眼眸,敛去眼间的思绪。
“没有记错的话,神界此行是有理由的。神界医药世家少主枫之仙在仙界失踪,而神界却还流传着一个流言。”
“当年在仙界为国献身的神界丞相仄鋆实则是被仙溪帝亲手杀死的。”他将这件在他人听来似惊雷的事说的风轻云淡,抬手轻抚过木案上的古琴。
“仄鋆的死对于世人来说是个未解之迷。当年神界人知晓这事也知蹊跷,不过碍于世交情分才不至于一时间分裂。但是隔阂却一直存在。”
“仄鋆之死的真相如果你都不知道那就恐怕没人知道了,你又何必跟我绕弯子。”青衣看着在言能者手下的古琴随着他的指尖始泛着晶莹的光芒,却不语。
惹怒面前的人对青衣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言能者也非轻率之人,此次前来应是有要事相告。
“我知道。即便我不说算算时间也应该有人要发现了。”他明媚一笑,只是灰蒙的双眸中映不出一物。
“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攻打魔界。你可知魔界和妖界准备在人界屠杀和神界与灵界在仙界开战,是同一天。”轻抚上断弦,绷直缠绕。
“那又如何。鬼界绝不能主动挑起战争,又何况是她一直那么信赖的魔界。”亲眼看着断弦被一根根接上,泛着莹莹光泽。眸中波光流转。
“何必费口舌,世间的一切,还不都只是你的一句话罢了。”
“你说的太轻松,我是受着限制的。当年你族被魔界余孽灭族,你年纪尚幼,而王上又处于虚弱期,自然保不了你。但如今你又有何顾虑。”
“我求的不多,只愿墨衣他能好好活着。”
“单纯。”言能者轻笑,置下手中古琴,恢复如初。“我希望你在必要之时,能够再一次拨动风宁的琴弦。”
“我会的。”青裳缥缈,时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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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突破我的控制这么久。”妖姬漓涟看着面前这幅许久未见的面孔,邪邪地笑着,魅惑的紫眸中泛着危险的冷光。
“拜你所赐。”妖姬棠不复从前懦弱,直视着妖姬漓涟。他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单纯。他在那追名逐利的假面下隐藏的太久,看过了太多世间冷暖。
但妖姬棠却也不得不佩服妖姬漓涟的好手段,就连现今妖界对他最为忠心耿耿的妖王妖沃也被蒙在鼓里。
除了妖姬漓涟之外,没有人再会知道妖姬棠的真实身份。而那妖沃看似手掌大权,实则也不过是他一盘棋上的一个傀儡,一枚棋子。
“兄长此次叫我前来所谓何事。”他甚至对自己的声音感到陌生。习惯了那坚利难听的声线,一下子成为天籁,即便是与生俱来也颇有不适。
“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准备重新动用这座废城,希望棠儿你能够作为城主留在这里。”妖姬漓涟轻轻挑起妖姬棠的脸,抿唇而笑,“棠儿在我的控制下发挥不好自己的能力,我在考虑要不要还你自由。”
淡紫色的星眸中波光微闪,浓密而长的睫翼轻垂,拍开妖姬漓涟的手。拢了拢自己颜色偏淡的一头紫发,缄默不语。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比狐狸还要狡猾的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用了。你不过是想知道怎样增强你的力量。这座废城对我没有用。你也可以不还我自由。”自由二字激起了妖姬棠莫名的情愫。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漆雕巍俊朗的面孔,眸底的冰冷和防范让人觉得心碎。
为什么在妖姬漓涟控制之下自己还会心悸。也许自己被封存的力量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要是说妖姬棠之前的一切行动皆是由妖姬漓涟掌控,那么对于漆雕巍的一切,都是妖姬棠发自内心的自觉行动。
白皙纤长的五指穿过柔顺如绸带的紫发。淡紫色的发丝间一根极细且颜色极深的发丝。
妖姬漓涟笑面看着妖姬棠的所作所为,却也不出言阻止。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这根胎发,应便是你想要的。”妖姬棠说着,指尖缠绕着那意外深色的细发,猛的一拽。
胎发,乃是出生以来便一直留到死去的一根发,对于每个妖界妖姬族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样东西。七界之中,只有妖姬族人有着胎发这么一说。
“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你想要那便给你。”他将胎发交予妖姬漓涟。
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发丝,虽然只有短短一小截,但妖姬漓涟仍旧认为面前的人受到了重创。
即便他再怎么隐忍,苍白的面色以及眉间细密的冷汗直接出卖了他。
莞尔一笑。“其实在你有了自己的归属得时候,你就已经自由了。这胎发对我的确有用。但这座古城,的确是你的。我只不过是表达了你父亲的遗愿。”
“我的父亲……”
“妖界自明日便会入驻这里。这里可以说是妖界在人界的大本营。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若是你成为城主,说不定有朝一日你会了解更多的真相。”
“为什么。”他不过是想知道此事的缘由。
“只是希望我们不要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