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旧黄色的牛皮纸映在念清歌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目,念清歌惊愕的捂住嘴巴:“这是什么?”
离辰逸冷眸深邃,捏着她的肩膀:“你给本王小点声儿,想把大家都招来么?”
他如此紧张的情愫也是念清歌第一次见,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的膨胀了,念清歌定定看着离辰逸,表情严肃:“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想让我杀了皇上么?”
“闭嘴!”离辰逸凶巴巴的朝她低吼:“这么紧张做什么?”
念清歌屏住呼吸,手里的牛皮纸只觉得烫的手心发麻,她立刻丢在地上:“不,我不能这么做,你告诉我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只是暂时昏睡的药而已。”离辰逸淡淡道,而后重新把那牛皮纸从地上拾起来塞给念清歌:“按照本王说的做不会错!”
“怎么不会错!”念清歌的心里很是抵触,若是让她做伤害离漾的事情她是万万无法做到的:“我怎么相信你的话?怎么相信这个药是对他无害的?”
离辰逸陡然将那药抓起,试图打开,黑曜的眸子凝着念清歌:“本王的话你都不信?要不要本王亲自吃上一口试一试?”
闻言。
念清歌顿在那里,默不作声,小手擎在空中做阻拦的动作,眼底一片担忧。
“本王吃了可以,若是一会儿昏睡了过去,那还要劳烦婉昭仪叫皇上命人把本王给抬出去。”离辰逸故意的说。
念清歌瞪了他一眼:“离王爷真会说笑。”而后,挑衅道:“离王爷那就吃上一吃,我也好看看是不是昏睡的药,若是离王爷真是在这里昏睡了过去那岂不是更好,我才不会管离王爷。”
她喋喋不休,伶牙俐齿的小嘴儿开开合合,离辰逸忍住上去吻她的冲动,强压住内心的情愫,他冷呵一声:“念清歌,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心疼皇上?”
嘲讽的意味儿让念清歌一窘,她嫣然一笑:“现在知道也不晚。”
这话无疑激怒了离辰逸,他大掌的虎口张开朝念清歌的脖子狠狠掐去,那双如野兽的眸子泛着嗜血的光芒:“念清歌,别跟本王贫,对你没好处,你的翅膀还没长硬呢,现在这个假山洞口外就有本王的人,只要本王放一个暗号那么宫中所有的人都会赶来看看婉昭仪和本王再一次私会的戏码,一次两次皇上能信你,可你别忘了,事不过三,念清歌,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卑鄙!”念清歌愤愤道。
离辰逸勾唇一笑:“没错,本王就是卑鄙。”而后将那牛皮纸死死塞给念清歌,重复道:“记住本王的话将它下在皇上的晚膳里,然后待皇上熟睡以后,将他发髻上的龙簪给本王偷出来。”
“”听到后半句,念清歌微微一愣,离辰逸迷昏离漾难道就只是为了要离漾发髻上的龙簪?
她不禁深感好奇:“王爷要皇上的龙簪做什么?”
离辰逸一愣:“这件事你别管,总之照做就好,酉时将那簪子放在寺庙门口的第一颗树下,亥时来第一颗树下取。”
“我我不能。”念清歌心里忐忑不安,凝着离辰逸发狠的眼睛,最终吐出了自己的话。
离辰逸愤怒:“你找死!”他的虎口力道加深了一层,掐的念清歌踹不过气来,她拼命的粗喘着呼吸,眼眶变红盈着丝丝湿润,离辰逸的虎口稍稍松了下来:“你委屈什么?”
“你”念清歌气若游丝:“你究竟何时才能放过我?才能不要折磨我?这种心惊胆战,每天被你要挟的日子我过够了!”
说着,念清歌哽咽了,她觉得好累好累。
离辰逸的手上还印着她的齿痕,他轻轻的笑了,笑的如蒲公英一样轻盈,撩拨在人的心里,酥酥痒痒,说不出的感觉。
大掌温柔的抚摸着念清歌柔顺的发丝,掌心凝着的是她的香气,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惑:“清歌,本王的好姑娘,办成这件事,本王绝对会消失在你的生活中。”
一句话让念清歌的瞳孔大放异彩,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这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离辰逸面无表情的凝着她兴奋的表情,念清歌看着他怪异的眼神也发觉到自己的表情过于激动,于是赶忙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愫,垂着睫毛。
“你就这么想摆脱本王?”离辰逸的声音恍若带着古琴的忧伤,那一瞬,念清歌不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抬眸望着他,但是他的眼底照样是冰冷一片。
她在心里轻笑一声。
他怎会忧伤呢?
