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追风跑到县衙门口的时间。
严守一仿佛未卜先知一样,出现在了县衙门口,一如既往地恭敬,见朗清疏下马,立刻迎上前去:“感谢朗公子体恤民间疾苦。严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朗清疏只是微一颌首,转而打量县衙大门上的告示。字迹极有力,笔墨纸都轻轻揭下告示的一角,看了一下浆糊的干涸度,说道:“这纸是半个时辰前贴的,是谁发现的告示?当时附近有什么人?”
严知县问王捕头,王捕头问差役,差役们相互问了一圈下来,谁也不知道。
朗清疏又问:“半个时辰前,会有哪些百姓经过?可曾问过他们?贴这么大的告示一定会有人看到。”
王捕头立刻回禀道:“朗公子,半个时辰前,天刚蒙蒙亮,清泉县大街上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见到。”说完立刻低下头,如果不是他们乱抓人,也不至于连个人影都没见过。
朗清疏又问道:“半个时辰前,应该是卯时虚。县衙正在点卯,为何无人看见?”
王捕头微微抬头看了严知县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
严知县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几日,王捕头带着差役抓捕盗贼,很是辛苦。所以,昨晚我告诉他们,今日不必点卯。”
王捕头急忙拱手相告:“是的,严知县体恤属下们,今日未曾点卯。”其实是,昨晚他们上缴了许多保金,然后就在县衙内喝酒吃肉赌钱到深夜,误了今日的点卯。严知县这谎撒得真是冠冕堂皇,又无耻得很。
朗清疏再问:“不知严大人准备如何布署?”
严知县摆出十分恭敬的肢体语言,说道:“在县衙门口不宜讨论此事,还是请公子去书房详谈。”
朗清疏一言不发,跟随严知县进入县衙内,在小院里停住了脚步。
空气里还有隐约的酒味和吃食味,墙角还有差役们赌钱常用的碎纸条,和一堆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吃食残渣。
严知县走出了几步,没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急忙招呼道:“朗公子,书房还要往里去。”
朗清疏没有上前,而是对严知县一拱手,说道:“严大人,朗某从不帮助存心隐瞒的人,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说完,一指墙角。
严知县立时尴尬万分,他自然知道朗清疏的手段,但眼前是他摆脱“侠盗”的唯一机会,所以他必须全力配合,满怀歉意地说道:“朗公子,适才在外面,严某未如实相告,是为了顾及县衙的颜面。今日未曾点卯,确实是差役们昨晚整夜的喝酒赌钱,误事了。”
朗清疏惯有的和颜悦色的脸庞,多了一分轻视,这严知县不是他见过最无能的知县,却是他见过最能撒谎的知县,句句谎话。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说道:“严知县,虽然我足不出户,并不意味着我是瞎子聋子。”
严守一的眼珠子一转,立刻回答道:“朗公子,严某一定全力协助办案。实不相瞒,不是清泉县差役太无能,而是盗贼实在狡猾。”
张嘴就是谎话。
朗清疏不耐烦地说道:“严知县,请给我一份县衙的图纸。另外,让捕头与差役们,与雷捕头过过招,我需要知道差役们真实的能力。”
雷捕头将大拳头捏得咯咯响,小跳蹲下又跃起。
随行的王捕头和差役们,望着虎背熊腰,足足比他们高了大半头,宽了三分之一的雷捕头,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严知县立时斥责道:“还楞着干嘛?还不快去取图纸?”
没用五分钟,王捕头将图纸送到朗清疏手中。
足足五分钟,没有一名差役敢走到雷捕头的面前。
雷捕头失了耐心,向差役们一招手,说道:“算了,你们一起上吧。”
王捕头和差役们这才慢慢地围了上来,说道:“大家一起上!”
只见雷捕头身形一晃,避开王捕头的正面直扑,随手一推,王捕头就撞上了院墙。
其他差役两个一起,扑向雷捕头。
雷捕头一个低空掠过,腾空跃起,双腿分踢。
扑来的两名差役,一左一右,栽进了墙角的垃圾堆。
四名差役一起扑过去,瞬间抱住了雷捕头的双手双腿。
雷捕头大吼一声,带着四名差役原地旋转起来,一时间,只听得皮肉相撞的声音、惨叫声、雷捕头洪亮的笑声和摔倒在地的尖呼声。
贝琉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六名差役加一名捕头,十分钟不到就被雷捕头摆平了。到底是雷捕头太厉害,还是差役们太熊包?
见自己的手下败得如此迅速,严知县的脸有些挂不住了,解围道:“既然朗公子要试大家的实力,定有他的用意。大家就好好与雷捕头砌磋一下。”
听严知县这样一说,差役们只得东倒西歪地爬起来,忍着全身的疼痛,眼带凶光地注视着雷捕头。
雷捕头又向他们招手:“是爷们的!再来!”
王捕头和差役们再次扑上来,这次,他们很认真。
两刻钟后,雷捕头摔倒在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道:“雷某,得罪了。”
王捕头和差役们呲牙咧嘴地再次爬起来,他们这次真是豁出去了,可是这实力之差,如此残酷。
严知县向雷捕头一拱手,说道:“琅琊知府总捕头果然名不虚传,严朗受教了。”
雷捕头客套着:“严知县过奖了。”说完,又站到了朗清疏身旁。心里暗笑,指望这群废物抓到飞贼,还不如指望母猪爬树呢。
自始至终,朗清疏都不置一词,连眼神都那样清明而平静。
贝琉璃知道朗清疏在挑人,只是没想到,清泉县的差役和捕头实力这么差。
朗清疏吩咐道:“璃公子,你擅长绘图与描图,你与雷捕头四处走走看看,熟悉这里的环境。”
严知县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开口道:“王捕头,你陪璃公子和雷捕头四处走走。朗公子,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