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辰忙端正跪于阶下,福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上前一步,高立于台阶之上朗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慎简淑德、备秩宫闱、以襄内政。今侧妃沐氏,柔嘉成性,温惠端良,令范克昭,淑仪素著。孝敬尽乎承欢,惠慈彰于逮下。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兹仰承皇太后慈谕、朕祗遵慈训,以册印、进封其为皇贵妃,钦此。”
清辰双手高举过头,接过福泉递过来的圣旨,恭敬道:“臣妾谢主隆恩。”
而后,皇帝接过册礼官手中的金印金册,亲自递与她手中,福泉又自一旁高声道:“因今日是皇帝圣诞,特此先颁恩旨,后再择良辰吉日祭祀太庙,百官恭贺进礼。”
清辰至此方明白,皇帝果然是早有准备的,连金印都已经铸成,他岂能是临时做的决定?
无奈轻叹,事已至此,一切都随他吧。将手中的金册金印交于身后的云岚,与皇帝携手步上丹墀,转身只见阶下百官过半伏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清辰沉厉的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最终定格在那些身体僵硬不屈,直直跪在那儿,不肯屈伏跪拜的另一群人身上。而秦天旭和林青山这两位朝廷支柱,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已经达成了默契装聋作哑拒而不拜。他们两人身后,有人畏首畏尾,在犹豫不决,也有人立场坚定,始终追随两人的决定。
萧珺眼中闪过一抹杀机,瞬间又变的温和如初,并不计较这些人的不敬,携清辰入座,平和笑道:“众卿家平身吧。”
大殿里一片衣衫窸窣之声,而后便又没了动静。
秦天旭作为太后的兄长,皇帝的舅父,又是重臣之首,出列道:“皇上,皇贵妃位同副后,大乾自立国里来,虽设此衔,却并无厚德之人可以有此殊荣晋封……”
“秦大人,适才的圣旨你没有听清楚吗?这并不是朕的意思,而是太后的意思,秦大人若有什么不满,就去与太后抗议吧,朕只是遵皇太后懿旨下旨晋封而已。”
皇帝不理会秦天旭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皇贵妃自从入宫之后,就深得太后喜欢,之前曾有意晋封宸妃为贵妃,这个秦大人不是不知道吧?如今太后病重,皇贵妃更是日夜不敢懈怠,亲自侍奉在**前,从不敢有半点不尽心。太后感念其孝心,特此破例下懿旨晋封,朕怎能不孝违抗她老人家的旨意?朕知道舅父和林大人在担心什么,但皇贵妃秉性谦和温逊,皇后对她也是赞赏有加,他曰必然能成为中宫的左膀右臂,为皇后分忧,两位大人放心就是。”
林青山倒不似秦天旭那般激动,虽然面色不好看,但却依然沉稳有度的问:“皇上说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既如此,那就应该提前晓谕前朝后宫,共议此事,可是之前皇后怎么对此事只字未提?册封皇贵妃乃是大事,怎可如此仓促决定?”
林青山话音未落,身后便有一片附议之声,“臣请皇上三思。”
萧珺脸色一沉,没有言语。
此时沐敬芝出列道:“林大人,圣旨已下,难道你还要逼皇上收回不成?皇上既然说了是奉太后的懿旨,难道还会撒谎?且册封后宫,本就是皇上自己的家事,你我臣子,实在没有必要置喙,只需遵从圣意,向娘娘道贺便是。”
清辰嘴角微扬,如今在朝中,至少沐家是一定会维护她的利益的,沐敬芝既然开了口,那后面必然还会有人附和,适才那一跪,清辰已经看出,皇上的势立与秦林两家旗鼓相当,所以这一场口舌之战,皇上未必就会占了下风。
果然就见工部尚书薛涛出列温和道:“皇上,册封皇贵妃与立后不同,立后是国家大事,自然要慎重斟酌,皇贵妃虽然位同副后,可只要太后和皇上都觉得宸妃娘娘能担此重任,那别人也就无可厚非。太后久居后宫,对娘娘的品行自然十分清楚,既然她老人家觉得合适,给了这样大的恩典,而皇上也赞同的话,微臣等没有异议。”
刑部侍郎傅光也出列附和道:“微臣觉得薛大人的话很在理,太后与中宫皆赞同此事,足以见娘娘大德可昭日月,封为皇贵妃为皇后分忧,也着实是中宫之福,臣赞同皇上的决定,没有异议。”
接着傅光身后便又有一大群人出来附议,然而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始终坚持此事要再三斟酌后再做决定。
朝堂上争吵不休,清辰安静的坐在皇贵妃的凤椅上,冷眼看着底下这些人使尽浑身解数,为自己的利益团体不顾形象争的面红耳赤,平日里自诩为正人君子的国之栋梁们,原来就是这样一副面目。
转头去看皇帝,见萧珺神情如笼寒霜,目光清冷的怕人。
清辰就那么静静的陪着他,不知坐了多久,见皇帝起身,握着她的手丢下众人扬长而去。
而殿上的大臣们,此刻还毫无知觉,依然争吵不休,直到有人发现皇上不在了,这吵闹声才慢慢安静下来,然后就见福泉又拿出一卷圣旨高声念到:“皇太后有旨,宸妃沐氏恭和淑慧,孝敬性成……”
待到读完圣旨,福泉高扬着头,面无表情的走到秦天旭面前说:“秦大人,这是皇太后的懿旨,您看一眼吧,上面可盖着太后她老人家的凤印呢。”
秦天旭讶异的接过去还未来的及辨别真伪,便被林青山一把夺了过去,福泉轻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去追皇上。
那道懿旨上,确实有太后加盖的凤印,兴许除了皇帝和太后,没人知道这道懿旨是怎么来的。
伺候皇帝用过早膳,萧珺要去接见各国使臣,清辰便带着云岚去了永寿宫。
今日她被册封为皇贵妃,清辰相信,这件事情,之前太皇太后一定是知情的。皇帝就算瞒着谁,也绝不可能瞒着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