定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她的沉默给了离辰逸不小的打击。
“难道你对本王就没有”离辰逸的性子本就焦躁,尤为遇到念清歌愈加控制不住,差一点将心中的话吐出来。
“没有什么?”念清歌被他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问道。
离辰逸闭了闭眼,最终压住了那想出来的话,冷嘲一笑:“没什么。”
其实他想说:难道你对本王就没有一点点感情?
“真的。”离辰逸忽而说道。
念清歌抬眸,不解的看着他。
“办成这件事,本王绝不对再缠着你。”离辰逸真诚地说。
“那”念清歌试探性的问:“王爷要皇上的龙簪做什么?”
“你的话太多了。”离辰逸冷冷打断她,而后将她推开:“记住本王的话,不要跟本王耍花招!否则这个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
最终,最终,念清歌终是捏紧了那牛皮纸,偷偷的塞进了自己的袖袍里,她的声音颤抖如落叶,定定的发狠说:“离辰逸,就这一次,最后一次,若是你在这样逼我,我便和你玉石俱焚!”
说罢,念清歌愤然离去,留下满满的馨香侵蚀着离辰逸的心。
“清歌啊清歌,本王怎能舍得?”离辰逸幽深的眸子泛着冷冷的光泽。
*
念清歌一路小跑回到了琉璃殿,紧紧的阖上了内殿的门,整个人蜷缩在香塌上,将锦被紧紧的盖在身上。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偏偏念清歌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掀开锦被的一角,额头上早已香汗淋漓,念清歌粗粗的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水,而后小手哆哆嗦嗦一直停不下来,袖袍里似乎还充斥着离辰逸那强烈的沉香味道。
她宁愿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她宁愿睡醒后这一切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指腹在触到那牛皮纸时,她的心‘咯噔’一下子,她知道这一切是真实的,痛苦,纠结,绝望,复杂的情愫交织在心头。
心底的委屈如洪水一样泛滥,最终,她压抑不住,哽咽着呜咽的哭出来,不想让别人听到哭声的念清歌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背,让那疼痛压住心中的难过。
亲手亲手给他下药。
念清歌闭着眼睛,每每想起来就会心如刀绞。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拿一把刀子杀了离辰逸。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逼迫她?
出宫前两日,念清歌每日都郁郁寡欢,根本提不起来出宫那种喜悦,放松,自由的心情。
崔嬷嬷捧着一碗百合花茶递给念清歌:“小主近日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奴婢瞧着脸色不是很好呢。”
她蔫蔫的爬起来,捧过百合花茶抿了一口:“许是近日太热了吧。”
听及。
崔嬷嬷微微一愣,昨夜下了一场雨,翌日清晨整个天气明显清爽了许多,怎会热呢?
她望着念清歌魂不守舍的模样,道:“小主,还别说,上天真是眷顾小主和皇上。”
“喔?”念清歌漫不经心的应着:“此话怎讲?”
崔嬷嬷道:“本来前些日子酷暑烈日的,但是昨夜下了一场凉雨让天气舒适了许多呢,明儿小主和皇上出宫也不会那么遭罪了。”
她的话让念清歌的神色大变,她直起身子,小手一个不稳将那百合花茶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立刻湿了一片,她怔怔的自言自语:“明儿就是我和皇上出宫的日子了?”
