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素贞回答,身后的小青却是故作大声的叹上一声,瞥着李公甫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么驴的人!”说着对他无声地甩一记白眼,“把黄橙橙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
这些话却是激起了李公甫的倔脾气,将双手一摊,同样瞥着小青,大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说着,抬手拍着自己的胸膛,朗声傲气说道:“我李公甫虽然爱财,可是不义之财我是分文不取的!!!”一通话讲的脸红脖子粗,更不理会身旁的许娇容不住的拉扯劝阻。
“你们还不拿走?!”末了李公甫又补上一句,言语更是激烈。
素贞心里早有准备,然爱屋及乌,自不会与他生气,待他说完,不由上前两步,面色依旧温文尔雅,带着笑意,“李捕头,只要你到苏州府去一趟,你自然就会知道许公子的钱是怎么赚的。而且这银子上面都有苏州万利钱庄的烙印,你可以去查证一下。”
“......”听白素贞说的振振有词,坦坦荡荡。李公甫不由信了几分,将信将疑的望上白素贞两眼,突然指着二人说道:“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诶,你上哪儿去?!你上哪儿去!”许娇容急追两步,望着丈夫疾奔出去的背影,纵使再怎么喊,也听不到李公甫的一句回答。
许娇容讪讪的回过身子,颇不好意思的望着姐妹二人,谦让道:“请坐~”
“好~”素贞淡然一笑。
这边许娇容只得暂且陪着素贞与小青闲聊,多是问些弟弟在苏州府的经历,听的津津有味。
而此刻,李公甫正拉着一个掌柜装束的老汉在街上朝着自己家匆匆而行。
老汉不知何故,幸亏与李公甫还算熟络,倒也不甚慌乱,然被他当众强拽着走,老脸仍不禁泛红,不由叫嚷着:“我是安分的良民,又没有犯法,你抓我干什么?!”
李公甫大大咧咧喊喊道:“谁说你犯法了..我是找你帮忙的。”
“帮忙你就早说嘛...干么这么拉拉扯扯的,多吓人!...”老汉这才松了口气,嘴里仍是不停地念叨着。
“好,快点快点...来来来...”李公甫不理老头的埋怨,硬是一路拉着他来到自家门前,推门奔了进来。
厅里三人听到院里动静,纷纷侧目观望,便见李公甫拉着一个老汉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进门后,不容老汉喘口气,便直接将他拽到那木匣子跟前,讲道:“来来来...你帮我来鉴定以下。”
“什么事啊?”老汉气喘吁吁的,满脸的苦楚。
但见李公甫抄起素贞身旁那木匣子重新摆到桌上,边打开木匣子边对着老汉解释道:“这一箱里面装的全是你们万利钱庄的元宝,来,您看一下,这上面的烙印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是是...”老汉这才恍然,感情是拉着自己来做鉴定来了。倒也不敢得罪这李头儿,能帮个忙也算卖个人情,以后见面好办事。
厅里三个女人这才明白,原来这李公甫竟是特意跑出去请来个懂行的来验货来了。素贞与小青不由莞尔。
许娇容却是被丈夫的举动羞得无地自容,赶忙将他拉过来,小声道:“公甫!!!不用鉴定了。我相信那元宝上面的烙记都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李公甫顿时疑惑的望着她。
“因为...”许娇容一时语塞,正想说因为我看她们不像坏人...
素贞适时宜的打断夫妻二人对话,问道:“李捕头,这位掌柜是...?”
李公甫这才郑重介绍道:“他是万利钱庄钱塘分号的王掌柜。”尔后指着那匣子银锭说道:“上面的烙记是真的是假的,他一鉴定就知道了。”
素贞莞尔一笑,便道:“那好,王掌柜就请你鉴定好了。”
“啊是是是...”老汉见素贞装束华丽,风流倜傥,便知非寻常人家公子,忙不迭的恭敬见个礼,转身来到桌前小心拿起一枚银锭仔细检验起来。
半晌,老汉反复检查几枚之后,转身望着几人,断定道:“不错,这些元宝确实是来自苏州府的万利钱庄。”
“你肯定?!”李公甫正视着老汉,严肃问到。
王掌柜将手一摆:“一定,肯定!一点不错!”
