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胡说,小心我把你丢到山上喂狼吃。&”念清歌吓唬着他。
小时候,她记得只要自己不听话的时候,念洪武就用这个法子吓唬她,次次好使。
离辰逸忽地爽朗大笑起来,擎起那双干净的手指朝念清歌的脑门上弹着:“当本王是三岁孩子呢?还拿这么老套的故事来糊弄本王?”
“谁让你一点也不听话。”念清歌懊恼的说:“你要是乖乖配合我,我会把你扔山上?”
离辰逸怒瞪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念清歌撇撇嘴。
枯黄夹杂着浅绿的草地上滴落着离辰逸手掌上殷红的鲜血,这段山路他们并不太熟悉,纵横交错,树木环绕,总觉得是一个迷宫一般。
头晕目眩的念清歌凝着天空,忽然觉得他们二人如两只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周围的天空,而且还跳不出去。
念清歌焦虑的小手抚着额头:“这是哪儿啊?出山口又在哪儿啊。”
“若是找不到,我们就以天为盖地为庐。”离辰逸大气凛然的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还真想被喂狼吃啊。”念清歌环绕着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洞口之类的:“怎么说现在我们也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我好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高矮的灌木丛,奇葩的树木,不明鸟儿的鸣叫如魔咒一样纠缠着他们。
他们沿着边边朝前方走去,转悠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一个山出口。
就在念清歌愁眉莫展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了被一团枯草堵住的某处,她心里一喜,燃起了一缕希冀的光芒,叮嘱着离辰逸:“辰逸,你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
离辰逸点点头,趁她离开的时候用手指点住了自己止血的xue位,他有些头晕,流血流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他不想让念清歌为他担心,只好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跟她没正形儿的说着笑话。
眉头紧皱,离辰逸咬着牙忍着那钻心的疼痛。
念清歌一路小跑过去,脚步轻快的如一只小鸟儿,他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虽然他们一路上磨难多多,总是状况不断,但是离辰逸从未这样幸福过。
他总算尝到了幸福的感觉。
知足了。
真的知足了。
念清歌抬起腿爬上了一块儿岩石,小手扒开那些枯草,枯草的灰尘和草屑呛的她直咳嗽,她揉了揉眼睛,一缕阳光洒进来。
她那双眸底蕴着满满的明媚,她惊喜的低声尖叫:“辰逸,辰逸,上天真的是眷顾我们的,你瞧,这是一个山洞,是一个山洞诶。”
如百灵鸟的声音荡漾在空中,离辰逸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她跟前儿:“傻样儿,发现宝藏了?”
“在这个地方,发现一个山洞比发现一个宝藏还要开心。”念清歌勤快的将那些多余的枯草全部拨弄了下去,那些岩石成了一个小小的,窄窄的,短短的小石路。
念清歌折回来扶着离辰逸:“辰逸,我们上去,你小心一点,小心脚下。”
山洞有些矮,但是也算是一个栖息之地。
枯草被念清歌摞的厚实,她让离辰逸坐在上面至少舒服一些,她来来回回的忙乎让离辰逸于心不忍,他抓住念清歌的小手:“清歌,让你受苦了,本王该照顾你的,可是现在却让你为本王受累。”
“说什么呢。”念清歌拂开他的大掌,出宫后,念清歌褪去了宫中华丽的衣裳,穿着朴素,发髻简单,但是却难掩她的姿色,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你保护我的命,我保护你的身体,我们各尽其职,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
一句话让心中郁闷的离辰逸豁然开朗。
念清歌心底是感激离辰逸的,若不是他奋不顾身一次次的救她,护她,她真的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以前本王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离辰逸靠在身后的石板上,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昏睡过去了。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念清歌忽然伤感起来。
离辰逸知道她又想念她腹中的孩子了,他的面容惨白的吓人,念清歌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水壶,小手托着离辰逸的脑袋亲手将水蕴到了他的喉咙里。
他滑动了下喉结:“清歌,你也喝些水。”
念清歌摇摇头,将水壶扣好放在一边,替他拢了拢衣裳,叮嘱道:“你在这儿好生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方才我看这一片的山上应该有不少的药材,我去采一些来给你处理伤口。”
“不行,我不放心你,你若是走丢了我该怎么办。”离辰逸拉住她的小手说。
念清歌从未觉得他如此黏人,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放心,我不会走丢的。”
“还是不行。”离辰逸缜密的思忖了一番,道。
“辰逸别孩子气了。”念清歌轻叹了一口气:“你的伤口一定要及时清理的,我会小心一点好不好?”
