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看到浪哥和张泽剑战斗的时候我就明白,我今天肯定是打不过张泽剑这个臭流氓的,只是忽然之间我感觉我非上不可,我感觉我就算是打不过张泽剑这个贱人,这一仗我也得先打了再说。
于是,就算是一个照面直接被张泽剑给打倒了之后,我还是忍着疼痛站起来,看着张泽剑,我说,就这么一拳头就想打倒我,你是不是想的太美好了?
张泽剑也笑了笑,说,行啊,烂了的鸭子嘴巴还是硬的,你小子现在倒是学会了我的一点真传,打架能输,这嘴上是绝对不能输。
我就说,草,少他妈的废话,来!
我一声大喊,让张泽剑来,于是张泽剑就真的来了,又是狠狠一脚,直接把我给踹飞。
草,这老混蛋,力气还真大,而且是真打,这一脚下来,实在是把我踹得不轻快。
也不过,我还是能够站起来,张泽剑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还不能完全将我击倒,因为,在我家里,还有一个拳头跟他一样硬的人,而我,就是在那个人的拳头下长大的。
从小,这种拳头承受得多了,这拳头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疼了,我早就说过,我这辈子最擅长的事情,不是别的,正是挨揍。
我很抗揍,当年在山东那边的小世界酒吧,光头之所以会招收我,就是看中我抗揍的这一点。我这辈子,最最能拿来自豪的一点,或者说我最最擅长的一点,就是我的抗揍能力。
所以,不管被张泽剑打倒多少次,我最后都能够站起来,然后,跟张泽剑说,就这种拳头就想打倒我,你是不是想多了?
然后,那个晚上,我究竟也不知道张泽剑把我给打倒了多少回,更不知道我的身上挨了多少的拳头,反正我每一次都站起来了。不管张泽剑把我打倒多少次。
然后,大概打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吧,那个时候我已经适鼻青脸肿,身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伤,甚至感觉眼前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不过,也直到那个时候,我的意志都还是特别得清晰。
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虽然一直都是在揍我,虽然一直都是他在动手,但是打人这种事情也是一种体力活,张泽剑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然后,气喘吁吁的张泽剑就看着依旧还能站在那里的我,就问我,说,你小子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做,这他妈的都没事。
我就说,我不能倒下,因为我得证明,你是错的,你打架的理念完全都是不对的。
这一下,张泽剑倒是好奇了,他就说,那你说,你的打架理念是什么?
这时候,我知道,张泽剑已经没有力气再来跟我打架了,我知道,这时候该是我动手的时候了。
我就站起来,慢慢走过去,我就一把抓住张泽剑的衣领,对方果然没有能够躲开。
然后,我就告诉张泽剑,告诉他,说,你再怎么能打,肯定也打不过我爹,我爹那是能靠着拳头打服一整个市的人。你凭什么跟他比?他老人家从小就告诉我,要想打人,就先学挨打。
然后,二话没说,我揪住张泽剑的衣领,狠狠的拳头直接就打在他的脸上。
比打架,我绝对不是张泽剑的对手,甚至也远远不是浪哥的对手,比起他们,我都差得好远。但是有一点,我很抗揍,我比他们谁都抗揍,我受得住他们的拳头,但是他们却受不住我的拳头,于是这一番拳脚打倒最后,赢的人竟然不是他们,而是我。
张泽剑最后跟我求饶了,不过我丝毫没有饶了他的意思,揪住他的衣领,狠狠揍了他一顿,把他也是揍得鼻青脸肿。倒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好歹是打赢了这位打架宗师,我得给自己留下点什么证据,就好像是功勋章一样。
功勋章这种东西,永远不应该是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口,而应该是敌人身上留下来的伤口。对于这个问题,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
收拾了张泽剑,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常白雪出去找了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给我买来了药水棉签创可贴之类的,回来给我包扎,然后,剩下的事情就是我要好好质问下这两个家伙,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问一下,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才打架的。
毕竟,今天晚上,是张泽剑打败了浪哥,然后是我打败了张泽剑,所以,今天晚上我就是最大的赢家,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格外有底气。
所以,就是在常白雪帮我包扎伤口的时候,我就看着他们俩,说,关于这件事情,你们两个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然后,作为战败者,张泽剑这老流氓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开始有些羞涩了,不肯说,不过毕竟之前有过约定,所以,由不得他们不说,也所以,既然他不说,那就自然还有浪哥能告诉我。
不过,在告诉我事情的原委以及经过之前,浪哥先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他说,小祸害,你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而打架的?
