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生,生死轮替,生而活者,世俗所绊;
或情,或义,或爱,或恨,无一幸免;
世事无常,一程风雨,刹那纷飞,死生有命;
再唏嘘,再留恋,也终究是要撒手;
辞别,只是为了继续走下去,无论你是否愿意。
短暂祭拜程氏兄弟之后,众人跟随圣游侠往山林外走去,一路上,圣游侠右手牵着白驹,看着众人步伐沉重,低头寡言,也不知是否该开口劝解劝解,但有些事情他还是必须要问个清楚,毕竟一路从赤炎城疾驰赶来,能见到卫离实属不易,更何况,他还有更迫切的问题需要靠卫离才能解决。
“无论你现在心情又多糟糕,我都必须要问你一个事情。”圣游侠对着卫离说道。
“难道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卫离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罩着头罩的老头。
“玉狮戒在哪里?”圣游侠直截了当道。
“玉狮戒?呵,想不到你也在打玉狮戒的主意,我身上根本就没有玉狮戒,恐怕让你白费心思了。”卫离冷淡道。
泰和等人更是对圣游侠的问题感到不解,想不通圣游侠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
“前辈,我们没有玉狮戒,您为什么会那么直接就来问他呢?难道您出现在这里救我们是您早就计划好的?”泰和问道,可他矛盾的内心又害怕听到答案。
“我认识一个人,这个人一直秘密为甄国君主效命,前段时间我途径赤炎城时,他告诉我一件事,当年李兴中盛怒之下对李成浩下了秘密流放命令,可在临别之时却做了件谁都想不到的事,那便是李兴中暗中将玉狮戒塞到了李成浩手中,然后说出了那句永不相见的誓言,也是他告诉了我你们的行踪,我预感事情越来越不可控制,这才赶到这里来找你们。”圣游侠道出自己出现的原委。
“那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黑灵骑士之时他们是来找我的?”泰和道。
“以我估计,他们并不知晓我刚才所说的那件陈年秘事,所以一开始会以为是你带着玉狮戒从赤炎城逃出,后来待你见到李成浩之后,他们便会认为玉狮戒已交到李成浩手中,这也是今天他们为什么会直接来逼李成浩要玉狮戒。”圣游侠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个人什么来头,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站在一旁的卫离眼中带着满满怒意道,现在的他对圣游侠已无任何好感。
“我知道你不太愿意承认,但我只想说一句,你已被一群非常可怕的对手盯上,甚至还有其他连我不知道的对手,他们不同于世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人,他们的足迹可以遍布整个大陆,而你却毫无半点能力来对付他们,现今的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他们攻击,就像今天你的遭遇,若你要想保命,只有一个办法,去极乐之地,而外人通往那里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玉狮戒,所以,你自己好好考虑要不要说,我不勉强你。”圣游侠道。
泰和一听极乐之地,不由得想起动身前将脖颈上一直戴着的极乐星辰交还给圣游侠,并向他说明伏氏姐妹索取项链的事情,圣游侠听后又将在手上的项链返还给他,叫他继续保管,说些担忧伏氏姐妹继续前来索取而自己无法逃脱之意,最后泰和心底很不踏实的重新戴上极乐星辰,像是盗窃般拿了件东西放在自己身上一样。
接着他的目光转到卫离不断有细微表情变化的脸上,只见卫离面部时阴时暗,眉毛紧蹙,不由得心中疑惑起来,难道玉狮戒真的在卫离身上不成?那为何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对自己吐露过半点,他又转念细想,从见到卫离的第一眼起,卫离在这几年的变化实在太大,这离不开卫离的遭遇,若真是如此,那恐怕玉狮戒的事情,卫离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对任何人说起,就像自己从卫国回去传信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内心也因各种遭遇,在此之后变了许多。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该让卫离一人好好思考下,他们都停下了脚步,盯着沉默不语的卫离。
卫离初时似乎并未注意到周围所有人都停下了身子,满脑子在想着事情的他一人仍旧径直向前,直至走了数十步,发觉自己周边空荡荡时,才转过头去,看着身后众人望着他的目光,也不知是该向前还是向后,犹豫不决之下,单手搭在身边一棵树干上,轻叹了声。
