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不知老爷子从哪里得知的风声,说是陆氏与三鑫生出嫌隙的事情,老爷子抽空来向许天晴问了一嘴,许天晴只是沉哼作罢。
老爷子又问,神色间透出一丝怀疑:“天晴,你和哲儿没事吧”
许天晴还未说话。老爷子便哀叹着摇摇头,几度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是转了话题,拧着眉一脸忧虑的说,“反正这事儿,你们看着办。”
说着出门而去,一行人护送在老爷子身后,饶是那般的威风凛凛。
晚餐被朴明轩强制预定了,许天晴本想拒绝,可奈何朴明轩说反正她是要吃晚饭的,她自己一个人是吃,跟他两个人也是吃,不如来一起,除非她不吃晚饭了。许天晴坳不过,就答应了。
到的时候才发现,韩子阳也来了。
看见许天晴来,朴明轩忙前去招呼迎接,韩子阳定定的坐在餐厅位置上,看着走来的许天晴。
“好久不见。”韩子阳微微一笑。
许天晴一定,不懂他为何会这样说,可看一眼笑得讳莫如深的朴明轩,她又明白过来了,“好久不见。”
朴明轩笑得明朗:“来来来,快坐快坐。”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朴明轩咳了两声。唤来服务员,吩咐着捡最好的菜色来上。
“怎么样,你还好吧”韩子阳微抿了一口茶,问道。
“挺好。”许天晴真佩服他能这样的坦然,在自己兄弟面前也能做到这样演技。
朴明轩看着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谈话,只在暗处暗笑,时不时也喝一口茶或催促路过的服务员上菜快点。
一顿饭毕,吃得无波无浪,平静无疑。
最后朴明轩以买单为由支开了韩子阳,看韩子阳走向收银台。朴明轩这才神秘的问:“怎样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许天晴波澜不惊。
“哎呀”朴明轩扭捏着面部表情示意一眼远处的韩子阳,许天晴明白,却不接招,朴明轩急了,“哎呀天晴姐,你是怎么想的我今天把人都给你带来了你还不明白吗”
许天晴抿了口茶,最后站起身来,“走吧。我该回家了。”
朴明轩望着许天晴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离开时朴明轩又故意先支开了韩子阳,殷勤的说自己送许天晴回家,实则留下了韩子阳的电话号码,韩子阳点点头先驱车离开,餐厅外一时就剩下朴明轩和许天晴。
“嗳。”朴明轩伸胳膊肘拐了拐许天晴,神秘的示意眼自己手中的字条。
许天晴目光看向字条。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他还是写得一手好字,刚劲而有力的颜字体。
许天晴望着那张字条久久不肯接过,朴明轩急了,直接塞进她手中,“哎哟,看什么呀”
转身,许天晴将那张字条扔进黑暗路旁的垃圾桶里。
她依然记得,似乎他们第一次交际也是这样的,朴明轩总是袒护着自己的兄弟,而他始终处在一种被动的局面,莫名其妙,不情不愿,她就站在了似乎主动的位置。
他们都对他很好,几近惯溺了。
“你想我和韩子阳继续在一起吗”许天晴打电话问朴明轩。
朴明轩刚离开,接到许天晴的电话忙兴奋的回:“当然”
“好。”许天晴只此一句,挂了电话。
车身游走于黑暗之中,一个右转,滑入坡道。
新项目启动庆功会,三鑫也受邀参加。
会所大堂,宾客云集,或西装革履,或衣香鬓影,游走在这酒池肉林之中。
许天晴端着一杯香槟,一席裸色夜宴长裙加身,信步游走。妆容精致的她在这浓妆艳抹中更显清雅宜人。
突然,一抹身影映入眼帘。
西装革履,谦谦公子,正兴致盎然与人谈笑风生。
这是庆功会,更是对三鑫的审核会,合作与否,就靠今晚这一趟了。
许天晴想,陆哲也定与她一样暗中观察,找着伺机下手的机会,可他们的目的却浑然不一。
韩子阳,你不是说想和我在一起吗
许天晴在心中喃喃,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想和我在一起吧。
撑天幕布拉开,一个浑身**只着片缕的女子赫然出现在人们眼前,台下一片哗然,更多的是称赞,随着人群的声音越来越重,只看见韩子阳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了话语,没有了动作,只有无限呆滞的眼神。
台上的**女子一副撩人姿态的冲台下勾勾手指,魅声说道:“丁董我都上台跳脱衣舞了,您承诺给我的三百万什么时候到账啊”
“哟,原来是丁董的菜”
“你是来要钱的啊小美人儿”
唏嘘声,嘲讽声,打趣声,层层叠叠各不一致,现场一派糜烂不堪。
韩子阳还定定的站在原地,台上的人似乎终于看清他了,在一种恍惚震惊的异样眼神之后,竟是一种久违的想念。