离辰逸修长的手指点着侧额,手腕上的缰绳让他灵机一动,他将缰绳颤的紧了一圈,而后将长长的缰绳另一端系在了念清歌纤细的手腕,他朝念清歌会心一笑,那双黑曜的眸子凝着灼漾的星光:“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在这一端,你在那一端,我们的心连着,我们的人连着,这样,我就不担心你会走丢了,若是你迷路了你就顺着这条绳子走,肯定能找到本王。”
那粗糙的绳子上挂满了尘土,还染着离辰逸的鲜血,她的心说不出的滋味儿,眼眶一酸,她捏着绳子点点头:“好,我会牢牢抓着这根绳子,我不会走丢的,我会顺着这根绳子安全的回来。”
“恩。”离辰逸唇角上扬,大掌叩过她的后脑勺,凉薄的唇瓣儿印在她的额头上:“小心一些,为自己珍重,为本王珍重。”
“我可是将军的女儿。”念清歌握起了小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膛,示意他不要担心。
一步三回头,念清歌不放心的走出了山洞,长长的缰绳抻的越来越长,越来越长,这根绳子承载着离辰逸满满的担忧和思念,承载着念清歌的平安和顺利。
秋风萧瑟。
空中白色的云朵团团聚集在一起,常青松上有许多干枯的鸟窝,大鸟在上面扑腾着翅膀虎视眈眈的瞪着念清歌,生怕念清歌伤害它的孩子。
念清歌迈着小碎步跑开了,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绳子轻轻晃动。
山脉起伏,山峦交错。
大片大片淡绿色的药材密布在草丛里,念清歌自小跟着念洪武上山采药,打猎,扎马步,所以她认得不少药材。
边走边顺手折了几根结实的树枝,然后把它们折成了一个草篮,这样一来可以放一些药材。
念清歌沿着山路爬了上去,在草丛里采摘了一些稀有的药材,她开心的不得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想便是这个道理吧。
满满的药材塞在了草篮里,念清歌小心翼翼的走下去,小手上全是泥土,她疲倦的用小手抹了一下小脸儿。
耳畔传来‘哗哗’的小溪流水声,念清歌心中一喜,顺着这个声音一路小跑来到了小溪边。
清澈的小溪上卷着小小的水花,水中还有小小的鱼儿畅快的游着。
念清歌揪下来几片偌大的叶子,将它们卷成了一个盛水的形状,而后又往里面盛满了清水,小心翼翼的盛了几个后她塞在草篮的边边上。
手腕的绳子未断。
念清歌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绳子的方向找了回去。
当她赶回去的时候,离辰逸靠在石墙上昏昏欲睡,他整张脸苍白的吓人,手掌上呼呼的冒着鲜血,念清歌扑了过去,手指凑到他的鼻息处,看他还有呼吸终于安下心来。
她忙不迭的将那些草药卷起放在了岩石上,用另一块儿岩石使劲儿的砸那些草药,又用溪水调制了一番,她细心的捧起离辰逸受伤的手,用草药汁液把他的伤口清洗了一番,那掌心是发炎红肿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心,刀绞的愧疚和心疼。
每每念清歌用草药汁抚在他的伤口上时,离辰逸都会皱紧了眉头,额头上的汗珠从未断过。
念清歌的手指也跟着他颤抖的手掌哆嗦起来:“辰逸,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我会轻一点。”
离辰逸只觉得自己的双眼皮打架,他其实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念清歌。
方才,她出去的时候,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能够感受到绳子时不时的拉扯,那种感觉让他心安,让他安定。
一股信念让离辰逸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模糊的她,缓缓的,缓缓的开始变的清楚。
她抿着如樱花的唇瓣儿,憔悴的小脸儿涨的通红,如春风满面的桃花,那双杏仁的水眸一瞬不瞬,认真专注的盯着他的手掌,纤细的手指捏着草药一点点的擦拭着,她的小心翼翼如爱护一个珍宝一般,在离辰逸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时而,她会嘟起她的小嘴儿吹吹他的伤口为他减轻疼痛。
满足了。
真的满足了。
再痛足矣。
一生足矣。
清晰的念清歌缓缓变成了模糊的念清歌,离辰逸好累,累的再也撑不起来一丝丝力气,他恋恋不舍的看了念清歌最后一眼,最终沉沉的睡去。
梦中爱相随,相依又相偎。
当离辰逸再次醒来的时候,念清歌早已疲倦的趴在他的大腿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她的小脸儿压的扁扁的,唇瓣儿还有一些口水流在他的长袍上,她蝶翼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睑,细碎的发丝调皮的跳跃在了她的脸颊上,她的手指牢牢的揪着离辰逸的衣摆,生怕他跑掉似的。