这个问题,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也曾经想过。我是为什么而打架呢?天生就有这样一副好的身体素质,或者说后天继续锻炼,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是个小祸害,所以绝对不要指望着我还能有着什么保护弱者拯救世界之类的想法。
虽然也不是什么坏想法,但是我的想法真的很简单,那就是我想顺应我的心意。没有什么善恶,反正我一直都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人做事,也或许,这就是我是小祸害的原因。
所以,总结了一下,我就告诉浪哥,说,我应该是为了做我自己。
一个并不算是多大多么美好的理想,但是浪哥却点头,说,挺好的。
然后,浪哥看着张泽剑,告诉我,说,不管这个想法伟大不伟大,但至少还是挺好的,不过,某某人,打了一辈子的架,但是最后呢?现在竟然打算通过打架来赚钱。
通过打架来赚钱?这个听着,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啊?当保安,当保镖,似乎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根本就没什么啊?
不过,也随着浪哥的话,张泽剑就低下了头,不肯说话了。
浪哥先是看了常白雪一眼,大概是在考虑能不能说,但是稍微一想,他就还是决定说出来,他说,张择端,打算去给一个犯罪集团当打手去,今天晚上要不是你帮我揍丫的一顿,明天上午他就去了。
浪哥的这句话可是把我和常白雪吓了一跳。
给犯罪团伙当打手去?这不就要给犯罪团伙入伙吗?而且一群犯罪团伙的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手里沾过血的都是轻的,沾过个把人命的更是不用当一会事情,张泽剑加入进去,这是得干嘛?
然后,顺口我又问了一句,说,那是个干什么的犯罪团伙?
这一点浪哥也不是很清楚,就只能问张泽剑。张泽剑犹豫了一阵,还是把实话给说出来了,说,贩毒的。
然后,应该也不用我说什么了吧?当即我跟常白雪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沉默了很久,我就问张泽剑,我说,你丫的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感觉你这身板能吃下多少枪子?
张泽剑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说,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这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也没个正经合适的工作,空有这么一身打架的本事,我到不能真找个酒吧会所之类的去当保镖吧?
我就说,那你也不能这样啊!帮着他们去贩毒,那你成什么了?你不是个什么高级打手,你就是个毒贩子!就是个罪犯!
张泽剑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忽然就笑了起来,说,行了,反正我跟浪哥是约好了的,要是今天我输了,那边我就不去了,这些事情咱们就不要提了哈!
张泽剑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一副挺不要脸的样子,但是我也看得出来,这货现在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顾及着面子,让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我就说,这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关键问题,幸好今天是有浪哥在,你有浪哥这么个朋友,要不然你这一次肯定就完蛋了!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到他们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否认,说,他们不是朋友关系。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真值得考量。
然后,张泽剑就告诉我,说,有句话,我说的特别对,那就是,打架之前,就是得先学挨打。就好比他一样,光是想着自己有本事,想着自己过去之后能受重用能干大事想着能赚大把的票子,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打不过了怎么办。
然后,天亮之后,张泽剑就走了,我们几个一起送他去的火车站。
张泽剑就好像是我生命当中的一个过客一样,只是来过,留下一段故事和回忆,然后就走了。
再然后,几天之后,我就忽然从浪哥那里听来一个消息,张泽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