许天晴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漠然等待着朴明轩到来。
朴明轩踏进会所前一秒都还是带着笑的,他直奔许天晴这边过来,下一秒,看到台上发生的一切,笑容凝固在嘴角。
台上的俩人在所有人注目下肆无忌惮的拥吻在一起,场面之不堪,许天晴微微笑了,回头望朴明轩:“明轩,这就是你一直敬他护他的好大哥。”
许天晴径直离开,朴明轩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许天晴微微扬唇:
祝渣男渣女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可莫名的,眼泪却充盈了双眼。
三鑫总裁作风不检轰动一时,甚至被贴上了渣男淫欲主标签,一时间,整个人的形象也直跌而下,也更好促进了陆哲好理所当然的反目。
“韩总,你说说你,这算什么”陆哲扶着下巴问韩子阳,话里是平淡无奇的冷漠,可面容却是带着笑的,韩子阳不出声,也实则无力反驳,更使得陆哲可以随心所欲的给予嘲讽及贬低,“渣男”陆哲低咒一句,瞬间是变成了一张冷脸。
不知道何为瞬息万变的,可以看看陆哲那张脸就知道了。
韩子阳闻言抬眸,这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正面交锋,先前谈话都有其他负责人挡下,这次算是推不过了,却不想是这样一种局面。
“陆哲,你嘴巴放干净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听陆哲这么说韩子阳想也不曾想的反驳。
“怎么”陆哲用大班椅上站起身来,以一种压迫的趋势望着韩子阳。
韩子阳碾磨着唇齿,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合作”陆哲一把掀掉桌上的合同,轻言:“终止。”
韩子阳愤怒得说不出话,只得看着陆哲一行人从自己面前掠过而不能上前去理论什么,他像个失败者一样,出陆氏都是垂头丧气的,不免让人唏嘘或惋惜。
老爷子得知风声也并没有言语一句。
下午三鑫的老董又来了,这次直接找上老爷子了,老爷子作势不管,三鑫董事亦没有办法,只得再度腆着脸去祈求陆哲。
陆哲悠然的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来人的各种分析和打算,终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陈董,算了,合作就到此为止了,您别再白费力气了”
“世侄这是怎么说”陈鑫不依不饶,力求一个答案。
陆哲拨弄着自己手中的小绿植,抬起头,义愤填膺:“就是gaover了,结束了,没得玩了。”
陈鑫狠狠咽了口鼻息,呵斥:“不知道你在玩什么”转身而去,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接下来,三鑫的人就像打车轮战一样,今天这个董事来,明天那个老总来,无非是些示好和相劝以争取和陆氏再一次合作的机会,而陆哲终究无动于衷。
而那天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流言,说是因为陆氏陆总裁娇妻与三鑫总裁有染,才导致这一切结果。
陆哲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势要揪出是谁在背后造势嚼舌。
怒火难消,韩子阳再度登门,这次显得比上一次更要坦然,他一身素装,在陆哲面前卸下自己的职务牌,将自己的离职证明及三鑫方面的澄清声明一一放到陆哲的面前,“这是我的离职证明,这是陈董对于我和三鑫关系的澄清,我已经离职了,已经无三鑫再无瓜葛,甚至将与京城都再无瓜葛,我要走了,你可以继续和三鑫合作了么”
陆哲淡然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看向韩子阳来,他的脸上平静无波,倒像一个卸下铠甲赴死的勇士,陆哲无可隐瞒,他佩服他。
磨砂着自己的下颌,陆哲幽幽开口了,“姓韩的,你以为你这样就完了吗”缓缓站起身,凑到韩子阳耳际,眸色慕然锐利起来,“我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的存在而不与三鑫合作,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与三鑫合作,本公子所做一切全看心情,懂吗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左右我”
韩子阳缓缓侧首,男人的脸在自己眼前,说完他猛然大笑起来“滚”
韩子阳从陆哲办公室出来,正碰见隔壁办公室的许天晴,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忙,还是刻意等在原地,韩子阳想着,猛然眸色一厉,向许天晴走去。
