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略显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笑容,陡然伸手扯去自己的面皮,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了尘,居然是厌胜老怪易容假扮的。
厌胜老怪甩了甩脑袋,棕黄色的乱发随风飘扬,意犹未尽的道:“受人敬仰的感觉真他妈的爽,老祖我从前怎么就没想到当大师呢?”只见他探手在关雄后背上一拍,关雄高大的身躯顿时飞弹出去,嘭的一声撞在一名迎面冲过来的侍卫身上,侍卫仰天跌倒,关雄踉跄后退,关震伸手在儿子后背上一托,帮他站稳。
大将军府第一高手修剑灵面如寒冰,浩瀚灵力卷起漫天尘埃,长剑突兀的跨越数丈的距离,凭空出现在厌胜老怪背后,时间仿佛停顿了一刹那。修剑灵出生于万剑山庄旁系,和万剑山庄少主修剑痴算是堂兄弟,只是年纪足足比修剑痴大二十岁。
铿!一抹妖异的血光如红莲乍现,厌胜老怪的弯刀从非常刁钻的角度迎上,刀身上红色符文一闪,嗤,修剑灵肩头出现一道血痕,皮肉外翻……
李安眼光六路,这么一会功夫,许多宾客悄悄溜走,将军府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但有军中精锐手持强弩虎视眈眈,还有江湖豪客横刀在手跃跃欲试。幸亏给关雄下了毒,关震投鼠忌器。不然这些人虽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曹无忌等人可就危险了。
敛心伸出手,红盖头、大红喜服、红色宫穗,刺眼无比。
昨天他去找过绿沁三次,绿沁待他形同陌路,他还以为绿沁在为什么事生气。今天早上,敛心装作毫不在意的和李安闲逛,无意间听到别人议论少将军要纳妾,发足狂奔,居然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绿沁的住处。
敛心心中忽然掠过绿沁开门时那漠然的表情,冰冷的声音:“我不想见你。”伸出的手臂颓然垂下。
“不想见你!”
“不想见你!”
敛心握住喜服上垂下来的摇摆不定的红色宫穗,轻声道:“我再问最后一次,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要是真的心甘情愿给关雄做妾,我……”话说了一半,似乎不必再说下去,因为那个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正一步一步向关雄走过去。
“啊!啊!啊……”关雄忽然发狂,挣脱关震,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扯,大声嘶吼。
将军府乱成一团,关震瞬间连点关雄身上数处要穴,急道:“崽儿,崽儿,还痛吗?”这是关雄的小名,关震一时情急,顺口叫了出来。关雄安静下来,瞪着李安,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摇头到:“不痛,什么感觉都没有。”
李安咳嗽一声道:“对不住了,这是琅琊医魔的独家配方,不能强行封穴镇压,下次发作起来只会更厉害。”
四周的气流突然一滞,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一记重锤,击在胸口。众人噤若寒蝉,哪怕话只说了一半,也立刻闭嘴。关震忍着怒气道:“你想怎么样?”
敛心怔怔的站着,手中只余一缕红色宫穗。如果可以,他想一直这么站着,沧海桑田,宇宙洪荒,也不移动一步。闭目片刻,对李安道:“给关雄解毒,我们走。”
李安叹息一声,扔给关雄一只白玉瓶子道:“每日午时服用一粒,连服七日,期间不可近女色,不能动怒。这药有点副作用,七日后我会登门给少将军复诊,消除隐患。”说完领着一群鹰犬扬长而去。
一路默默无言,李安没乘车、没骑马,安静的走在好友身旁,拿出一粒护心丹递给敛心,这货看也不看,仰头一口吞下。
长街尽头,一个白衣公子含笑而立,向他们拱手道:“相请不如偶遇,在下殷如墨,冒昧请两位光临寒舍,不醉不归。”
这白衣公子眉目平平无奇,但是非常有气质,一举一动皆温文尔雅,偏偏又自然而然,没有半点娇柔做作之态,给人的感觉如春风拂面。正是不久前在弈秋坊出五千两黄金赌李安第一的人。
这个提议李安是举双手赞同的,这次捅娄子捅的太大,估计回去就会被母亲关禁闭。
敛心看了殷如墨一眼,大声道:“好!不醉不归!”他从绿沁的住处离开时,失魂落魄,隔壁的老大妈洗菜,泼了他一身脏水,是殷如墨拉他去换了衣衫,又温言鼓励他去将军府问个清楚。
殷如墨让仆从牵来骏马,连曹无忌等人都各自分到一匹。从殷如墨邀请他们开始,曹无忌一直绷着的面孔终于缓和下来。
众人信马由缰,缓缓前行,刚刚出城一里,敛心忽然道:“谁在念经?出来!”
李安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奇道:“没有声音啊。”敛心握住他的手,李安听到一个庄严慈悲的声音,反复吟唱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但是每句的音调都不相同,片刻功夫,已然吟唱了十几遍,没有任何两句的音调是重复的。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虔诚膜拜之意。
敛心忽然松开手,青光一闪,碧玉箫出现在掌心。他放手的同时,李安就听不见那庄严的梵唱了。
然而一路上,什么异常情况也没发生。殷如墨的住处雅致清新,像他的人一样。但是他没有把李安请进客厅,而是携着酒壶,领着他们徒步往竹林深处钻去。
艰难的跋涉了几十丈距离,前方地势豁然开朗,一座八角凉亭建在高地上,西侧水声隆隆,便如万马奔腾一般,一道纵宽十余丈的大瀑布从山崖上直泻下来,犹如九天银河倒悬人间。就连敛心也心怀一畅。
殷如墨在空地上架起篝火,让仆从就地铺设毛毯,又搬来几个木架子,各种蔬菜鱼肉都洗净切好,用竹签子串起来,整整齐齐的排在架子上。笑道:“有劳几位自己动手,作料在架子左侧第二层。”
李安还是头一回吃上自己动手制作的烤肉,虽然味道比府中大厨差了不止一点,但是意趣盎然,别有滋味。殷如墨言谈风趣,不时邀他们对饮,但是并不强制他们喝多少。
一轮酒下来,敛心心中烦闷去了八成,烂醉如泥。众人在席间称兄道弟。
“殷大哥,我回家肯定被关禁闭,你一定要去看我。”等李安想起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十分,洛京宵禁未除,曹无忌拿着王府的令牌叫开城门。王府的马车早已恭候在一旁。
殷如墨厚赏了开门的军士,正要告辞,被李安的话逗得莞尔一笑,挥手道:“一定去看你。”
一路上被负责宵禁的禁军拦了两次,当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李安有点不耐烦,掀起车帘道:“好狗不挡……大师有何见教?”
这次拦路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这老僧头顶有九个香戒,在佛门中一定地位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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