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内的水早已空却。@樂@文@小@说|
离漾的心也随着那空空的茶盏变的空洞,凄凉。
“婉儿”离漾焦灼的唤着,环绕了屋内,屋外却都没有看到念清歌的身影。
软榻上的温度冷却的刺手,想来念清歌已经离开很久了。
满心的焦躁翻卷着他那颗杂乱的心。
忽然灵光一闪。
离漾匆匆套上外罩,急冲冲的朝离辰逸的厢房奔去。
推开厢房的门。
一股子熏天的酒气直冲鼻上。
离辰逸和离云鹤七仰八叉的睡的不省人事。
离漾大步上前,执起一壶清酒顺着离辰逸的头顶浇了下去。
薄凉的酒水让离辰逸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
“你干什么。”离辰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满脸的酒水,刺的他的眼睛都睁不开,待看清眼前的离漾时,胸腔的怒火滕然升起。
离漾寒冷的龙眸直逼离辰逸,声音潇冷,质问道:“朕问你,婉儿呢?你把婉儿弄哪儿去了?”
这么一问让离辰逸怔愣了一番,他眯起了深眸:“清歌?你跑我这里来找我要人?我还想问你把清歌弄哪儿去了?”
离漾一听这话陡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浓眉一簇:“婉儿早晨没来你这里?”
“她不是一直在你那里。”离辰逸话里话外充斥着浓浓的醋意,指了指桌上凉却的菜肴,冷哼:“就连晚膳都没有在我这儿用。”
挂在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坚强的离漾再也撑不住心底的那份脆弱,他步子朝后踉跄了一下,手,撑在木桌上,声音消凝:“婉儿不见了。”
一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
离辰逸的心一惊,抓住了离漾的肩膀:“你说什么?她不见了?什么叫做不见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离漾苦恼的抚着头:“朕也不知道,朕醒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她了,朕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还是没有。”
离辰逸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火气噌噌的往上窜,他暴怒的揪起离漾的衣襟,血红着眼睛:“没有,没有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把清歌弄丢了是不是?是不是?”
最后一声,离辰逸暴怒的嘶吼着,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离漾狠狠的甩开离辰逸,蹙着浓眉:“朕没有!找不到她朕也很着急!”
二人剑拔弩张。
离云鹤实属看不下去了,跳起来挡在他们面前:“你们别吵了,现在赶紧去找人要紧!”
三人急的如热火上的蚂蚁。
苏州知府带领着家丁,佣人们满院子的寻找着念清歌。
几乎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但,寻了好几个时辰还是无果。
念清歌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
黄昏那金黄色的光晕笼罩在离辰逸的背影上,他的拳头攥在了两侧,侧颜染着满满的忧伤。
离辰逸忽而想起了什么。
子时后。
他恍如看到念清歌来到了自己房中,但当时他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梦到了她并没有在意。
细细的回想下来。
鼻息间油走的馨香的气息。
身上披着的大氅。
离辰逸的拳头懊恼的捶打在对面粗壮的树上,树叶散落下来,飘在了离辰逸的头顶,他懊恼的喃喃自语:“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来过我的房里。”
“她来过?”耳尖的离漾敏感的捕捉到了这句话,他红着眼朝离辰逸狠狠的挥过去一拳,将他打的一个踉跄:“她来过你的房里你竟然不留住她,你竟然就这么让她走了。”
离辰逸口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他的舌头顶在口腔里,空握着拳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他粗喘着呼吸:“我那时候在睡觉,我以为是在梦里,我若是清醒一些,我怎会放她离开。”
“说什么都晚了。”离漾怒气冲天:“她若是有个闪失,朕定饶不了你!”
说着,离辰逸那嘶吼的声音渐渐的削弱下来,变的忧伤而又深沉:“朕也饶不了自己!”
凝固的空气里染着紧张,悲伤,自责的气息。
苏州知府带着一大波家丁们前来,伫立在离漾面前,凝着他悲伤的侧颜,心中一涩,双手抱拳,犹豫了半晌,道:“回皇上,恕微臣愚钝,微臣寻了各个地方都没有寻到婉贵嫔。”
离漾眼底那一丝丝的期望变成了失望,瞳仁也黯淡了下来。
离云鹤忽而道:“会不会被人带出去了?”
