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起身想去开门,却被差役拦下。
差役正色道:“禀报夫人,没有柳知府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金宅。”
金夫人对待所谓乡绅,素来不卑不亢,平日里从无来往,今日突然有乡绅登门,只觉得诧异,隔着门问道:“不知是哪位乡绅,今日多有不便,容我改日登门。”
门外一阵沉默,片刻以后,乡绅才大声说道:“金夫人这样说话可方便?”
得,金夫人和孟婆交换了一个眼色,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乡绅不介意闭门羹,站在门边说话?
金夫人知道门禁一日未解,代表危险仍然存在,大声问道:“不知乡绅所为何事?”
“此次所来,是为了孤女收养一事。柳知府派人联系了孤女们的远亲,可是远亲各种推托,我们就觉得远亲不如近邻。不如在沧邑城找寻愿意收养孤女的人家。正好孟婆想收养小哑巴,但是她们坚持不分离,还要求与殷姑娘一起。所以……”乡绅收了话尾,金夫人是聪明人,听到这些,就知道他的来意。
“所以,你们希望我能收养她们?”金夫人是率直性子,一语道破,“可是金宅现在已经没有空屋,而我已经老了,没有精力来抚育她们。”
“不,不,不,金夫人您误会了,”乡绅在门外解释道,“柳知府征询我们的意思是,让她们暂时住在孟婆家里,您只需言行教导,她们的吃用花销由我们几个乡绅负责,直到她们出嫁为止。哦,对了,嫁妆也由我们开销。”
金夫人思量片刻,说道:“容我再考虑一下,三日后给您答复。”
乡绅回答:“可以,可以,那我三日再来,告辞!”
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又恢复了安静。
金夫人又和孟婆坐回紫藤花架下面,金夫人只觉得诧异,乡绅们愿意负责花销,却不愿意将孤女们接回宅子,这算怎么回事?
孟婆看出了金夫人的困惑,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看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也想不通?无非就是孤女命硬、自幼缺乏教、多半不服管教,一应礼数统统不知。乡绅们若是接回府中,一定闹得鸡犬不宁。索性托到你这里,有你有殷姑娘管教着,他们既乐得清闲,又能搏个好名声。”
正在这时,殷素云正好忙完厨房事宜,走到了花架下面,问道:“金夫人,什么好名声?”
金夫人将原由说了一遍,又问道:“殷姑娘,这些孤女平日品性如何?”
殷素云想了想,才回答:“她们心地善良,只是言行举止粗俗一些,争强好胜心多一些。没有其他劣行劣迹。”
孟婆暗暗松了一口气。
金夫人自言自语道:“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教导她们,只怕不行。”
孟婆取笑道:“你一个儿子教得这样好,教她们肯定也有一手。”
金夫人喃喃道:“让我再想想。”
孟婆见目的已经达到,即将正午,就起身告辞,说要回家准备午饭。
金夫人让荷红送客,自己在金宅走了一大圈,觉得真要收养的话,还真的只能让她们住在孟婆家里。她家很大很宽敞。
殷素云和金夫人一行,随意地用过午餐以后,金夫人去午后小憩,而殷素云和雷鸣去集市采买食材和生活必需品。
太阳西沉,夕阳的余晖将紫藤花映成了火红色,夕阳最终被地平线吞没,金宅里渐渐热闹起来。
朗清疏先醒,沈岑第二,青枫第三,贝琉璃……还在睡。
殷素云和雷鸣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将正厅的矮几都摆满了。
大家围坐下来,为是否叫醒贝琉璃,开始犯难。
青枫觉得不用喊,等她睡到自然醒,有什么吃什么。
沈岑觉得应该叫醒她,哪怕晚饭以后继续睡,至少不用饿肚皮。
雷鸣和殷素云也觉得应该叫醒贝琉璃。
只有朗清疏不说话,在他们再三逼问下,才回答:“让她好好睡吧,我们先吃。”
金夫人同意了,捏着筷子,开始动第一筷。
晚餐的菜色很丰盛,殷素云本就是厨房好手,因着天气炎热,凉拌菜偏多。
黑绿相间的凉拌木耳菜、红白相间酸辣笋丝、清甜宜人的丝瓜蛋汤、软糯可口的莲子饼……每一种菜都有各自的味道,让人食欲大增。
可是,吃着吃着,大家却发现一件事情,似乎少了贝琉璃,吃食也不那么可口了。
金夫人也看出来了,就将乡绅要求她抚养孤女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征询他们的意见。
朗清疏只回答了四个字:“量力而行。”之后,又默默得进餐,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