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火宫内。
“子懿……”女子的眼还未睁开,无力地吐出两个字。
萧子懿没料到纪玢雅竟不如往常般地称他为“萧公子”,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纳闷,却又不便细问。
“哦……玢雅姑娘你醒了就好。”萧子懿又拍拍迟黎的肩膀道,“迟兄你们真是厉害,佩服!哈哈哈太好了,这下大家终于可以放心了。”
“既然玢雅姑娘已醒,那我和祈妹就先出去了。”迟黎道。
纪玢雅,果然他没有猜错,她就是七大城之一紫乌城城主的女儿,自幼被送到这落火城。两城关系及其复杂,依附?利用?可惜,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子就成了两城交好的垫脚石。明日紫乌城城主便要来此参加宴席,到底是谁在这关键的时刻想要令纪玢雅死呢?
“行,祈雪你们先去休息休息,晚上啊,带上玢雅,我们一起去金茗台,好好庆祝庆祝,不醉不归!”萧子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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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祈雪本想在这宫中转上一转,可这宫里的礼仪颇多,她又最不喜麻烦,便打消了念头,回了房去,今儿起得太早,她想此时补个回笼觉也是极好的。
房内,清风透过璎珞珠串,伴着阳光悄无声息地进了屋。
花祈雪倚在桌前,双眼迷离正打盹。
“祈雪姑娘。”丫鬟翠儿进了屋来道,“这是城少主命我送来的。”
青瓷碟里放着的几种糕点,形态各异精致极了,只是闻一闻就让人垂涎欲滴。
“这是桂花糖蒸栗粉糕、蜜饯樱桃、千芯糕、甜酪乳茶。”翠儿细心地一一介绍,退身离开。
这就叫什么来着:“瞌睡来个枕头”——她正觉得有点儿饿,就有人送吃的来了,萧子懿谢谢你啦。
她小小地咬一口,千芯糕甜而不腻,吃掉一层又是一层,让人好奇最里面究竟是什么。
她又想起那“织梦”。今儿那黑色心脏的里面会是什么?
随着“织梦”一层层地脱离,那黑色心脏也变得越来越小。当玢雅姑娘嘴中不再冒出青烟时,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心脏已经变得透明消失了。
它的里面到底会是什么?
花祈雪觉得有些遗憾,当时若是仔细瞧一瞧就好了,每当好奇心泛滥却无法得知真相时的感觉,真让人难受!
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千芯糕:“啊唔——”
哇,最里面居然是红色的糖稀。
便在此时,她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诶?是要回到过去了吗?她赶紧放下糕点。
左手中出现黑洞,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不再去费劲挣脱,放松身体进入黑色空间。
黑色空间的尽头陡然亮光,她走出空间。
房内,玉屏风上雕刻着朵朵争艳的牡丹花,栩栩如生,随着风仿佛都能闻到一股香气。
她细细一想,好像是玢雅姑娘的房间……
往里走去,一只纤纤玉手穿过金缕帐幔,正是纪玢雅。
纪玢雅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好像在找寻什么似地站起身。
床前,蓦地一股缥缈之气凝聚,几息之间从白烟里面走出一位女子。
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玢雅姑娘?花祈雪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你是……”纪玢雅使劲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她只觉眼前这个女子有种好熟悉的感觉。
“比起远离双亲,更让你痛苦的是爱而不得罢?”女子道。
“你……你到底是谁?”这时纪玢雅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就是自己吗?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衣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在梦中听到有人在呼唤她时,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就住在你内心深处,玢雅,所以只有我能理解你。”女子笑容温柔道,“你的父母,从小就将你视为‘筹码’,送进了这落火城。”
“……”纪玢雅好像被窥探到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一般,登时低头,咬着唇没有说话。
“你心爱之人,无论你如何爱他如何做,他都视你和旁人无分别,甚至会觉得你是为了两城交好的虚伪之人。你会恨,会恨自己的身份,会恨他为何不懂你的心,会恨这一切。我说的对吗?”女子道。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随意猜测别人的心思……”
纪玢雅本就身性柔弱,此刻声泪俱下的她,更像是被狂风摧残过的一朵嫩花。
“是吗?玢雅?”女子的一双眼好似能看透一切,一个眼神便瓦解纪玢雅想要逃避现实的心。
纪玢雅捂起耳朵不愿回想那些事,带着几分恳求的低声道:“你别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听,你走好不好……”
“我不愿看到你这样痛苦,就由我来替你结束这一切罢!”女子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她这是要做什么?
花祈雪疾步上前,想要阻止女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透明的一般,穿过了女子的身体。
“织梦难织心,织心则改命——”随着女子嘴中念出的咒语,她的手中出现一根黑色的“织梦”,飞向纪玢雅的额头。
纪玢雅好像被控制一般,直生生地站着,双眼渐渐地闭上了任由她摆布。
那是?花祈雪一惊,从女子心口之上渐渐飘出的东西是什么?
那红艳似血的东西正随着织梦的尾端进到纪玢雅的身体里。
“宴会之上,杀尽无情人———”女子突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双手一合,纪玢雅的额间登时闪出一道红光,带着无穷恨意耀眼无比。
便在此时,花祈雪眼前开始模糊,波动的水纹吞噬一切。
她从纪玢雅的房间里脱离出来。
“为什么每一次回到过去的时候,都无法看清所有。”花祈雪喃喃道,心中暗忖,一定是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强大,是以没有足够的力量来维持空间,还得努力成长才是。
她又想到迟黎说过梦妖法力低微,只能靠着“织梦”在梦中吸取人的精气,可是看那女子好像并不是为了修炼呐,她所说的“织心”又是什么?她觉得还是得赶紧去找迟黎,说不定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她正要站起身,只觉头晕目眩,头重脚轻,只得双手撑着桌子。
她实是不解,这次怎么和上次回来后的感觉不一样,不是身体被抽空的无力感,而是觉得脑袋里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的,两眼前晕眩不已……
木桌剧烈晃动,越来越快,甚也看不清。
那个糕点里……好像放了什么东西……萧子懿吗……
立足不稳,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