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关羽和张辽二人,犹豫不决之时,数骑人马从西面赶来,来者正是刘备的谋士简雍。
简雍一到,便向关羽喝道:“云长将军,主公明令不得回小沛,叫我们往西撤退,你为何却不遵主公之命,私自折返而回?”
原来,关羽竟是背着刘备,私自率军回来救貂蝉。
简雍此来,显然是奉了刘备之命,前来将关羽斥责,再将他追回。
“我是要回来救……”处于亢奋状态下的关羽,脱口就想道实情,但话到嘴边,却突然间冷静了下来。
怎么能说实话呢。
难道告诉简雍,自己违背兄长的命令,私自率数百宝贵的兵马,杀回形势危急的小沛城,竟然只是为了救自己看上的一个女人?
兄长说过,女人如衣服,兄长如手足,岂能为了一件衣服,就不顾手足呢。
况且,张辽还在眼前,他怎能告诉这个视自己为兄长的同乡,说自己拼死杀回,是因为看上了他的主母。
这话一出口,恐怕张辽当场就会跟他翻脸。
咽了一口唾沫,关羽瞟一眼张辽,慨然道:“文远视我为兄,我关羽岂能置他于不顾,所以我才来不及禀报兄长,就赶着杀回来救文远。”
这话一出口,把个张辽听着是感动不已,瞬间是热泪盈眶,感激看向关羽,不知该说些什么。
简雍也没功夫听他多解释,只想叫着关羽赶紧走人,便道:“既然文远将军已经安然脱困,那咱们赶快撤离此地,前去跟主公会合吧。”
“不行,我家主母夫人还在后面!”张辽毫不迟疑的反对,指着后面大叫。
关羽也一脸不甘,义正严辞道:“貂蝉夫人还被小贼围困,咱们若弃她于不顾,岂非不义。”
简雍瞟了一眼身后形势,不由眉头深皱,叹道:“局势到了这般地步,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就算是二位强行冲进去,也救不回貂蝉夫人,只怕还十有八九也要陨命于敌阵中,事到如今,不可意气用事啊。”
关羽沉默不语。
“可若失了主母,将来我有何脸面去见温侯?”张辽却悲愤道。
简雍又是一叹,劝道:“说句实话,当初下邳失陷,温侯把貂蝉夫人抛给文远将军,只顾自己南逃,已是有些不义。文远你拼尽死力,保得夫人突围,已算是对温侯仁至义尽。如今形势所迫,就算把貂蝉夫人失陷敌手,文远将军也已尽了全力,对得起温侯了,根本没有必要再自责。”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简雍厉声打断了张辽,“文远将军若留得有用之身,将来还有机会再把貂蝉夫人从陶贼手中救出来,若今天白白送了性命,貂蝉夫人就彻底失去了希望,那才是真正的对不起温侯,文远将军也是明事理之人,岂能想不通这个道理呢。”
张辽语塞,默然无语。
简雍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漂亮了,以大义的理由,给了张辽一个台阶下,而不用让他背上心理包袱。
沉吟片刻,张辽苦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关羽。
那一叹,等于宣布他被简雍说服,看向关羽,却是在等他拿主意。
关羽脸上的青筋,此刻几乎都要爆裂炸将出来,他的心理煎熬已经达到了顶点。
回去救貂蝉,希望渺茫,九死一生。
不去救貂蝉,就要把那个自己看中的女人,那个天下第一美人,拱手送给陶商那个奸贼。
兄长刘备的未婚妻糜贞,已经落入了那奸贼手中,现在,自己的女人也要落入那小子手中,这口恶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关羽那个恨啊,那个不甘啊,几次三番的,真恨不得咬牙杀回去。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在这个关键时刻,关羽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大哥刘备曾经说过的话。
在关羽眼中,刘备就是他的父母,就是他的神,刘备说过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至理名言,谁敢违背,谁就是罪人。
“大哥说的对啊,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若为了一个女人,将有用之身丧命于此,谁来辅佐大哥成就大业,误了大哥的伟业,关羽岂非负了桃园结义的誓言,变成了那无义之徒……”
