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观程凛其人如何?”既然说到了程家,宁国公主自然而然,咳咳,借机去问景宗到底对程凛印象如何。
“贺礼。”景宗没答宁国问题,挑帘唤来自家贴身侍卫,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与他动手过招,可有线索。”
闻琴音之雅意,贺礼精明,否则也混不成景宗的贴身侍卫。
“回爷话,在下不敢妄言。”此刻众人还在街上,贺侍卫还遵着景宗不可泄露身份的口谕。
“哦?怎么讲?”在景宗眼中,贺礼武功高强,见识广博,眼光毒辣,所以之前才派他出阵去试探程凛,如今贺礼却自称不敢妄言,不由勾起他兴趣,追问起来。
“三日前那人,身高胖瘦,确实与程凛有七八分相似。可那人用的是剑,剑走轻灵,招式玄妙,轻身功夫极好。”贺礼略一迟疑,斟词酌句道:“可程凛今日与在下动手过招,用的虽是剑,可走的是棒法路线,招式精妙程度只怕比那人的剑法还要强些,可经验却没那人老到。可剑法与棒法不能相提并论……”
“恩,贺礼,我且问你,你要据实回答。”景宗出声,止住了贺礼未尽之言,淡淡问道:“若非试探,平心而论,你与程凛比武,到底孰胜孰负?”
闻言,宁国公主的耳朵竖了起来,瞪大眼睛,静静听着,右拳不由一紧。
“这……”贺礼心中苦逼,若说自己能赢,万一日后景宗一时心血来潮,非让俩人再做比试怎么办?若说自己会输,哪个武人会坠了自家威风,长他人士气?
“在下以为,胜负五五之数。”
“恩,知道了,退下吧。”
“皇兄,那是不是说其实程凛很厉害?”等贺礼退下,宁国公主迫不及待的问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景宗笑得温和,冲着宁国解释道:“十有八/九,再次比试,程凛还是要赢的。”
“哦,原来这小白脸这么厉害!”没辨别清楚程凛与救驾之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位,宁国公主有点遗憾,转念一想,大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小白脸有才能,真能全心全意为皇家服务,也是极好的。
“将门虎子嘛。”景宗赞了一句。兄妹二人想起老程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五位彪悍寡妇和一位幼子,不由又是一番唏嘘。
景宗口中的将门虎子,目前正头疼的看着俩位同窗拌嘴。
“一曲南山,人漂亮,歌好听,咱们哥几个怎么就不能去花满天吃酒听曲?”曾小胖对一曲南山念念不忘,今日难得程凛大方,要请客吃饭,便提出要去逛花楼。冤大头不宰白不宰,过着村就没这店,胖子别的不成,这小账儿算得可灵了!
“有辱斯文!也就你这种急色鬼,才会想白日宣淫!”牛卉斜眼看看曾小胖,鄙视二字赤/裸/裸写在脸上,半点不加掩饰。
“吃酒听曲而已,也就你这种正人君子才会想到龌龊地方!”曾小胖反唇相讥,这货儿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正人君子”四个字,咬牙切齿的重音突出出来。
姑奶奶不认识你们,你们谁都不是好鸟!眼见这俩位仁兄要在街上骂架,程凛不由扶额,缩缩脖子,左顾右盼,见暂时没人注意到自己,蹑手蹑脚溜进了附近胡同。为今之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方为上策!才不和你们一起丢人呢!
程凛失了兴致,索性打道回府,准备研究研究新增的积分到底学些什么技能才好。她回家赶得巧,正赶上饭点,添了副碗筷,便于老太君与母上大人同食。
泥腿子家庭出身,那就是土鳖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席间,老太君好奇,便问道:“今日怎么下学早了?这刚刚晌午。”
说是老太君,名义上程凛的奶奶。
可实际上呢,这位奶奶大人才五十出头,保养得极好,面模儿红润,圆脸,慈眉,不胖不瘦,甚至还称得上有些健壮彪悍,看着也就像四十多岁的样子。老程家的娘子们,那就是一窝母老虎!论起打仗武斗,与军中男儿相比,毫不逊色!
“回祖母,今日夫子高兴,沐休半日。”程凛实话实说,略一迟疑,还是继续讲起了大成书院来踢馆的事儿。她口齿伶俐,表情丰富,讲起故事来活灵活现,引人入胜,听得俩位长辈津津有味。
“不错,不错,那等满身酸气的文人,就该压压他们锐气,让他们知道知道武者的重要。”老太君笑哈哈,一点都不矜持,拍着大腿,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
母上大人程张氏三十几许,徐娘未老,容貌端正,闻言陪笑起来,也道:“老太君说的是,他们这些文人,是该吃吃亏才对!否则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大周风气使然,治国需文士,文人士大夫多是世家出身,自视甚高,素来瞧不起武将。殊不知武将眼中,文官们各个只会嘴上功夫,满腹阴谋阳谋,都是坑人的祖宗。
“对了,凛儿,北辽那边二月飞雪,冻死了不少牛羊,只怕边关将有变故。”老太君放下碗筷,望向北方,又道:“十五年前,也是如此啊!”
程凛,默。晓得老太君又想起亡夫和四个为国捐躯的儿子来。原身的记忆中,十五年的事儿,就像篆刻在她骨子中,被祖母念叨,被母上大人念叨,讲述了无数次的故事,真相。提起来,连没经过真实事件的程凛,都会觉得悲凉,壮烈。
十五年前,北辽青黄不接,牛羊死伤无数,当时的天可汗为了缓解国内怨声载道,发起了对大周的战争。草原铁骑,一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大周边境之地,百姓悲苦。八百里边关告急传书,与北辽宣战书一起来到帝都。
沙场点兵,程家军,牛家军,曾家军,外加十万各地征集来的杂烩大军,号称二十万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北上迎敌。当时的征北大元帅正是左成贤左大将军。
俩军相争,勇者胜!
可北辽是骑兵,号称陆战之王,弯刀铁马,行动如风!大周的军队多为步兵,怎么都追不上人家。最后左大将军心生一计,凑了军马,皆与程家军,令他们骑兵对骑兵,身负诱敌深入之责。曾家军在长平外山谷之地设伏兵,牛家军为中军,守在左大将军身前。其他的杂烩大军集结待命,只待困了对方主将,被一路北上夺城。
左大将军设想很好,可哪成想北辽主帅狡诈多疑,没等到设埋之地,便号令全军拨转马头回撤。程家老将急了,既然没法完成诱敌深入的任务,那就硬碰硬吧,只要宰了对方主帅,毕其功于一役,大周之幸,百姓之幸。
他一边给左大将军送信,一边向友军求援,企图前后夹击。北辽将士彪悍,粗犷,往往俩个程家军军士才能拼下一个北辽士兵。战事惨烈,程家军上下一心,奋勇抗敌,奈何自身战力与对方实在是相差甚远,拼到了最后,仅余百人之时,才等到了援军到来。
程家老帅见己方来了援军,精神大震,弯弓引箭,万军从中,箭射对方主帅!
北辽主将,毙!哪知主帅一死,更加激起北辽骑兵骨中凶性,连后背都不顾了,一窝蜂杀向程家军。
……
长平一役,程家军无人生还!长平一役,大周大获全胜,驱北辽于关外,奠定大周至少十五年的太平世道,免于兵祸战乱。
多少辛酸未言,多少将士血洒,马革裹尸还!
中间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程家女将不知道,她们只知道自己的男人战死沙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太君这些年一直关注北辽动态,为的便是当年遗憾,一句若是。
“凛儿,抓紧功课,只怕……选将之事,近在眼前!”
“哔!”
触发主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