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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受罚(1 / 1)

补完。偃珺迟与谢弘到了皇宫便趁人不备分头而行。谢弘去见天子谢弦,偃珺迟回承光殿。

她听谢弘说了,皇帝皇后知晓她离宫后,一是对宫中之人称她在承光殿闭门不出学习礼仪,一是暗中派人寻她。对于大周公主,外臣极少有见面之时,故而只对宫中夫人及皇子公主宣称。偃珺迟还以为皇帝皇后会对外称她卧病呢。她噗哧一笑。

谢弘警告地睨她一眼,“只怕你回到宫中便笑不出来了。”

“为何?”偃珺迟不解。

“你以为皇后为何会找了这个借口?恐怕你得真的要认真习礼了。到时,受罚叩拜久跪可别哭。”

她在宫中自然是要行宫礼的。那些礼节,她岂有不知的?最是繁琐让人难受。如今却还要再习,皇后分明是意指她不懂礼数,要教训她。

思及此,她不禁皱了眉头。从小到大,皇后对她总比别的皇子公主严厉。这回怕真要吃些苦头了。

谢弘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又帮她拢了拢衣襟,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见到皇后之后拖一拖时间。我见了父皇便去承光殿。”说罢,他广袖一挥,翩翩离去。

偃珺迟却不想他得罪了皇后。心道:“要叩要跪会有什么?又不会死人!”她思念母亲,去母亲故乡怀念,即使挨打受罚又有何惧?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朝承光殿而去。

避过各处宫人,一路小心谨慎,偃珺迟终于到了承光殿前。此刻,仍下着雪,殿门紧闭着。她哈了一口气,冷飕飕的,得快些进去。伸手敲门,殿门不一时便开了。开门的宫女还是从前的宫女。偃珺迟放下心来,对宫女笑道:“难为你们了。殿中可生了火?多加些炭来。”

偃珺迟虽戴着面纱,这般声音及轻快的语气却是熟悉得很,宫女的双眼顿时亮了亮,却又在瞬间黯然了下来。

宫女的表情逃不过她。偃珺迟疑惑地问:“怎么了?”

宫女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后,低声道:“皇后娘娘在里边。”

她原想即使受罚,也让她歇歇脚,尔后亲自去皇后寝宫请罚。看来皇后早得了她回宫的消息,已在殿中等她了。偃珺迟苦笑一下,她这无牵无挂之人倒有人时刻惦念着。早罚晚罚皆是罚,只得面对了。

她抬步进去。来往的宫女见主子终于回宫,皆是又惊又喜。不过,她们却只能悄然行礼,不敢大声。偃珺迟亦只点头,继续前行。

承光殿有三重。偃珺迟甫一进外殿便见皇后端坐在殿中,双眼闭着,手拿佛珠。她听见脚步声响也未睁眼,肃着脸,一如继往的端着皇后威仪。偃珺迟躬身对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安好。”

皇后仍闭眼未言,偃珺迟不敢起身,静等她开口。

良久,皇后才睁开眼睛看她,“嗯。你终于知晓回宫了。想必你也知晓自己所犯何错。你认为自己该受怎样的处罚呢?”

皇后未叫她起,她便一直保持着弯腰的样子从容道:“依宫规应受三十大板,另跪地面壁思过三日。”

三十大板,可将半条命都要去。这皮肉之苦着实难受。只不过,她有错,自知免不了。

“既如此,来人!重打三十大板!关上殿门,就在我面前打!”

皇后大喝,立时有两名老宫女站到偃珺迟左右,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架在一条长凳上。两人搓了搓手,一人拿起一个长棍就要打下去。

一名宫女跪下,求皇后宽恕,“公主金枝玉叶怎受得了如此大刑?皇后娘娘若要罚便罚奴婢好了,都是奴婢嗦使公主出宫的。”

偃珺迟听出是自己的贴身宫女素云。她正要开口,皇后便道:“公主犯错你们自免不了罚!今日便一个一个的来!”

“如此,让奴婢先受罚。”

“奴婢也愿意先来。”

承光殿中的宫女皆如是说。

素云欲将偃珺迟扶起来,偃珺迟却摇头。她怎样都得挨板子,她们都来凑什么热闹?她对皇后道:“依宫规,可罚板子,可罚俸禄。她们要罚就罚半年俸禄好了。其余的过错我一力承担。皇后娘娘动手吧!”

“你倒是深知宫规!如此,便依你!”皇后下令,“打!”

两名老宫女得令,皆高高拿起棍棒,棍棒落下,只听偃珺迟“啊”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承光殿。低头满地跪着的宫女,顿时将心提到嗓子眼,大叫“公主”!