崔嬷嬷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大为不解,前些日子还因要出宫每日喜笑颜开的,怎的近日却成了这幅样子,她将茶盏拾起,用干净的面巾替念清歌擦拭了下茶水,道:“是啊,明儿小主就出宫了,奴婢还要给小主准备一些出宫用的东西呢。”
染湿的裙摆沾上了一层晕染的难看的印记,念清歌呆滞的望着它,脑子里不知油走些什么东西,擎起指腹轻轻的拭着,崔嬷嬷想要帮她清理一番,念清歌清淡的嗓音泛出:“你退下吧。”
崔嬷嬷怔愣下:“是,小主。”
阁窗外。
那茁壮的海棠树轻轻摇曳在微风之中,雨水的滋润让它的叶子愈发的深绿,那海棠花也愈发的娇艳。
影影绰绰形成了一个个窗花反射在窗纱上,念清歌迷迷糊糊的趴在美人榻上睡着了。
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她将那药亲手下进了离漾的晚膳里,离漾就那样在她面前吃光了晚膳,她的心忐忑,不安,最终她看到了离漾就那样倒在自己的面前,离漾的嘴角染着的都是刺目的鲜血,那鲜血是那么的呛人,念清歌慌了,跪在地上拼命的摇着他,推着他,唤着他,但是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手指触上他的呼吸。
她瘫软在地上,离漾离漾竟然毙了。
念清歌开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拼命的哭,疯狂的哭,任眼泪打湿在离漾的龙袍上,可是慢慢的她竟然发现离漾身上的龙袍竟然变成了白色的丧服,她开始害怕,紧接着,耳畔传来离辰逸张狂的笑声。
抬眸。
她竟然看到离漾的那身龙袍穿在了离辰逸的身上。
望着自己的双手,手心里竟然沾满了鲜血,她惊恐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离辰逸猖獗的笑声夹杂着阴风阵阵的话吞噬着她:“是你杀了他,是你亲手杀了他,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念清歌抓着发丝,拼命的摇头:“啊——不是我”
忽地。
一道温暖的双手轻轻的拍着她,一道熟悉的龙涎香气息萦绕着她,一道沉凝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婉儿,婉儿,婉儿,醒醒”
恍惚间。
念清歌倏然清醒过来,额间是满满的汗珠儿,睁开眼睛,离漾那线条分明的俊容映照在自己的眼底,她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这是真的,她喜极而泣,急忙托住离漾的脸颊,温热的体温染在她的手心里,她激动的语无伦次:“离漾,离漾,真的是你么?真的是你?”
离漾看她情绪如此激动,声音温柔安抚着她:“是朕,婉儿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
“噩梦?”念清歌呆愣的喃喃自语,好像是这个样子,她连连点头:“恩恩,是噩梦,是噩梦,臣妾好害怕,臣妾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
“婉儿做了个什么噩梦?”离漾将她抱在怀里,大掌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
念清歌只要一想起来就心痛,就心慌,她闭着眼睛拼命的摇头,一句话不说,只是哽咽的抽泣着。
离漾也舍不得强迫她,只好在她身边静静的陪伴着她,同她聊一些愉悦的话题来转移她方才恐惧的心情:“婉儿,明儿出宫礼佛祭拜后朕带你出去转转,散散心。”
提及这个让念清歌的精神紧绷,但是她却不能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只好僵硬的笑了笑。
深夜。
离漾因忍受不了相思之苦直接在琉璃殿歇下了,二人拥在香软的香塌上*悱恻,离漾趴在念清歌柔软的身子上,**深入到了骨子里,迷离的眼神望着念清歌,却发现她心不在焉的怔怔的看着花吊顶。
离漾有些扫兴:“婉儿,你怎么了?”
“”念清歌一个恍神:“没事儿。”
离漾望着她细碎的刘海儿,怔愣半晌,而后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轻轻叹了口气,道:“睡吧,明儿还要早早启程。”
“好。”说着,念清歌背对着离漾暗自想着心事。
翌日清晨。
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清清微风,不闷热,空气中透着丝丝清凉的气息。
百里龙阶上铺着红色的珊瑚毛席,离漾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发髻上绾着熠熠生辉的龙冠,金色的流苏漾在他的面颊前,将他幽深的龙眸隐的神秘莫测。
皇后一袭尊贵的凤尾服伫立在他旁边,离妃一袭前些日子新制的鲛纱长裙恋恋不舍的望着离漾。
而念清歌此次因是以婢女的身份随离漾出宫,所以只穿着一袭简单的素色碎花衣裳,下身着着一个及脚踝的长裙,梳着一个简单的架子头,上面插着细碎的珠花,但是也遮挡不住她的过人美貌,反倒有一些清新的小家碧玉的气质。
“臣(臣妾)等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为我玄璟祈福,愿皇上万安早日归来。”众臣和皇后等人齐齐呼喊,看起来声势震撼,直逼人心。
于是。
在众人目送之下,离漾坐上了轿撵,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走出了宫中。
青山绿水,空气宜人。
不愧是出游的好天气,念清歌跟着大队伍在离漾的轿撵旁走着,忽地,离漾撩开轿撵的轻纱,沉厚的声音响起:“停。”
德公公上前询问:“皇上有何吩咐?”