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让离辰逸窝心不已。
看着她如孩子般烂漫的睡颜,离辰逸忍不住用指腹划过她的脸庞。
他的指腹有一些握剑的茧子,划的念清歌的小脸儿痒痒的,她嘴里嘀咕了一番,拂开了离辰逸的大掌继续睡去。
不忍打扰她,离辰逸心里暗暗一笑,视线落在地面上,草篮子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一边,里面还有一些剩余的草药,那叶子里的水闪着波光粼粼的光泽,看起来很干净,很甘甜,岩石上的泥土也被她用清水洗涮了去,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绿色的草药汁液,靠在石墙的边边上被她用砖头摞的整整齐齐,如同一个小小的木桌,上面摆着她顺手采回来的鲜花。
离辰逸笑笑:没想到一个破烂的山洞竟然让她弄的跟一个温馨的小家一样。
擎起自己的手掌,已然被她处理好,被白色的棉条包扎了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疼了,离辰逸勾唇一笑,温柔的捧起念清歌的头让她睡在包袱上,而后又将自己的青灰色外罩盖在了她的身上。
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又看了看念清歌的手腕,他会心一笑,绳子依然将他们紧紧的缠在一起。
洞外。
正值黄昏。
金灿灿的光晕镶嵌在了云朵的卷角上,将这山清水秀映照的飘渺美好。
离辰逸扯着绳子来到了洞外,想着给念清歌寻点食物吃,他缜密的勘察着周围的地形,那边是耸立的山峰,这边是密集的丛林。
一些野物想来会穿梭在密集的丛林中。
离辰逸这样想着。
披着灿黄的光芒,离辰逸来到了密集的丛林里,树木环绕,看起来险象环生,偶有野狼‘嗷呜,嗷呜’的叫唤着。
一颗树上长满了小野果,离辰逸寻了一个长长的树枝将那些野果从枝叶上打掉,捧了个满怀。
他继续在树林里油走着,眼前一只灰色的野兔从他眼前一跳而过,他兴奋极了,将腰封的剑准确无误地插在了野兔的身上,野兔挣扎了几下便死去了。
当离辰逸赶回去的时候,念清歌竟然还在熟睡中,他心存逗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看她没有任何反应只好不再理她。
架起了一堆柴火,离辰逸在山洞门口燃起了火,而后将兔子洗剥干净架在了火上,树脂传来的‘刺啦,刺啦’的响声在夜里十分清晰。
不久。
烤兔子的野香味儿便阵阵传出。
袅袅的烟雾升在空中,将这个清冷寂静的夜染上了一层温暖。
离辰逸手腕上的绳子动了动,他下意识回头望去,念清歌侧着脑袋正呆呆的望着他。
“起来了,懒虫。”离辰逸打趣道:“是不是闻到香味儿才醒来的?之前那么叫你你都不醒。”
“什么时辰了?”念清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山洞外,那墨黑的空中染着耀眼的星光和皎洁的月亮。
“戌时了。”离辰逸黑曜眸子和天际溶成了一个颜色。
“已经这么晚了。”念清歌嘟囔着,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清歌,辛苦了,谢谢你。”离辰逸一本正经地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你让本王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清冷的夜夹杂着清冷的话让念清歌无从可适,她将盖在身上的外罩掀开:“怎么文绉绉的?”
“没有,本王说的是真心话。”离辰逸闪开了一个位置让念清歌坐下来。
“你的手好点儿了?”念清歌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恩,好多了。”离辰逸晃晃手:“趁你睡着的时候还去那边打了一只野兔,摘了一些野果回来,什么事没有。”
“有伤就不要乱动。”念清歌嗔怪道:“若是再严重了怎么办。”
“还有你呢。”离辰逸踏实的说。
“我也不是郎中,那些草药只是认得而已,这次只能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帮你止住了血,等我们上了集市还是要找郎中看一看的。”念清歌唇齿如玉珠。
离辰逸大咧咧的一揽她的肩膀,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没什么好看的,本王身子骨硬气着呢,这点儿小伤本王都不看在眼里。”
他总是这样,念清歌有些急了:“你能不能不这样?你的伤那么严重,若是你的手若是你的手残废了可怎么办?”
