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婉转,低沉,忽明忽暗,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悠久的往事,一段无尽的孤独。
声音是那么般清澈,没有哪怕一丝杂念,一丝情绪。
所有人的心神,也在笛声响起的那一刻,完全被摄去了心魂,停止了所有动作,被迫静静凝听。
天武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子完全不听从自己意识的左右,双脚自然落地,他努力搜寻笛声的源头之处,在场与他一样情况的其他人,也在寻找那笛声出处。
没有人能找到吹笛之人,除了他自己出现。
笛声停下,大山深处,走来一人,他的步子很慢,很慢,甚至在所有人眼中,他根本就没有迈动他那双腿,但整个人就一闪一闪瞬间到了那群人面前。
所有人的眼光都死死的瞅着这位谜一般的人物,看起来他的年纪很大,白发苍苍,却是一副道貌岸然之相,一身宽大飘逸丹青镶金丝袍,腰佩一块圆润剔透白玉,左手抚须,右手持一竹笛,面容焕光,双眼炯炯有神,他也笑容可掬的看着每一位看他的人。
“诸位,打来打去这么久了,该收手了吧。”这位老人笑道。
“这位前辈,我们双方都有些私事尚待解决,希望前辈行个方便。”天武经刚才那阵离奇经历,对这位老人也万分小心翼翼。
“哦,很不巧,老夫一向喜好恬静,最近在这里闲游,看着这谷里风景不错,有些欢喜,不过刚才听到有些吵闹,唉,你们不知道,老夫最看不得那些个打打杀杀,容易心里堵得慌,所以你们的私事嘛,依老夫看,以后再说吧。”老人语气平和,笑容满面中透出些许痛苦之色。
“请问前辈如何称呼,就算离开此地,我也好歹能给主公一个交代。”天武罕见的双手拜问道。
“称呼?就叫老夫上青子吧,没记错的话,很久以前他们是这么叫老夫的。”上青子说道。
“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能让我们离开,看招。”勇一可没天武那般眼光,趁着天武在想着这老人到底是何方高人之际,勇一撇下脚下的泰和,怒气冲冲的冲向上青子,双拳相碰来了个示威。
天武剩下的俩手下震雷与巽风见勇一如此,也不想被瞧不起,也双双抬起右臂,口中念念有道,霎时间,半空之中,风雷汇聚成球状,从上青子斜上空急速坠下。
上青子微微一笑,右手一挥,风雷之势消失的无影无踪,勇一这时冲到面前,双拳出击,却连个人影都没碰到,上青子身法奇快的闪到勇一身后,用竹笛轻轻一敲勇一后背,勇一像是受到巨大压力般,扑通一声巨响,双膝跪倒在地,将地面陷下去一个窟窿,再也无法动弹。
“啊,原来是你……”天武似乎想到什么,连整个声音都变得惊恐不安。
天武的话还没完全说完,上青子已面挂微笑出现在天武面前,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天武都无法相信一眨眼的功夫,上青子已在自己眼皮前的事实。
“能在这见到前辈,算是我的荣幸,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天武不敢看着上青子的眼神,声音早已是极度变了样。
正如他刚才所言,天武似真的不愿再见到这位老人,竟独自一人撇下其他人飞快的转身离开,此刻除了一心只想离开雍清谷,别的什么事情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其手下们回过神来之时,天武已没了人影,暗叫情况不妙,于是哪有心思继续呆在这里,各个脚底一抹,赶紧朝谷口位置追去。
泰和等人爬起身来,一起走到上青子面前道谢。
上青子两眼眯成缝,摸着胡须,脸色甚为和蔼,逐一打量每个人,不停的点头,又不停的摇头,令所有人都不知其到底是何意思。
“谢谢上青子老前辈救命之恩。”伏颖雪因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打斗受伤的人,而其他人损耗太大,甚至身受重伤,遂自觉的上前道谢。
“嗯,嗯。”上青子又是连连点头。
“既然老前辈不喜人打扰,我们这就离开此地,望老前辈对之前的冒犯多多包涵。”伏颖雪道。
伏颖雪话音刚闭,伏颖雪搀扶着伏颖欣向后转去,泰和与王立勇,程磊三人相互扶持也正欲离开,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人连天武都怕得一个人先开溜,上青子虽对他们有恩,却一直看着他们几个笑而不语,也不知到底想做什么,因此尽早离开是明智选择。
“慢着。”上青子终于开口对他们说话了。
只是这时的上青子却脸色大变,没有之前的笑容满面,而是一本正经严肃,一股无形的威严之气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无比压抑。