离漾看了一眼念清歌,道:“婉昭仪,上来跟朕一同坐轿撵。”
念清歌一愣:“皇上,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朕的妃子。”离漾声音沉凝,而后望了一眼德公公:“你觉得呢?德公公。”
德公公一凝神,道:“自然是可以的,婉昭仪身子娇贵,不宜多走动。”
说着,德公公替婉昭仪撩起轿帘:“婉昭仪请”
念清歌浅浅一笑,提着裙摆钻进了轿撵,德公公替他们放下轿帘,尖声道:“起轿。”
皇宫离寺庙的路途稍有些远,要在深夜才能抵达,一路上颠簸不已,念清歌即使端坐在那里也觉得轿撵晃晃悠悠的,一个不稳总是栽倒,离漾修长的手臂将她揽过来:“傻瓜,靠着朕。”
二人望着一路的风景谈笑风生,这种感觉真的太过美好,美好的让念清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皇上”念清歌小鸟依人的靠在离漾怀里。
“怎么了?”离漾看她蔫蔫的:“是不是累了?马上快到了。”
念清歌摇摇头:“和皇上在一起一点也不累。”
朦胧夜色迷人眼。
夜,愈发的深邃。
细碎的月光薄薄的洒在大地上,笼罩出一片梦幻迷离的景色,撩开轿帘,两个人一同望向那远处的青山。
青山的山顶上如布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看起来如漾在天际的边缘。
“好美啊。”念清歌眼睛泛着耀眼的光,情不自禁的赞叹。
“不及某人。”离漾望着她喜悦的笑颜道。
念清歌羞涩不已,目光被空气中飞舞的萤火虫吸引了,擎起指尖,指尖上荧绿一点,甚是好看:“皇上,臣妾好喜欢这里。”
“那朕就带你在这边多住些日子。”离漾*溺的在背后抱着她的腰肢说。
恰时,
浩浩荡荡的队伍陆续的停了下来,眼前一片开阔,耳畔传来寺庙浩势的钟响,整个人只觉得敞亮起来。
“皇上,我们到了。”念清歌兴奋的说。
德公公伫立在轿撵旁,扶着皇上下来,皇上扶着念清歌下来。
侍卫们将马儿牵到了寺庙后门的马厩里去喂马,离漾,念清歌还有德公公等宫人们进了寺庙。
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这味道让人不知不觉的静下心来。
朝前方望去,一个身穿袈裟的,年岁有些大的方丈缓缓朝他们走来,方丈声音醇厚,双手合十朝离漾一颌首:“老衲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方丈免礼。”太后生前与方丈关系甚好,经常来礼佛参拜,所以离漾对方丈很是尊重。
离漾双手合十朝老方丈礼貌的一鞠躬,而后拉着念清歌的手,道:“婉儿,这是方丈。”
念清歌点点头,礼貌的双手合十:“见过方丈。”
“阿弥陀佛。”老方丈默默道,而后朝两个人做出邀请的手势:“二人请随老衲来参拜佛祖。”
离漾和念清歌跪拜佛祖后,方丈望了离漾一眼,感叹道:“太后的事老衲已经听说了,太后生前仁慈,善良,相信佛祖会庇佑她的,也会庇佑皇上,庇佑江山。”
寒暄后,方丈带他们来到了一间禅房便回去歇息了。
夜晚,寺庙幽径,四处泛着檀香的气息,念清歌的小手捏着袖袍里那个牛皮纸只觉得心中杂乱极了。
在这佛祖圣地,她怎能做出如此肮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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