她真的很害怕,每每想起离辰逸的手掌被刺穿的那一幕,她的心都后怕的哆嗦。
“担心本王?”离辰逸挑着眉梢。
念清歌默不作声。
弦月挂在云卷上,离辰逸轻松一笑:“残废了更好,残废了你就会对本王心存愧疚,你就会一辈子照顾本王。”
“想得美。”念清歌道。
刺啦,刺啦的烤火声将他们从迷离的夜中拉了回来,离辰逸大掌去握另一端的木头架子:“烤熟了。”
“很香。”念清歌顺着空气闻了闻。
她记得,曾经念洪武带着她上山打猎的时候她就吃过这种烤野味儿,原以为没有机会再吃了。
没想到
恍过神的念清歌忽然发现离辰逸将肥硕的那块儿兔子腿揪下来递给了她:“快趁热吃。”
兔子肉被离辰逸烤的火候恰到好处。
皮,焦焦的,酥酥的。
味道的确十分诱人。
看她半天还不接着,离辰逸在她眼前挥挥手:“怎么?嫌弃?”
“没”念清歌摇摇头,接过那兔子腿一分两半:“你也多吃一些。”
离辰逸没有拒绝,而是张开嘴巴:“啊,你喂本王吃。”
“好。”念清歌爽快的答应着,这让离辰逸惊诧了一番。
她细心的将那兔子腿肉撕成了一小条塞进了离辰逸的口中。
离辰逸细细的品着,而后享受的赞叹:“好吃,吃惯了那些山珍海味,再吃这种野味儿简直堪比神仙。”
“你也尝一块儿。”离辰逸撕下一块儿兔肉擎在念清歌唇边,想亲自喂她吃。
“我自己来就好。”念清歌躲闪着。
“张嘴。”离辰逸执拗的要喂她。
念清歌只好顺着他。
兔子吃了大半只,剩下半只念清歌寻了一个干净的叶子包了起来,离辰逸想起来今天摘的野果,他用水袖袍擦了擦:“喏,你尝尝好吃不。”
“酸的。”念清歌看那暗红色的果子上长着黑色的点点,心里平生一种抵触,觉得它是酸的。
“还没吃呢就酸。”离辰逸弹了弹她的脑门。
“看着就酸。”念清歌皱皱秀眉。
离辰逸捧着果子一口咬下去,然后泰然自若的对她说:“瞧瞧,一点也不酸,甜的很。”
“真的?”念清歌看着离辰逸的反应。
“那是自然。”离辰逸作势又啃了一口:“甜的很,谁吃谁知道。”
念清歌悻悻的接过那野果子,一口咬下去,当时她整个人就不好了,那果子简直酸掉了牙,她秀眉拧在了一起,小脸儿皱成了一团,赶忙把嘴里的那些吐掉了:“呸呸呸,酸死了,你骗我。”
离辰逸终于也忍不住那颤心肝的酸涩将嘴里含的那些吐了出来,而后他的眼神暗淡下来,声音沉凝:“有时候,人就像方才本王吃这酸果子一样,酸可以装作不酸,不甜可以装作甜。”
意味深长的话让念清歌怔愣一下:“王爷想说什么?”
“本王想说,你的痛本王懂,若是伤心说给本王听,说是想哭在本王怀里哭,不要压抑着自己,也不要”说着,离辰逸抬手将念清歌纤细的手抓了过来擎在眼前,白希的手腕上是一排排深入的齿痕,有些地方都已红肿青紫,他冷冷的凝着她:“自己自虐有用么?”
念清歌有些窘迫的垂下头,挣扎着摆脱着自己的手腕:“王爷你放开我,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离辰逸怒吼:“念清歌,你这样只会让本王瞧不起你,除了会伤害自己,伤害本王,你还会做什么!”
“敢问王爷,我怎么伤害你了。”念清歌的手腕被捏的生疼,她凝着离辰逸怒气的眸子。
离辰逸死死的攥着她,声音若冰:“你伤害自己就等于伤害本王,你伤害自己本王就会心痛,你明白了?明不明白?”