“没事儿了,你走吧。”李公甫心下荡然,对老汉挥挥手。
“是是是。”老汉乐呵呵就要离开,却突然将李公甫拉到一旁,脸上堆满了殷切般的笑容,私语道:“李头儿,这些银子...”话到一半,不由嘿嘿笑起来。
李公甫说话从不会拐弯抹角,对此类交涉自然不甚通透,不禁问道:“这些银子怎么了?怎么?!你怀疑我偷的,去抢的?!”
“不不不不...”老汉脸色一僵,忙不迭的摆手赔笑,解释道:“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这些银子存到咱们钱庄里头,利息一样。咱们钱庄实力雄厚,保证安全,利钱优厚啊,嘿嘿~~~~”说完,又嘿嘿乐个不停。
一番话听他讲的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不由将李公甫逗乐,笑道:“我是找你来鉴定真假,你反而倒做起我的生意来了?”
老汉哈哈一乐,堆笑道:“我本来就是生意人嘛。”说的自在惬意,丝毫不觉脸红,依旧笑呵呵盯着李公甫。
“好好好...”李公甫无奈瞥他一眼,“往后有必要,我会优先想到你们的。”
“好好好,谢谢~”老汉心花怒放,见好就收。
“请回吧——”李公甫不耐烦的推着老汉向外走。
“谢了谢了啊——”老汉对他的举动丝毫不生气,反倒是不停地倒着谢。心道,这一遭倒是没白来,兴许还能赚个大买卖,嘿嘿。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送走了老汉,李公甫站在门口,回头望着桌上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仍不禁皱着眉头,暗自沉思:“奇怪...汉文他怎么会把这么多银子交给我来保管?”
“......难道他出事了?!”突然想到这里,忙不迭对着白素贞问道:“诶,汉文又出事了吗?!”
平日里在衙门里待惯了,询人问话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从不懂得何谓彬彬有礼。再加上他心直口快的性格,也就与县太爷说话还能收敛点了。
素贞不以为意,肃然道:“李捕头,许公子确实出了一点差错,详细的情形我已经跟尊夫人讲过了。”说罢,对着李公甫一拱手,“我们告辞了。”
“诶...慢着...”李公甫却是张开双臂,忙将二人拦下。
“李捕头还有事情吗?”素贞单手负于身后,面容清秀,温文尔雅,竟真像个十足的公子哥。
李公甫依旧愁眉不展,望着桌上那许多银锭,纠结道:“汉文叫你们交给我这么多银子,总该说一声怎么处理吧?!”
闻言,素贞忍不住低眉轻笑,兀自强忍着。小青却是忍不住再瞥他一眼,哀叹道:“你这个人也真够驴的,银子在你的手上,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哎呀——”李公甫愈发纠结,苦恼道:“银子不是我的,我怎么能够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呢?!所以我请求你们告诉我怎么办啊?!汉文总应该交代你们告诉我怎么办啊?!”
便是素贞亦忍不住频频笑出声来。小青心底更是蹭蹭窜火,语气颇与李公甫有的一比,对他吼道:“我只听到你在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其它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诶呀!!!...”李公甫亦是眉头拧的更紧,不停唉声叹气。
素贞轻咳一声,忍住笑意,俊秀的面容泛着迷人光彩,不禁说道:“李捕头,许公子交代了,只要是行善做好事呢,就由你全权处理。”
心底不由想到,今儿个若不跟他叮嘱两句,只怕今后他是睡觉都睡不踏实了。
“噢哦...”李公甫暗暗点头,心里仍是一团糟,心思重重。
“告辞了...”
“告辞。”姐妹二人对着李公甫夫妇笑语盈盈,拱手告辞。
“哎呀...”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李公甫心中仍是惴惴不安,犹如收到的并非是银元宝,反倒是个烫手的山芋般。
许氏轻轻上前,拉住丈夫的手臂,亦是心事重重,念道:“公甫...听说汉文这次出事跟梁王府有关...”
“啊?!”李公甫乍一听闻,亦是一惊。
......
梁王府内。
“混账!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杀不了许仙?!真把我给气死了!!!”梁王面红耳赤,显然被气得不轻,说罢背过身去,兀自想着对策。
“爹——”梁连尚要辩驳。
梁王转身将他打断:“你给我住嘴!”
“好啦...老爷...”见到儿子被骂,梁夫人赶忙在一旁劝阻。
“都是你!!!”梁王怒气难消,指着儿子来到他身前,气道:“我要你到金山寺去请法海和尚出面帮忙,你偏不肯!这下子可好,不管许仙是上殿去告御状也好,还是找到了白素贞也好,我们都别想活了!!!”
说完甩袖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