一句话让离漾和离辰逸全都打起了精神头儿。
苏州知府摇摇头,道:“不会的,若是有人出去家丁会知道的,而且府邸守卫森严,若是有任何动静都会引起注意的。”
离漾深眸眯起,自己在心里衡量了一番,缓缓道:“那么,也就是说婉儿还在府中?”
“回皇上,极有可能。”苏州知府颌首道,而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皇上,还有一件事,就是方才微臣带领着家丁,丫鬟们四处寻找婉贵嫔的时候,微臣发现那个叫筱雨的姑娘也跟着婉贵嫔一同不见了。”
筱雨
离辰逸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忽而一沉,他那双犀利如箭瞪着离漾:“都是你招惹来的烂桃花,若不是你非要将那个筱雨带回来,清歌根本就不会出事!”
“朕早就看出来那个筱雨有问题,朕将她带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她的阴谋诡计和目的!但是,朕没想到她竟然会冲婉儿下手,会下手这么快!”离漾万分自责的说。
“没想到,没想到!”离辰逸焦灼的来回踱步:“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现在你看到了吧,她的阴谋诡计就是清歌!她的目的就是清歌!”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如仇敌一般死死的瞪着失算的离漾。
“就算是将整个苏州翻过来!朕也要将她找到!”离漾声音潇冷,拳头里攥着满满的愤怒。
整个苏州府让离漾调遣了周边的一些官兵重重把守,随时随地准备出击。
*
酉时。
鸟鸣虫脆的声音躲藏在树叶中。
月色渐凉。
念清歌失踪已然整整十几个时辰了,却是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乌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安静的格外异常。
苏州知府后院的窖子上盖满了厚厚的杂草。
窖子下。
阴森,冰冷,潮湿。
奄奄一息的念清歌被一根粗粗的麻绳拦绑在了腰肢上,她的双手腾空的垂在两侧,后脖颈的疼痛从未消失过,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有了些许的意识。
周围漆黑一片。
念清歌的心惊了又惊,立刻屏住了呼吸,细细的回想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她意识到自己被禁锢了起来,整个人如上吊一样被吊在了窖中。
吊着的脚只觉得肿的难过,而且隐蔽的窖子下闷闷的一点也透不过气来。
念清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只能汲取那么一点点的空气。
她快要窒息了。
喉咙里开始泛着难过的呜咽声。
声音引起了筱雨的注意,她手中握着一个粗粗的藤编绳子,狠狠的朝念清歌的身上抽过去,声音压的低低的:“溅人,给我闭嘴,你是不是想把大家都给招过来?”
黑暗中。
念清歌那双瞳仁晶亮,筱雨模糊的轮廓映照在她的眼底,她那粗粗却有些紧张的声音让念清歌的心有了一些底气。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而淡定:“筱姑娘,不知我怎么得罪你了,你竟然把我关起来。”
筱雨一个巴掌抽了过去,泛出了清脆的响声。
念清歌只觉得整张脸全都麻了,耳膜泛着‘嗡嗡’的响声,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大半的脸,喉咙一下子涌上来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
难过的闭了闭眼睛,她现在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快死到临头了。”筱雨嚣张的轻笑,她忽而揪起念清歌长长的发丝,强迫的将她的脑袋抬起,直勾勾的凝着她黑漆漆的瞳孔:“你惹到了离贵妃娘娘,这个人,想来你一定熟悉的紧吧。”
念清歌的心里一紧:水若离,又是水若离派来的人。
她怎的总是这样阴魂不散。
“她到底想怎样?”念清歌的唇角只要一说话就会有一种撕扯的疼痛感,她呼了一口气,重重的问。
筱雨恶狠狠的瞪着她:“要你死!”
闻言。
念清歌并没有恐惧。
而是轻轻的笑了。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清脆的瘆人。
如夜里那‘叮当,叮当’的风铃声。
筱雨被这笑声笑的混身不自在,她揪着她的头发朝后一扯:“你他妈笑什么?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笑出来!”
