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问道 > 武侠修真 > 女帝种田:扑倒摄政王 > 第 207 章 跃龙门(一)

第 207 章 跃龙门(一)(1 / 1)

中陆平原有城永宁,集帝王气,八水相绕,经纬交织。丰河至此呈壶口,水势湍急,名曰龙门,每值暮春,大鱼积龙门,数千不得上,上者为龙,不上者鱼。

凤翎看着地上的死金鱼,想起了这个久远传说。

天台宫的锦鳞池里也有许多金鱼,它们五光十色,品种珍奇,全都有漂亮的长尾巴。

凤翎记不得它们的模样,却清清楚楚记得她从朔方城带回的那一尾,长不盈寸,尾巴也不好看,硬撑过千山万水,最后却在琉璃缸里翻了白肚皮。

凤翎觉得,她也快要翻白肚皮了。

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她的身上已经发出烂鱼一样的味道,小腹痛得犹如刀绞,竟快要赶上生产时候的阵痛,要命的是,这种痛还是持续不断的,折磨得她昼夜难安。

其实,她也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呆了多少个昼夜,只是地上一共有六条死金鱼,所以……

大概是六天吧。

六天前,镜湖小庐一晌贪欢,凤翎沉醉在南柯春梦里,竟然一拍脑袋,疯病发作,想要从皇袍里逃出去,和鸿昭做一对“亡命鸳鸯”。

可是当她在马车里看到那个老熟人时,凤翎的疯病就好了。

她没办法“还政归隐”。就像话本里,侠客们叫嚷的“退出江湖”总是一句空话。

庙堂诡谲,江湖浪高,被尘网网住的活人都该守好自己的本分。小心未必能够使得万年船,但是发疯就一定会遭报应。她不找麻烦,麻烦也来找她了。

那个黑面汉子,凤翎依稀记得夏翊曾在朔方城里管他叫“郝连”,郝连是个金乌姓,至于他的名字是什么?

只有鬼知道。

他是空桑山的金乌匪头,也是朔方城的别部司马。他与天子,与东皇的仇怨,三天三夜也算不清。

“哪个让你钻进去的!?”

不知郝连用了什么戏法,竟然骗过羽林重重盘查,乔装成马夫找到了她,可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他就被负责护卫的慕容彻一把揪出,狠狠踢到了车下。

这个马夫的无礼让少年愤怒。先是让车轮陷在沟壑里,后又无诏入车,直面天子。

单凭这两次惊驾,他就可以被判重罪。

“将军饶命!小人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将军饶命!”

郝连抖抖索索趴在地上,可他的恐惧全是装出来的,虽然他也知道碧眼将军的手段。空桑谷口,若不是他躲在树丛内,早已和手下们一样,成了这少年的枪下亡魂。

可是今天,和那晚不同。

今天,他虽然手无寸铁,却是个真正的猎人。

“让他进来,我有话与他说。”

“猎物”在里头开了口。

慕容彻目瞪口呆。

假车夫偷偷漏出微笑。

凤翎知道,自己只要说破郝连的身份,慕容和羽林卫就一定会把他砍成肉泥。

可是,她不能。

郝连刚才在车里给她看见的东西,一下扼住了她的命门。

那是一块月白色的婴儿肚兜,上头有她绣的青色云纹。她的女红很差,就这一朵云纹也绣绣停停了许久,还有些歪歪扭扭。

昨夜,她从清凉殿出来时,这样一条肚兜正裹在凤骅的小身体上。那时候,他不哭不闹,睡得香甜,哼哼唧唧的像只小猪。

“骅……”凤翎脸色惨白,犹强撑镇定,“上林苑守卫森严,你不可能……”

他们的对话被关在銮驾车帐里,声音很低,口气却极其凶恶。

“陛下这里就不算守卫森严了吗?”

凤翎抢上前,想要夺过肚兜仔细分辨。郝连却已经冷笑着把它收回自己的怀里。

“陛下既然不信,我这就回去,把君侯的小手带来,呈给陛下……”

“你……”

一句话说得凤翎几乎晕厥,天旋地转间,一股燥热直冲入小腹,疼得她流了冷汗。

糟糕,她忘了。

白芍临去南疆前曾对她说,她自生产后,热毒重起,又吃过了荀家的秘药,此后更要小心饮食,尤戒燥热。所以她为了取信荀朗,从来是膳房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如今想来,昨夜贪欢时喝的那小半壶鹿血酒却不是膳房里的供应……。

却是自己一时大意了。

此刻又遇上急火攻心,只怕是热毒复发。

郝连并不知道这些,可他却知道自己的威胁一定会起效,因为天子的口气已经变了。

“郝连将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外头有羽林精锐护驾,朕不想伤了朝廷与北疆的和气。”

“北疆?什么北疆?”汉子笑得越发狰狞,“北疆现在与老子还有个蛋关系?老子当匪,你就剿了老子的弟兄,老子做官,你又杀了老子的国君。是你把老子逼得上天无地,入地无门!”

