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淑这一巴掌,直打得朱实晕头转向,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不说,连眼睛里都冒出了金星。
好家伙,难怪这娘们床上那么来劲,看来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啊。朱实心里嘀咕着,嘴上依然不肯承认自己和芙淑的关系,这要是承认了,范迪保准一脚将他踹出去,他的小命可就保不了了。
朱实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骚娘们,狗急乱跳墙,逮谁咬谁,老子可从没碰过你,你滚。”
芙淑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鱼水交欢图案的香囊,一把丢在范迪怀中,道:“小白脸,你自己瞅瞅吧,这是什么”
沉默至此,范迪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他接过这东西,只扫了一眼便扔了出去,转身一言不发从枕下掏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香囊一并丢出了门外。
朱实见状,知道纸包不住火了,这下是真的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等范迪开口便威胁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在你这里看脸色了,反正你陷害卓植将他送给柳阿蛮做男祭的事不可能瞒得了皇帝的太久的,你要是想整我,那咱们就鱼死网破,我去找皇帝一五一十全部交代干净得了”
范迪闻言,盯着朱实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言不发摆摆手,他已经不想再多看这张脸哪怕一眼,他觉得恶心。
朱实最终被芙淑连拉带拽地拖走了,范迪坐在木屋里,双手托着额头,沉思良久。
最终他取出了床下的一只古董一般小巧别致的箱子,开了锁取出里面的一块锦帕。
不过是寻常的一方锦帕,上面绣着一丛修长笔直的竹子,落款是个好听的艺名雅竹舍人。
范迪看着看着,渐渐双眼迷蒙起来,恍惚间时光就飞逝到那个人还活着的岁月。
那时候,那个人对他咧嘴一笑,仿佛刹那间山花遍野,仿佛刹那间春光无限。
那时候,那个人对着同样挣扎求生的自己说道:“迪迪,你记住了,不管到什么时候,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哪怕是狗咬狗,也要做最狠活得最久的那只狗。”
那些腌臜的岁月一去不复返,连同那个人纯澈明媚的笑容,一同被埋葬在时光深处,再无踪迹。
迷蒙泪光里,范迪小心翼翼地收好这方锦帕,帕子上的那行字,叫他燃起了斗志。
他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强按着被朱实辜负的酸涩感,独自一人来到了颜钰所在的大殿。
大殿内,气氛有些紧张,此时的卓植又开始断断续续地低烧起来,老御医已经束手无策,湘云的法子也只能暂时压下一阵子,过一阵子,卓植又会烧起来。
这叫颜钰又急又气,双眼不知不觉间狰狞可怖起来。
他看着不请自来的范迪,自然没有什么耐心,张嘴便吼:“你又来添什么乱”
范迪低着头不说话,显然,他即将坦白的事情,是不合适闲杂人等在场的。
颜钰虽然气恼,却不是个昏庸之辈,当然看出范迪的不自在,摆摆手,屏退了宫人,只留下扶翠不住帮着卓植换下湿毛巾。
范迪极其谦卑的坦白了自己从沙漠里将卓植捡回并一路拐来东洲,试图利用完之后再卖个大价钱的事情。
他觉得颜钰知道后一定会大发雷霆,他甚至不敢去看颜钰的脸,但是,他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没有选择了。
可是,等他说完,颜钰却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也不惊讶。
范迪诧异地提起抬头,他所以为的惩戒没有到来,他所惶恐的责骂也没有出现,他的视线里,只有这个以残暴而闻名的暴君那捕猎者一般犀利的洞察一切的目光。
他忽然就松了口气,道:“看来,陛下早就猜到了。”
“那是自然。”颜钰好整以暇地看着范迪,“寡人也只不过是利用你而已,你也该知道。所以,你不必内疚,该算的账,等寡人心情不好了自然会算。”
“那陛下现在,心情不是已经很坏了吗”范迪小心问道。
颜钰冷笑一声:“寡人心情好不好,还由不得你来揣度。现在,你给寡人演一出戏。”
“苦肉计”范迪也不笨,当即反应过来,“陛下要小的怎么做,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力演好。”
“你只要全程沉默即可,没有必要知道其他细节。”颜钰咧咧嘴角,向扶翠递过去一个眼神,扶翠当即明白,拍拍手,让候在殿外的死亡鬼步走了进来。
两人一个眼神交流,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事情便已经传达妥当。
这一天,一直以来被暴君善待的商贩范迪成为了阶下囚,在水牢接受了非人的拷打和毒刑,这一天,暴君再次爆发,能砸的不能砸的都砸了个遍,末了,还去水牢对着范迪踹了一脚,以此泄恨。
朱实和那芙淑收到消息,战战兢兢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两人自是又一番巫山不知天南地北。
傍晚时分,朱实与扶翠正要暗中张罗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大殿那边传来一个让两人震惊到目瞪口呆的消息卓植他,醒了
卓植从来没有觉得梦境是那么的漫长,他仿佛穿越了悠长的时光隧道,那些前世的浮光掠影,那些今生的喜怒哀乐,一点一滴,轮番上演,折磨着他思念亲人的心,也折磨着他烧了又烧的身体。
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分地游走,让醒来的他感到口干舌燥。
依偎在颜钰怀里的他,一把推开颜钰递过来的茶盏,抢过扶翠端在盘子里的茶壶就是一顿牛饮。
清澈透明的水滴从他的嘴角溢出,顺着喉结滚落在衣襟深处,不见踪迹。
颜钰看着,一双眼里写满了欣喜与情欲,只是估摸着卓植这身体估计是遭受不住什么了,他只能忍着。
这种美人在侧却不能下嘴的感觉,叫颜钰心烦意乱,他怒道:“扶翠那几个混账东西怎么还没到”
扶翠也好奇,道:“确实不应该啊陛下,早先有信鸽说今儿中午就会到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什么消息,要不奴才带一队人马出去接应接应”
颜钰心道也好,便给了扶翠一道令牌,叫他领着戍边军里的一队精英去了。
与此同时,距离东洲不过半日路程的沙漠里,两队人马正你死我活地厮杀着,在残阳的余晖下,残肢与断躯齐飞,头颅与热血共舞。
血流漂杵中,一半大的少年诈死在戍边军的尸体下,他努力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命运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