“我在笑你。”念清歌忽而止住笑声,幽幽地说。
“你笑我什么?”筱雨的声音有些激动。
念清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双脚悄悄的勾着窖子的窖沿儿,她想试一试能否爬上去。
筱雨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念清歌的小动作,双眼恨恨的瞪着她。
念清歌轻飘飘的说:“你替水若离办事她给你什么好处?”
“你这不用你管,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筱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
“替她做事,你得罪的是皇上,难道你就不怕没有命拿那些好处么?”念清歌专挑要紧的点来一点一点瓦解她的意志力。
筱雨暗忖了半晌,她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溅人,休要跟我狡猾,你就是想让我放你出去!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离贵妃离贵妃娘娘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看来,水若离为了要她的命真是花了大手笔啊。
“她都能不惜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掉我,你怎么知道在你得手后她又不会杀掉你呢。”念清歌淡淡的冷静的反问。
筱雨有些犹豫了。
就犹豫那么一小下,念清歌就认定她的出息不大,于是继续循循善诱:“筱姑娘,你既年轻又漂亮,何必赚这份玩命儿的银两,若是你现在想通了,我可以禀告皇上,让皇上饶你一命,对今晚的事既往不咎。”
“你个心机颇深的溅人,少在这儿糊弄我。”筱雨的警惕心很强,完全不信任念清歌的话。
筱雨的汗腥味儿让念清歌有些难过,她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那这样,你现在离开这里,待你走远以后我再出去,今夜的事我闭口不提,我会编一个由头骗过他们,而你,回去照样跟水若离禀告你已经杀了我,如何?”
她思忖了许久,念清歌知道她有些心动了,她怔怔的凝着她。
忽而。
筱雨情绪激动的掐住她的脖子:“溅人,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给我银子,不然我就杀了你。”
说着,她从腰封里掏出来一个匕首探在念清歌的腰间:“别乱动,也别打什么鬼主意,否则我杀了你。”
那冰凉尖锐的匕首刺破了她薄薄的衣料,她紧张的不能呼吸,生怕她一个激动会不小心失手。
筱雨的呼吸有些不畅通。
毕竟在窖子下时辰久了会不舒服。
筱雨四处寻找着什么,忽而盯紧了念清歌,她腾出另一只手‘刺啦’一下子扯碎了念清歌的衣料,而后粗粗的团成了一团塞进了念清歌的嘴巴里。
念清歌呜咽着,筱雨抓起她的后脖子狠狠的把她的头往窖沿儿上甩了一下。
一股子湿热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眩晕的感觉猛然席卷而来。
她好不容易站稳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张。
定要寻个机会逃出去。
“现在我们爬上去,然后偷偷的逃出去,你若是敢打草惊蛇,我随时要你的命。”筱雨的声音有些颤抖,已然在窖子里呆了十几个时辰了,若是再呆下去不但会窒息,而且也会被人发现的,不如趁着夜色黑了逃出去。
念清歌小鸡啄米的点头。
将铺在窖子上的木头盖子顶开,那些杂草散落在了她们的身上,筱雨的眼睛一下子被尘土迷住了。
念清歌见状,心里一喜,机会来了。
她抬起双腿狠狠的踹了筱雨一脚,筱雨一个手滑一下子落下了窖子下,念清歌粗喘着气,连滚带爬的急忙朝上面跑去,她的双腿瘫软了,跪在地上又爬起来,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但是念清歌腰上拴着的绳子恰恰连着筱雨的手。
所以,她跑了一段距离后就再也跑不动了。
筱雨不知何时爬了上来,拼命的追赶着念清歌,试图朝后拉绳子将她扯过来。
有一丝逃跑的机会念清歌又怎能放过,她咬着牙,小手扯掉了口中的衣料,奋命的朝前院跑着,一边跑一边嘶吼:“救命啊,救命,离漾,辰逸,救救我。”
“溅人。”筱雨急了,她跑的愈来愈快。
念清歌满头大汗的朝前方跑着。
离漾和离辰逸等人都是有功夫底子的,耳朵也十分的敏锐,听到了这声嘶吼,他们猛然惊觉,全部从房内奔了出来。