皇后喝斥:“尔等再出声就更狠狠地打!”

满殿的宫女又低了低头,瞥见棍棒再次高高举起,捂着嘴,急得满头大汗。

偃珺迟挨了一记狠棒便有几乎一命呜呼之感。听闻皇后斥责,狠狠地咬着唇。棍棒再次落下时,她觉着不如先前疼,可唇依然被咬破,疼痛之感继而让她晕了过去。

“不能再打了!公主昏过去了!”偃珺迟的贴身宫女素云大呼。那两名施刑的老宫女看向皇后,迟疑出声:“皇后娘娘,还打么?”

皇后道:“浇水!浇醒了继续!”

“使不得!公主本就俱寒,大寒天浇水,公主怎受得了?”是素云及另两名宫女素衣、素容异口同声。

两名老宫女再次看向皇后,以目光请示其意。见皇后肃颜不语,便端了水来,将满盆水全然泼在了偃珺迟头上。偃珺迟被冰冷刺骨之水激醒,再次咬着唇。第三棍下来,她未啍声却又晕了过去。

跪着的宫女们哭泣起来。两名老宫女再次望向皇后,吞吞吐吐道:“皇后娘娘……”

皇后皱眉看向趴在长凳上一动不动的偃珺迟,摆了摆手,“罢了!”

皇后起身回宫。两名老宫女恭敬地收了刑具,跟在皇后身后。

见皇后一行人离去,跪地的宫女们立即起身去扶偃珺迟。素云及素衣将偃珺迟扶到内殿床塌上趴着。素容吩咐人打热水、拿药箱。一时之间满殿的宫人来来往往。

恰在此时,有人呼:“二殿下到。”

来来往往的宫女们皆驻足对谢弘行礼。谢弘颔首,皱眉,“你们如此乱作一团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了?”

“皇后下令杖责公主,公主难以承受,昏了过去。”

一名宫女话音刚落,谢弘便沉着脸大步走进内殿。谢弘与偃珺迟自小亲近,宫女们自然未有阻拦的。

谢弘一进内殿殿门便望向趴在榻上之人,却在望见之后忽地转过身去。顿了顿,他负手背对床榻,问:“公主伤得如何?”

素云正脱了偃珺迟的下裳,臀部青紫一片,还有血丝,亦有皮破肉现之处,触目惊心得让她忍不住掉眼泪。听到谢弘的声音,素云与素衣皆先一愣,后一惊。两人赶忙牵起背褥将偃珺迟盖好,尔后素云才道:“伤势严重……皮……肉都烂了。公主还昏迷着。”

“如此,还不宣太医!”谢弘斥责。

“不用太医。”

听到偃珺迟微弱的声音传来,谢弘情急转身,幸见她身上已盖了被褥。他蹙眉道:“醒了?还不痛么?不叫太医?”

偃珺迟有气无力地道:“他们都以为我在宫中闭门不出,让太医来,便会受猜疑。且,如今宫中的太医多是男子,医女极少。更何况,皮肉之伤……我自配有药。”

她还能断断续续说完,谢弘到松了一口气,对素云、素衣道:“你们还不快为公主处理?”

素云、素衣皆犹豫。偃珺迟直想瞪他一眼,她伤在那等地方,他在这里,让她们如何处理?只因她无那力气。

谢弘却已转过身,一边走一边道:“我在外面等。”

待偃珺迟上了药,吩咐宫人们都退去,请谢弘进去。

谢弘坐在她床榻对面,一开口便是“不是让你见到皇后拖一拖么?怎才这么一会子便被打了?”

偃珺迟不提不愿他对着皇后干,得罪皇后之言,努力轻松笑道:“其实,我还受得住。只是也疼,快晕过去了。闭着眼,她们以为我真晕了,拿水泼我。我只是懒得睁眼而已。”

“你是说你装晕?”谢弘讶然。

偃珺迟点头,“算是吧。未想皇后竟不再追究了。我不过才挨了三下。”

“你……”谢弘摇头,想到宫女说的她的伤势严重,若不只三下,恐怕命都快去了!

“你好生歇着吧,我再派人送点药来。你自己配的药,我不敢相信。”

“二哥也太小看我了!”偃珺迟嘟哝一句,不欲再言。

“珺儿当引以为戒,日后休要再胆大妄为了!”

偃珺迟鼻子哼了哼。

谢弘再嘱咐了她几句后,称他明日再来看她。

偃珺迟道:“二哥不必来了。”

谢弘对她的不满毫不在意,笑了笑,离开了。

他出了承光殿,望了眼昏暗的天空飘零的白雪,脚步一转,往皇后的寝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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