思绪翻滚,蓦然间,关羽的眼中,只余下冷血与决然。
再一次含恨咬牙,关羽回头瞪了那“陶”字大旗一眼,猛的拨马转身,毫不回头的向着西面而去。
关羽这么做,等于是放弃了杀回去救貂蝉。
简雍暗松了一口气,也不待张辽做出反应,便拨马急匆匆的追随关羽而去,毕竟他只是奉命前来劝回关羽,至于张辽是生是死,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关羽一走,左右几十名幸存的刘军士卒,也如蒙大赦一般,纷纷溃逃。
张辽回头再看一眼,那陷入孤军汪洋大海中的马车,无奈的一声长叹,“温侯,连你自己都放弃了二夫人,不是我张辽不想救她,是我已经尽全力了。”
叹罢,张辽一咬牙,拨马追随着关羽而去。
他们前脚才走,陶商后脚就挥军杀至。
以关羽和张辽的武力,这二人若要强行要逃,他追也是追不上的,他追击至此,就是要夺下关羽拼死想要保护的那辆马车,看看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今目的既已达到,陶商便下令收兵,不再无谓的穷追下去。
斜阳西照时,战斗结束,小沛以北的大道上血肉横飞,阵阵的哀嚎声在旷野上空回荡。
那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已经被团团围住。
陶商事先有令,要他们活捉马车上的人,故军士们只是将其围住,并没有动手。
陶商策马来到马车前,拔出佩剑来,将垂下的车帘,缓缓的挑了起来。
鹰目望去,只见一名素衣女子,正双眸紧闭的端坐在那里。
借着昏暗的光线,陶商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看清的一瞬间,陶商心头竟是怦然一动,身体竟是凝固一般,微微张开嘴巴,竟是瞧得有些痴怔。
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一瞬间,所有美好的词汇,统统都一古脑的涌上了脑海,陶商竟惊奇的发现,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女人的容貌之美。
那是一种美到极致,美到不可方物,只应天上有的美。
仿佛,那种美就像是一副毒药,任何男人只消看上一眼,都会无法克制的被她毒化到丢了魂儿。
此刻,这美到不可思议的女子,正面色苍白如纸,细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整个人正襟端坐,似是心中害怕,表面上却要强作淡定。
陶商微微摇了摇头,从痴怔中抽出神来,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缓缓睁开眼,冷漠的目光轻瞟了陶商一眼,却将目光移往别处,不看他,也不回答,仿佛不屑让陶商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么矫情,是刘备的妻室吗?
陶商这般猜想着,但转念一想又不对。
刘备虽然有妻室,但当初为徐州牧时,为了跟糜家联姻,已将自己的原配夫人休掉,那可怜的女人也因忧虑而死。
当然,刘备逃到小沛之后,也是可以再娶的,但能娶到如此绝色的佳人,陶商却不太信。
况且以刘备几次三番抛弃妻小的尿性来看,到了这般危机的时刻,他应该果断的抛弃妻子才对,怎么可能派兄弟关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杀回来救老婆。
这个女人,到底会是谁呢?
他思绪一转,忽然想起,最先护送她出城的,应该是张辽,而张辽又原为吕布的部下。
难道说,这个女人是……
蓦然之间,陶商猜到了什么。
他却也不说破,看着那冷漠的绝色容颜,便冷笑道:“不愿说出你的身份是吧,那好啊,我就当你是寻常的女子,把你作为战利品,随便赏给我的部下。”
女人一听这话,花容立变,急是瞪向陶商,厉声道:“陶商,你若敢如此相辱,貂蝉只好自尽,以保我的清白。”
话音未落,她猛从袖中抽出所藏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抵在了自己的雪白如藕的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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