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正午时刻,洛沙城的上空还是浅浅的灰色,从中透了丝丝金色光线,大气地污染已经让地球看不到干净的纯蓝色天空,洛沙城虽赋予了极度自由,但政府并没有在城市上方去造一个人造天空。
这毕竟不是富人安居的城市,这里生活的大多数都是以活着为目的猎人。
一路上,都有人跟幕打着招呼,他有时停下来聊了几句,有时就点头而过。
两人尾随着他进入了帝苑商业广场对面不远一幢七层高的建筑。
同样是特殊合金制成的墙皮,外形是圆形与三角形,中间是龙飞凤舞官方文字天翔斗场四个大字,里面的空间银白为主,金与黑色为辅,线条简洁利落,通体是柔和的明亮色。
遇到的人大部分都穿着轻便的作战服,有男有女,造型也是百变各有,泠绯墨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而这预感在一个宽广的房间内得到实现。
他笑着对里面的所有人说了一声:“你们谁有空陪两位小鬼来过两招。”
这一声过后,泠绯墨收到数十道探询的视线。
“幕,这两位小鬼你是从哪找来的?”有人叫道。
“好像太弱了吧。”
“哟,幕,你这是又叫我们帮忙训练呀。”
“整死人我们可不管啊。”
声音此起彼落,这里的都是在活动筋骨进行热身准备进入决斗场玩几把的人。先不说到底有几分实力,但至少是初级异能者。
有的身上还别着猎人徽章,还有几位身上戴着元素师标识。
“行,就怕你们玩不死。”幕两手插着裤袋,唇挑了个冷弧,直接冲着一名男子说道:“史密克,怎么样,有没有空陪小鬼玩一场。”
那是名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方脸阔耳,满脸凶悍,裸着上半身,恐怖的肌肉纠突着,一个胳膊都比泠绯墨的两个腿还大,手上戴着一副尖凸的护环,听了他的话大笑一阵:“幕,你这是想找个免费的训练师吧。”
史密克能这么认为是因为他是气化系和强化系的双系武者,修行的是中级基因功法,强化系中力量大概有初级四阶,体质也有初级二阶,气化系异能也有初级三阶,现取得异能初级三阶等级兼猎人证二星等级,虽说在目前这群人中不算高,但对方不过是两名小鬼,以年龄推测,能有初级已经是过人之处了。
“史密克,打个赌怎么样?”
“哦,什么赌?”
“20万定输赢,你赢了这笔钱拿走,输了把钱留下。”
“哈哈,幕,你这是知道我缺钱了,给我送钱花吗?”
“就怕你花不着。”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玩哪种?”
“夺标的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泠绯墨惊愕地瞪着那男人的背影,有些难以信刚听到的话,若视线有杀伤力的话,他的后背早就千疮百孔。
不大一会儿,两人讨论完,定下半小时后,5号场地决斗。
觉得钱到手的史密克很满意地先去决斗场热身去了。
泠绯墨深吸口气,对着转身的男人,很无奈地说:“幕大人,你看我们的样子,哪有能力和异能者进行决斗呢。”
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我收到的消息好像不是这样。”
“那肯定是消息有误,幕大人,你看看我,对方一个指头就会把我捏扁的,若坏了对方的兴致就不大好了。”
“你不用担心对方兴致问题了,你只要知道,逆翔佣兵团从不收没用的人,你们还是尽全力比较好。”
“幕大人,我们并没有想过要加入逆翔佣兵团。”
“哦,这样呀,那留在身边也一样。”
“我们今天就会离开。”
“行,打完一场再走吧。”他满不在乎地说着。
泠绯墨知道这种程度的打哈哈是动摇不了这类人的决心,事关生命安全她硬着头皮:“幕大人,不对等的决斗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这种大人欺负小孩子的游戏有什么可玩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谁会以已之弱攻敌之强,要决斗的话也要双方都应允的项目才有可比性。”比如,厨艺……
他可没顺着她的话题往下应承,直接丢了句:“人与人之间有存在公平吗?”