许天晴当真毫无避讳,风云不惊等着他一步步前来。
“你好。”许天晴微微含笑,绝美苍凉。
“为什么。”韩子阳喃喃着。
“什么为什么”许天晴仍笑得不着痕迹。
“明明和陆哲在一起,明明已经有了老公,为什么还要勾引我”
“勾引”许天晴失效了,心想,韩总啊韩总,您可真会用词啊,笑毕,她抬头继续淡淡然的望向他:“我没有对你怎么样不是吗。”
韩子阳深深呼了口气,他侧首看向落地窗的一处阳光,阳光太烈,他眯了眯眼,好久,再回过头来:“许天晴,我们完了。”
“对不起,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许天晴纠正他。
韩子阳点头离开,许天晴忽然叫住他:“对了。”韩子阳又回过头,许天晴说:“祝你和渣女幸福。”
很难想象,许天晴眼里有泪光,但是她大声说出了这句话,而在说渣女那两个字的时候只是缓缓用唇语来表示,然后韩子阳因为看不出她究竟说了什么,而茫然离开。
他不想再追究她说了什么,他甚至只想离开。
韩熙文和洛笙歌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了,大势已去,韩子阳落败离开。像一匹惨烈的丧家之犬。
“哎我就知道。”韩熙文在洛笙歌面前哀叹。
许天晴不想听他们唠叨,转身离开。
“哎天晴”韩熙文喊住许天晴,问:“子阳,子阳就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许天晴摇头:“没有。”役节大亡。
“好吧”
我们生活在怎样一个世界,到底都是谎言,而我们又不得不生产谎言。
今天许天晴要替周琛送行。
这是从咖啡馆一别后时隔多天俩人再一次见面,而时间的含义已经变成:韩子阳归来、韩子阳再离开。
岁月奔走,实属匆匆。
我们不知道下一刻我们又将经历什么,失去什么。
车厢内,周琛坐在驾驶座,双手始终握在方向盘上,手心已经沁出丝丝密密的汗水。
许天晴坐在他身旁,低头无言。
“怎么样”周琛吸了口烟,笑问。
许天晴明白他问的什么意思,点头:“还行。”
周琛眯眸笑了,“那就好。”
继而又问:“就不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许天晴不明所以。
周琛扭头,身影慢慢朝许天晴这面压下来,“其实我一直想说”
“算了。”许天晴慕然打断,“周琛,别说了。”
周琛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他忽而又笑了,扭身继续平淡无奇的抽起烟来:“是啊,可是我只想告诉你”
“你确定你还要说吗”许天晴淡淡的发问。
周琛掏手机的动作一滞,随手继续,掏出手机,解锁翻出相册里面的一张相片,问道许天晴:“你觉得这女孩儿怎么样”
“啊哦”没想到周琛是说这个,许天晴一时间有些尴尬,“哦,挺漂亮的。”
“对了,你刚说什么”周琛又不经意的问。
“哦,没什么,我意思,你废话太多。”许天晴如此解释。
周琛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女子,拉萨的黄土背景下,女孩儿顶着一条长长的丝巾笑靥如花,风吹乱了她的发,亦吹偏了她的丝巾。
“你说我是不是该去追她”
许天晴看了一眼,笑得讳莫如深答道:“该”
周琛笑了,解释给许天晴听:“去**认识的,没留电话,也不知道住址,只有这张照片。”
许天晴欣然笑了:“人家姑娘喜欢上你了。”
周琛不好意思的低头,许天晴继续说:“那就祝你好运了周先生,我们的大旅行家。”许天晴伸出手,这次,真的笑靥如花。
周琛亦伸出手,良久后,说:“祝你好运。”
许天晴下车,扭头挥手与周琛拜拜,周琛摆手,示意她可以先走,许天晴便径直进了世贸大厦,车里的周琛此刻笑容松散下来,他似涅槃一般,松下了一口长气,手中的手机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副驾座位上。
他想。
最悲哀的莫过于此。
他爱了她十余年,默默无言,从一如初,他为了她疯,为了她喜,为了她而努力,他所做一切都是因为她作为动力。
他翻过了千山万水,路过了人山人海,走遍了天南海北,而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哪一刻没有她。
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一个人。
而现在,他却要在面对她的时候,捂紧自己的心脏,微笑对别的女人的照片说:你说我是不是该去追她
再见,青春。
再见,年轻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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