她怔愣的凝着离辰逸眼底的红血丝。
“你到底明不明白?”离辰逸怒吼。
夜,寂静。
离辰逸嘶吼的存留的回声辗转的萦绕在空中,缓缓,念清歌那低低的啜泣声传来,紧接着,那啜泣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泣。
他的心追随着她的心情起伏而起伏,展开手臂将念清歌揽在自己怀里,大掌安抚着她的后背,暴怒的声音渐渐消弭,变的柔和沉哑:“哭吧,哭吧,哭过以后,以后就不许哭了。”
念清歌在离辰逸怀里放肆的痛哭,将积压已久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
离云鹤在边疆忙完了边疆王的丧事后便匆匆赶回了中原。
现在,江山大事比儿女情长更为重要。
宫中。
朝廷颇为混乱,离辰逸手中也掌握着一些兵权,况且都是离辰逸私下培养的忠心耿耿的将士。
离辰逸不在,离王府杂乱不堪,他手下的将士们齐心赫赫的一心等着离辰逸归来。
暗中寻找他们的人迟迟没有任何音讯。
离漾焦躁不已,每日龙颜大怒,玄朝殿的宫人们不敢靠近他,他眉目紧拧:“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忧愁的思绪隐在眉宇间,离漾紧紧握着拳头,幽深的眸子染着袅袅的烟雾,薄唇紧抿,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待朕抓到你们,定要重重的严惩!”
结实的脚步声塌过殿门,一袭白色长袍出现在离漾眼底:“臣弟参见皇兄。”
“你回来了。”离漾声音漠漠。
“皇兄,别说气话了,若是婉贵嫔在外出了危险,皇兄还会想着严惩她么?”离云鹤将离漾方才的气话如数听到了耳内。
“呵——”听闻,离漾寡淡冷嘲的笑容溢在唇边:“她能有什么危险,身边有个离亲王保护。”
酸溜溜的话让离云鹤哭笑不得:“皇兄,爱一个人勇于承认没有什么丢脸的,若是有一日,当你失去了这个人,那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
追随着离漾那淡然漠黑的龙眸。
缓缓的。
似是一股冷流悄悄的席卷进他的瞳孔。
那黑曜的瞳孔从冷漠到灼热,到深凹,到忧伤,到慌乱,再缓缓的用沉着冷静来掩饰着自己方才复杂的,变幻莫测的情愫。
但是这细微的情愫全被离云鹤收入眼底。
他笃定,离漾是爱念清歌的。
只要爱,就说明他还有人性。
他默不作声,幽幽的凝着那在空中浮着的袅雾。
离云鹤知道他在思考,迈着步子来到他跟前儿,凝着他紧绷的侧颜,他声音沉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兄,若你不是皇上,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儿,婉贵嫔不是妃子,不是将军之女,她离开了你,你会怎样做呢?”
翻江倒海的一番话让离漾的龙眸彻底一震,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胸膛,恍若被根根锋利的针一下下的刺着,那种细微的疼痛难以言喻。
他总是觉得和念清歌似曾相识,但,却又描绘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弄得他每天心烦意乱的。
当他知道念清歌被救走时,心中怒火交加,恨不得将她斩首示众。
但是,当他的生活中彻底失去她时,那种心被一瞬掏空的感觉却又致命的侵蚀着他。
离漾。
不是不在乎么。
离漾。
不是无所谓么。
为何现在却如此心痛,如此不安。
离漾的沉默不语却让离云鹤笃定了他心底的那份情,他将前些日子调查的事情对离漾淡淡挑明:“皇兄,那日在牢中的事臣弟侧面调查了一番,离贵妃当时带着山梅等婢女在牢中拦截婉贵嫔,但,婉贵嫔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离贵妃尊贵无比,宫人定是会护着她的,婉贵嫔又怎会轻而易举的伤害到离贵妃呢。”
离漾静静的听着,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却轻轻的将那些话听到了心里面去。
当时,他只顾着离贵妃腹中的子嗣,却将很多事情忽略了。
深邃的眸子染上了一抹缜密,心中敲起了自己的主心骨。
骨节分明的手指挑着那燃燃的灯芯儿,脑海里,念清歌的容貌总是淬不及防的闯入,搅乱他的心,而后又不负责任的离开。
心中一阵烦躁,彻底将那灯芯儿掐折。
恰时。
德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李巡抚求见。”
“宣。”离漾沉声道。
李巡抚面容焦灼,拂袖而跪:“微臣参见皇上,皇上,现在江南一带闹灾荒,拨出去的银两不翼而飞。”
闻言。
离漾浓眉一簇,面容不悦,声音沉冷:“江南一带是谁的管辖?”
“回皇上,是张一山。”李巡抚道:“不知皇上是否派人前去”
话落。
离云鹤迈步上前,双手抱拳:“皇兄,不如派臣弟前去。”
离漾大掌擎在空中,深眸一缩,声音淡冷:“朕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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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送上,还有第二更。
蚊子白天来写第二更,蚊宝们白天来看第二更。
离漾要出宫了,表面上是为了江山大事,实则咳咳,蚊宝们都懂的,他是个要面子的人,我们不戳穿他,我们静静的看着他。
偷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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