“不知老前辈还有什么嘱托,或者是我们走的唐突,又冒犯了您老?”伏颖雪一脸迷惑的看着上青子。而其他人的脸色却变得无比沉重,不知会有什么不幸之事发生。
“嗯,走的是有点唐突,总得留下点什么。”上青子似有不悦道。
“这鬼东西什么意思,看我们都伤成这样了,难道还想乘火打劫不成?”王立勇心中暗骂不爽道,两眼不由得直直望着上青子。
上青子注意道王立勇的不满,将有些骇人的眼神移到他的身上,泰和在一旁明显察觉到不妙,背地里肘击王立勇给予提醒,王立勇心中疙瘩一跳,默默低下头有意避开上青子射向自己身上那道犀利的目光。
“老前辈,我们身上没什么好孝敬您的,要不这样,您给我们说说想要什么,我们回去后,一定给您好好预备着,您看怎么样?”伏颖雪赶紧说道。
“嗯,你这女娃娃实在,让老夫好好想想。”上青子又开始一遍遍摸着胡须,没过一会,笑道:“老夫看你这手上拿着的笛子不错,正好换了我手上的这支竹笛,拿来吧。”
“啊,老前辈,这个、这个可是我们伏氏家族所有,我一小女子做不得主的。”伏颖雪低着头,脸色惊慌,将笛子紧紧拽在手中,贴着心胸。
“哦,伏氏,要是让小丫头你跟着老夫,这样老夫既能欣赏这笛子,你又没有失去它,那不就可以了,要是老夫哪天玩腻了这笛子,你也就可以带着笛子离开了,嗯,这主意相当不错。”上青子对自己所说的想法特别赞同,也不管伏颖雪答不答应,一个招手姿势,带起一阵清风,将伏颖雪吸到自己身旁无法挪动。
伏颖欣见自己的妹妹就这样被上青子用法吸了过去,心中着急,也顾不了身上伤势,挺起腰杆,手摸腰间飞剑,一下三把掷了出去,但小飞剑在行将刺到上青子时顿停下来,不飞不落。上青子笑嘻嘻的伸出左手,握住半空中一把停着的小飞剑,伏颖欣警觉的望着上青子每一个动作。
“我不管你是何人,快把我妹妹放了。”伏颖欣叫嚷道。
“啧啧啧,女人太放肆不好,很不好,你还是回去叫你老头子来找我要人和笛子吧,不过到时他也不敢在老夫面前如你这般放肆。”上青子回道。
伏颖欣再冲动也不敢独自一人面对上青子,这点她倒是很清楚,此时强烈的自尊心又令她感到万分痛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双眼朝泰和等人看了看。
一直观察动静的泰和等三人,再怎么也看得出伏颖欣的麻烦,但伤势严重的他们,又能做的了什么呢,泰和迟疑之中,脚下微动,却被上青子看得正着。
“你小子也想来跟老夫理论?”上青子对着泰和问道。
“我只是觉得老前辈您这样做太霸道了些。”泰和恭敬的回道。
“哦!”上青子突然左手甩出握着的小飞剑,刺向泰和。
小飞剑飞速直没泰和胸部,殷红半边衣裳,泰和哇的一声,手贴胸部跪地。王立勇与程磊见状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但还没迈出一步,二人大腿已被飞来的小飞剑刺中,与泰和一般痛苦倒地。
“唉,你们这些个娃娃们呐,太脆弱了,没意思,没意思。”说完这话,上青子慵懒的背身过去,如幻影般一闪身数十丈之远,只三四个闪身,便已带着伏颖雪远离所有人的视线。
伏颖欣望着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上青子和伏颖雪,悲坳的瘫在地上,两眼通红,情绪已是把控不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在旁人面前,又迅速倔强的站起身来,艰难的迈着小步,晃晃悠悠的离开。
泰和等人目光呆滞的看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也不知该是该去关照下远去的伏颖欣,还是寻找那个上青子,在原地呆了一会后,无精打采般一言不发,默默的朝着李成浩的避难处走去。
雍清谷外,天武等人久久不愿离开,似有万般不甘。
“大人,这老人到底是谁?”震雷巽风二人齐声问道。
“一个我们永远惹不起的人,甚至连我们主公都惹不起。”天武无奈道。
“那这世上就没人能与他抗衡吗?”勇一气喘吁吁道。
“目前没有了,除非暗之渊的那位,但那位大人一直以来只是个传说,从未现过世,至今谁也没有见过。”天武叹道。
“那我们就这样走了,主公那怎么交代?”勇一继续问道。
“我自会说明于主公那边,只是那个能到我面前的凡人,我看着总感觉有些奇怪,震雷巽风,你们留下来去调查下,若我猜的没错的话,黑灵骑士们要找的可能就是他了。勇一,你跟我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天武交代道。
站在旁边的三人应诺道,很不情愿般的姗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