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园上,残留着些许杂草,还有未拔尽的枯根,干涸的黑土,翻露在外,坑坑洼洼的小洞,原来这里也曾是一片美丽的花园。
树叶遮蔽,不见天空,这里却又有阳光普照,让人在黑暗中,总能见到光明。
泰和静静的蹲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满是坑洼的花圃园地,他在回想,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或许,他是错的,原本以为找打了卫离,就能说服他接受自己的观念,即使他不是真正的李氏后裔,他也愿意用自己的毅力来跟随他的足迹。
卫离不是个懦夫,他很清楚,他犯下的错误,是将自己的复仇寄希望给了卫离,而卫离却是个他人难以左右的人,就因为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卫离的话的确没说错,他带来了厄运,这是事实,只是,他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身份尊位,这么容易就将人变得如此陌生。
人都是自私的,是啊,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从最早将王立勇带进来,到现在又将卫离等人卷进来,就像这片圃地,被人清理了一遍,但还是有残根残留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萦绕,他努力去寻找这一切的根源,却总是绕不开一件事——玉狮戒,他越来越相信李成翰绝不是是唯一的敌人,也绝不是唯一一个想要夺得玉狮戒的人,可他至始至终都未曾见过玉狮戒,为什么他们就那么肯定在我手上,他想起回赤炎城见到李成翰,一提到玉狮戒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父亲临死前却只字不提那枚至尊宝戒,难道父亲他真的将玉狮戒隐藏在某处,让自己去寻找,亦或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父亲也从未见过玉狮戒?
那枚戒指到底隐藏多少秘密,他突然对这枚戒指有了很大兴趣,从见到卫离后,他就没有再去想过这件事,他的心思全在卫离身上,现在想来,这是不是一件令他感到失败的事呢?
或许,泰和的内心过于专注,以致他面前早已站着一人,他也毫无察觉,直到一片树叶,飘落在他的手掌上。
“圣僧!”泰和略显吃惊抬头道。
“我在这看你很久了,想不到你那么专注。”寻心理了理地面,屈膝盘坐,正对着泰和。
“圣僧你不是早已回屋了么,怎么会出来呢?”
“越想清净的时候,越不平静,所以就出来看看。”
“刚才我们的事打扰到你清净了,而且整件事又是我们将你扯进来,真是抱歉。”
“或许这正是神的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贫僧只是在遵循神指引的道路前行罢了,你不必纠结。”
“圣僧,你为何会如此坚定的跟随普世神?”
“贫僧只是在做一件事情,一件被这片大陆所遗忘的事情,因为它不会带来荣誉,也不会带来权力,所以世人不愿接受它,正视它,但也正因为此,贫僧有幸被神所选中,成为普世神的使者,那就有义务将这份责任肩负起,世间兵戎刀戈永无休止,贫僧在旅途中见到了太多太多,每见一次,心中就加深一次对神的信仰,这片大陆太需要和平了。”
“和平之路永远都是用刀戈开拓的,人们既然选择遗弃普世神,那么它本身就存在不合理性,圣僧打算用这样一个神来教化世人么?”
“人无完人,神亦如此,凡事存在即合理,何必如此去执着于它的不合理呢?”
“圣僧,你的话着实令我深受启发,我有个问题,圣僧能否如实回答一次?”
“请讲!”
“圣僧对我说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呃,这个,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泰和与寻心谈了半天,这时才发现,都是一堆废话,泰和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也跟这寻心一般无聊透顶。他突然想问问寻心的身世,但他知道,即使开口问道,寻心也不会正面回答他,他又觉得,寻心有时真的太令人感到意外,他真的是个无聊的人么?
“圣僧,还有一事,一直想好好问问你。”泰和又想到一件事情问道。
“请讲!”