念清歌早已踉跄在地,筱雨的脚死死的踩在了她的后背上,念清歌呜咽着,如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动物。
“放开她!”离漾淬冷的声音响起,那王者的气势让人退而远之。
筱雨见自己的计谋穿帮了再也没有后路可退了,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蹲在地上,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手将匕首探在了她的脖子上,威胁着他们:“别过来,若是过来我就杀了她。”
离漾和离辰逸不敢轻举妄动。
筱雨见他们不敢上前,她撕扯着念清歌的头发:“溅人,给我起来,起来。”
念清歌的后背只觉得快要碎了,整张脸磕在了冰凉坚硬的石板路上,她每每吐出一个字都会被筱雨狠狠的甩上一个耳光。
那些官兵们此时正悄悄的四面八方的躲藏在瓦顶上。
看准机会,直接围攻她。
念清歌被她强行的拎起,她整个人已经虚脱了,双腿瘫软的直打颤,凝着月光下焦灼的离漾和离辰逸,她咬着唇,悄悄的对他们摇着头。
“你们滚远点,离我远点。”筱雨有念清歌做人质开始提出要求。
离漾深眸一眯,双臂拦着怒火冲天的离辰逸,沉稳的步子慢慢的朝后退着,他声音沉凝:“筱姑娘,你为何要做此举动。”
筱雨冷哼一声:“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少废话,滚远点,否则我直接要她的命。”
离漾他们一边朝后退去一边寻着时机。
筱雨层层朝他们逼近,她的脸上开始大颗大颗的流着汗珠,她粗喘着声音:“给我一万两银票,快,就现在,然后给我找个马车,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她。”
离漾朝离云鹤使了一个眼色,离云鹤心知肚明,从怀里掏出了好几张银票,离漾的龙眸死死的攥着她,手指夹着那些银票,缓缓地说:“银票在这里。”
筱雨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银票,想了一会儿,道:“把银票给我扔过来,不要耍花招,否则我杀了她。”
她的情绪愈来愈激动,瞳孔瞪的大大的。
离漾沉稳的抓着那些银票,手心里却布满了汗珠,他怕,他怕一个寸劲儿会失去念清歌。
他从未这么害怕过。
离漾握着那些银票顺手将一块儿石头包裹了起来,他缓缓的弯下了身子,在垂头的那一瞬,他悄悄的递给了念清歌一个眼色。
相信冰雪聪明的念清歌定会心领神会的。
就在将银票抛出去的那一瞬间,离漾敏捷的将银票擎起直直的飞在了筱雨握着匕首的手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筱雨有些措手不及,她的手直接从念清歌身上滑落下来。
见状。
念清歌急忙推开她,拼命的朝离漾飞奔而去。
筱雨迅速的反应过来,使劲儿的去拉手中的绳子,念清歌只觉得腰肢快要被勒断了,她的小手扯着那绳子,但是怎么扯也扯不开。
情绪暴躁的筱雨开始朝念清歌跑去,她同时举起手中的匕首直接朝念清歌飞去。
“婉儿,小心。”离漾龙眸陡然眯紧,心,漏跳了半拍,下意识的朝念清歌飞奔而去,将她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后背保护着念清歌。
尖锐的匕首。
一瞬不瞬的捅在了离漾的后背上。
他的身子反射性的朝后面仰去,但,手臂上却依然支撑着强大的力气来保护念清歌。
这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用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离漾”念清歌痛心疾首的唤着她。
那一刻,心,恍若都被掏空了,血液,恍若也流干了。
倏然。
四面八方的官兵们腾空而起全部从瓦顶上跳了下来,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齐齐的朝筱雨的身体上刺去。
筱雨的身体被刺成了无数个血洞,她的瞳孔一瞬扩散,跪在了地上,呼吸,只喘了半口便咽了气。
“皇上”
“皇兄”
周围全部都是人的声音,沸沸扬扬的一大片朝他们扑过来。
念清歌的手心里只觉得湿热一片,擎在眼前,那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球,她全身颤抖的如风中的落叶。
他沉重的身子直直的倒在了念清歌的怀里,压的她瘫软的窝在了地上,她抱着他,揽着他,心却空空的,那哽咽的声音如夭折的小鸟儿:“离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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