泠绯墨泄气了:“看来幕大人真是嫌钱太多了,喜欢送人玩。”
他不为所动:“你们要哪个人出战?你呢——”他的视线落向了七夜,唇角微挑:“还是你。”
泠绯墨突然就明白了。
她紧紧握着七夜的手,似感觉她的焦虑,他垂眸看她,轻轻唤了声:“墨墨——”
她笑了笑,安抚地说了句:“七夜,听我的。”她看了看七夜,又看向眼前的男子,咬了牙:“幕大人,是不是只要一场?”
“是。”
“幕大人要我们去决斗场打一场供你观赏,总要出场费吧?”
他似乎提了兴趣,想了想:“行,赢的话那20万归你们。”
泠绯墨提醒:“幕大人,那是彩头。”
“哦,那你想要什么?”
“不管输赢,20万。”
他挑着眉:“怎么,你想出战?”
心事被人揭穿,泠绯墨沉默了下:“不可以吗?”没死的话,20万够她和七夜生存一阵子,死的话,刚好报答七夜的救命之恩了。
“墨墨——”
泠绯墨仰着头,故作天真地笑着:“怎么,幕大人是觉得我的命太贵了么?说的也是呀,我这类人,大概一生也赚不了这个数。”
幕垂着眼,看着她。
泠绯墨似乎感觉周围气流一凝,时间像是缓了几十拍流逝,身上像突然间压了几块石头般沉重。可她还是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
突发状况总是在莫名其妙时发生——
恼怒地轻哼传自旁边,她整个人被扯了一面,对上七夜有些不悦的神色。
泠绯墨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可没想到现在出来个捣乱的,呆呆看着七夜清稚的脸。
“墨墨,你打不过他——”他眉头微拧:“我不想你受伤的,我来——”
她心一暖:“没关系,切尔西那边可以医治,救了一次,应该也不介意救第二次了,我想幕大人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何况么——。”她眨眨眼,嘲讽着:“幕大人还有奖赏彩头呢。”
听了她的讽刺,那个叫幕的只是双手抱胸,一脸深思状。
“彩头?”他很快应承。“好,我会拿过来给你的。”
这对话层次都到哪去了,泠绯墨连忙提醒:“七夜,是我去哦,不是你去。”
“为什么?”他不太理解:“我去不可以吗?”
为什么?这话问的——泠绯墨有些黑线,总不好说自己准备替他挨枪挡子弹嘛,只好口吻生硬道:“不可以,你忘记了答应我的事了吗?你说过,要听我的话。”
“我有听你的话呀,可是这次——”七夜低垂了眼,睫羽轻颤,似乎在犹豫什么,那双紫眸似要滴出水来,过了会,他的声音才又响起来:“你打不过他,我不想你受伤——我——。”他抬了眸,转了另一个方向,那边都是人来人往的异能者,他视线却似乎穿过那些,看向更遥远的地方:“我要战斗,我要变得更强大……”
泠绯墨怔怔,失了语言。
她这一瞬间有种周围全融入了他背景的错觉,只有他一人存在。
那种姿态,天下无二,耀眼夺目。
是呀,七夜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只求一方立身之地,他却要求能无比自在飞翔。她居然开始神往他以后的风姿了。
这条路,他迟早要走的。
可是——能不能别走那么快啊。
她很是纠结地皱眉,喃喃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劝告的话:“七夜,你可能打不过他。”
“打不过再打。”
“如果,没有机会再打呢?”
“怎么会没有机会?”
多单纯的回答,泠绯墨不放心了:“这不是对战平台的游戏,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的。”
“墨墨,你忘记了。”
“什么?”
“我答应过你,要以生命安全为第一重要再决定行动。”
泠绯墨心里不是滋味,对上他希翼的目光,怎么觉得自己像阻碍孩子发展的父母了。
“好了,该去热身了。”垂立在旁的幕看着两人终于出了声,朝旁边穿武者服的工作人员吩咐了句:“带他去决斗场。”
年轻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微笑道:“请跟我来。”
“墨墨,那我去了。”七夜声音似乎带着丝兴奋。
泠绯墨苦大深仇地拧紧眉头,有心想再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是在看着离巢欲飞的鸟,而这鸟还飞得跌跌撞撞。
直到七夜被带走,她还有点回不过神,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