“圣僧你一次次在危急关头顺利逃脱现场,机智过人之处世人罕见,不知圣僧为何会次次做出同样的决定呢?”泰和委婉的向寻心问起这个尴尬问题。
寻心听后,脸色微显不悦,故意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拍了拍粘在衣上尘土,故作正经模样。
“贫僧可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痛苦的做出这些决定的。”
“哦,原来如此。”
寻心被泰和这么一下击中痛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踱步走出这片园圃,他本来是想出来好好教化教化泰和,没想到泰和反客为主,将他弄的异常难堪,不过,从他相识到现在一直观察泰和的情况来看,以泰和的性情,将来绝不可能与这群人继续呆在一起,他的路将是与自己一样与众不同的,这是条只有他自己一人能走的路。
“不知王兄弟暂居于哪间雅舍,贫僧有些话要跟他好好探讨探讨。”寻心询问道。
泰和用手指了指寻心隔壁的屋子,见寻心快步走了进去,不由得会心一笑,回过神来,发现停在半空中的手掌,一直捏着刚才落下来的那片树叶。他将手掌收回,近距离细细观察那片树叶,树叶略显枯黄,但却见不到一丝脉络,泰和又捡起附近掉落的几片树叶,与手上捏着的完全一致,他从未见过这等情况的树叶,心中满是疑惑。
于是,泰和谨慎的走到空地边缘,无数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将这里围得没有半点缝隙,泰和把手轻放在树干上,树干柔软光滑,手掌处隐约泛着绿光,一股凉凉的触觉袭上心头,这种奇异的感觉令他难以忘怀,更难以解释。
带着疑惑,泰和从怀中掏出小银剑,利刃在树干上用力一划,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接着又加力连划数刀,仍不见树干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到底是什么树,竟如此奇特?”泰和喃喃自语道。
“这是老夫最钟爱的玉莹树。”秦荣威站于远处说道。
泰和猛然回身,看到秦荣威在数百名侍卫保护下,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丞相大人把我们软禁在此处,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泰和讽道。
“诸位都是老夫贵客,岂敢随意安排个住处。”
“每次碰到丞相大人,我们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不知泰和这话对与不对。”
“泰兄弟这话似有偏颇,老夫从来没有想要把你们怎么样,只是想好好款待款待,略尽地主之谊,但每次你们都不解老夫心思,不辞而别,令老夫伤心不已。”
“那丞相大人现在又有什么好事想要款待我们呢?”
秦荣威顿了顿口气,双眼眯成缝,不偏不倚的盯着泰和,突然大声说道“甄国发生了件大事,老夫觉得有必要说予你们听听。”
秦荣威嗓音的突然提高,自然是想把所有人都给引出来,而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先前陆续进屋的人都走了出来,自觉的聚集到泰和附近。秦荣威非常满意的看着,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暂停过。
“现在我们都出来了,有什么话,丞相大人就请直说吧。”泰和说道。
“甄国来了个人向老夫透露,老君主已经弃国归天,李成翰已正式登基成为新任甄国君主。”秦荣威说话时特意瞥向卫离。
“什么人会特意跑来向丞相大人报告这件事,而不是先面见贵国君主。”泰和问道。
“泰兄弟看来是怀疑老夫的情报了,也罢,老夫就直说了,给老夫透露的是你们甄国最神秘的狮眼人组织首领,想必你们应该知道,他直接听命于甄国君主。”
“他来找丞相大人仅仅就为了此事?”
“当然不是,他来的目的,是想老夫把你们交给甄国新任君主,以便维持两国长久同盟之谊。”
“丞相大人不想结仇于甄国,又怕我们逃脱你的视线,被他们寻到,所以才会刻意安排我们到这里来?”
“不错。”
“丞相大人可真是深谋远虑,我们几个看来已经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了。”
“泰兄弟,老夫向来恩怨分明,若是仅凭一句话就让老夫将人交出去,那老夫岂不是有辱国体了,所以老夫决定,跟你们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老夫送你们回卫国。”
“既然是交易,那丞相大人的筹码又是什么?”
“这位卫离兄弟的真实身份,也是那位狮眼人首领告诉老夫的,如今甄国在找他,卫国也在找他,其他诸侯国相必也是如此,这筹码,不知重与不重?”
秦荣威所说的确实够分量,从对面众人的表情可一览无遗,这也正是秦荣威想要达到的效果,先让对方害怕,利用对反的恐惧,这样才能步步为营,逼迫对手进入自己早已设下的圈套。
“丞相的交易,我们考虑考虑,但我不希望在此期间再见到你。”卫离阴沉着脸对着秦荣威发话道。
“好,老夫就在假山那等诸位消息,希望这次等待不会太久,老夫在外面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的哦。”秦荣威笑呵呵的回道,旋即挥手领着侍卫们离开泰和等人的视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