“杀了国君?”凤翎忖了忖,挤出笑道,“将军误会了,夏伯渊老爱卿是……”

“老子不管他是怎么死的,朔方丢了,老子没地方吃饭,只好与你算账,重新找饭辙。”

凤翎现在没有心思去猜,这个匪徒究竟是夏翊派来的,还是真如他说的是亡命之徒,又与长安的哪些人物有了勾连,才会这样轻易混入羽林卫。

随着车轮颠簸,那一角月白丝绢在匪徒领间轻轻颤抖,一下一下,似利剑戳穿她的心肠。

郝连发现了她泣血的眼光,十分享受地笑了起来。

“还好草民有幸寻到云中君的羽衣护体。”

凤翎硬扯起唇角:“你休想骗我。那一件并不是云中君的东西。”

郝连见她死撑,也不多言,呵呵一笑,准备起身下车:“也罢,就算老子倒霉。拖个皇子陪葬也不算太亏。”

“郝连将军!”凤翎慌忙扑上去,拽住匪徒,“你要如何算账?”

小腹又是一阵剧痛,凤翎痛苦得双眉紧蹙,哀嚎一声。

“怎么?”汉子也看出了异样,“老子还没算账你就要装死么?”

凤翎摇摇头,痛得说不出话。

一股热流自体内流出,沾染了薄薄春衫。

不想鹿血酒的药力如此剧烈,不但惹出了腹痛,竟还将葵水之期提前了足足半月。

郝连望着她裙上的斑驳,愣了一愣,陡然明白那血是从何而来。

他五官挪位,无比嫌弃地啐了一口:“呸!还真他娘的晦气。”

……

她大概是有史以来最没脑袋的昏君了,为了一条似是而非的肚兜,就被人轻易捉到了这个“匪巢”。

她成了池中之物,匪徒才洋洋得意,把诱饵扔给了她。材料花纹,乃至花纹的位置都和凤骅身上的一模一样,可那个针脚,纹丝不乱,根本就不是她能够绣出的。

是谁让郝连做出这么一条几乎可以乱真的诱饵?

她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如果再来一遍,只怕她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自投罗网。

凤翎捏着那条假肚兜,长出一口气,微微笑起来。

总算老天有眼,被抓住的人只是她。

“云中君当然能卖大价钱,但是羲和大神更加值钱,只要有了你,要造出多少个云中君都是可以的,你……”

郝连住了嘴,因为他看到了凤翎的笑容。他想不通,这婆娘如何还能笑得出来,大概已经吓坏了脑子。

“造出多少个云中君”大概是不能够了,因为羲和这条金鱼,开始烂了。可是郝连将军还是玩得很起劲,他要在卖出羲和以前,把空桑谷的血债,朔方城的屈辱全部清算干净。

“陛下,哎!你要的,长尾巴,红颜色的。”

恍恍惚惚间,凤翎抬起头,顺着烛光,看到了汉子那双微微眯起的鼓眼泡。

还有一只青瓷碗,碗里盛着又一条金鱼。

凤翎瞪着他,不言不语。

郝连有些不过瘾,如果她像去年那样活蹦乱跳,拼命逃窜,不断作死,他可能会玩得更加开心吧?

“朔方城里强头倔脑的劲头哪儿去了?”

他呵呵笑着,把那只小碗倒扣过来。鱼落在地上,绝望地扑腾。

她看着那条和她一样垂死的鱼,依旧没有说话。

“大哥,我看还是给她寻个女大夫。都臭了,回头死……”

喽啰的话未说完就挨了郝连一记老拳:“他娘的,还要老子替她寻个使唤丫头是吧?”

喽啰痛得捂着嘴,满地找牙,连连求饶。

“你想死还是想活?”

刀鞘抬起了天子的下颚。行经的女人是很晦气,郝连将军当然不会拿手去碰。

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凶悍,语调出奇的乖顺。

“想活。将军,我得活着,才好让您发财啊。”

“真没意思。”

郝连有点扫兴。

他不明白,一年不见,这个婆娘怎么变得锐气全无,贪生怕死,一点都不好玩了。

“我今天正是要同你讲,你的运气来了,赎你的人到了。”

……

就着昏暗的灯光,凤翎隐隐看见了那个要来赎她的人。是个身材修伟的男人,一身甲胄,英姿勃勃,却被蒙住了双眼。就和她来到这里时一样。

一进入龙门谷,她就被蒙住了眼,兜兜转转了许多路,不知道进入的暗堡到底修在何处。

“到地方了。你要是不信,就先验货吧。”

男人被推到了女帝跟前,可是洞里的灯光太暗了,影影绰绰,她看不清他的面目。

男人抬手去解眼前的布条。

“鸿昭,鸿……”凤翎的背后抵着利刃,却照样迫不及待抓住了他的手。

阴影里露出一双清俊的眼睛,凤翎惊呆了。

“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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