圣游侠见卫离态度不明,还是不愿轻易开口,遂手牵白驹慢步走到卫离身旁,用权杖将头罩撩下,露出自己那张有些苍白的瘦脸,随后手掌顺着纯白柔顺的马鬃上下轻轻抚摸,对着白驹轻声道:“此白驹名曰越影,当年被人发现于天山之上,如天山白雪般,一尘不染,却因此引来数国权势之人带人漫山围捕,最后被逼至无路可退的悬崖边,它并未就此屈服于那些贪婪者的淫威,而是毫不犹豫的选择跳下悬崖,幸好万丈悬崖下有湾温泉,保住性命,后来有一天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从此陪伴我漂泊四方。很多时候,你无法预见前面有什么等着你,但你能选择怎么以怎样的方式去走这条路。”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掺和?”卫离问道。
“我是谁?或许我早已经忘记我是谁,我只是有种预感,该来找你解决这件事,所以我就来了,而且我只能靠你才能去极乐之地,去那里找些人来对付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对手,如果你不答应,恐怕这片大陆马上就要彻底变得永无宁日了。”圣游侠道。
“你有一颗所谓的救世之心,那是你的事,于我何干,我能安然无恙的躲两年,以后也一样可以做到,只要你们这些人都离我远远的。”卫离还是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的话在两年前可能没错,可现在,形势却已不再是你所想的那样,黑灵骑士只是他们的先遣锋,而泰和也告诉过我你们在雍清谷遭遇到了一群巨雕,据我所知,他们还有一些更厉害的角色,只要你继续在外行走,那就随时会遇到他们。”
“那泰和有没告诉你关于伏氏姐妹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她们来完成你的愿望。”
“她们是伏氏一族,自然会有她们本族的方式进出极乐之地,我们不可能做到,玉狮戒作为外人唯一连接极乐之地的媒介,它的真正价值就在于此,在世人眼中,玉狮戒是甄国当权者三宝之一,可谁又知道,玉狮戒其实是由伏氏所锻造而成,后来赠送给了甄国开国之君李德阳,作为维系两族友好的象征,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伏氏避世于外,玉狮戒的秘密才被人遗忘。”
“你真肯定玉狮戒在我手上?”
“是的,之前我还尚存怀疑,可现在综合你最近经历的这些事,我已深信不疑。”
卫离从正面看了看越影几眼,它的眼很黑,眼神永远都是那么坚定,眉心间隐约透着股傲然于天地之气,它不像任何一匹世间之马,在它身上,看不到一点被人驯服的奴性,更没有一丝凡俗的气息。
“好吧,我的确拥有玉狮戒,但现在不在我手上,我想也不会有人知道它具体在哪,这样不好吗?”
“好不好,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没有人会觉得你遗忘了它,我也一样。”
圣游侠说完,又将放在腰间的两颗小石子掏了出来,递到卫离眼前。
“这就是最先救你们性命的两颗飞石,可直到现在,我还想不出是谁掷的,也察觉不出那人是敌是友,现在是否还在不在附近某个暗处埋伏着。”
卫离从圣游侠手中接过那两粒小石子,看起来这两粒小石子除了大小一致外,外表与普通的石子并无二样,他回想起当时那千钧一发之际,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眼光飘忽的在四周张望了一番。
内心又是一番挣扎斗争,他似乎意识到,他所面对的不是普通的追杀,而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虐杀,他身边的人会因为他而一一成为一堆尸体,永远躺在某个荒山野岭之中,他能做的只剩下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程光与程磊已离他而去,接下来呢,或许会是泰和,或许会是王立勇,又或许是某个其他与他相干的人,他仰天望去,万般无奈,上天呐,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真的要一步步将我逼上绝路不成?
卫离望了会天后,又将头转向泰和等人,嘴中悠悠然道:“我将它留在了雍清谷内!”
或许,正如圣游侠所说的那样,他只能靠这条出路来保全自己性命,虽然此时他已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命,可他一想到自己亲自掩埋的程光与程磊尸身,一想到他们兄弟俩无怨无悔的追随自己这么久,他的心就不由得悸动起来,他气愤上天的不公,更气愤自己没有能力去挽救他们的性命,他的内心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他一直以来所承受的伤痛,相反,他对这些伤痛更加刻骨铭心,他要做的,就是复仇,他要找到那些凶手,为了程氏兄弟,更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