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予双手环胸站在门口,扬着头问:“又要干嘛?”
“他让我来拿床被子。”易濯双手抄在裤兜里,十分淡定,他的功力要比钟翎强多了。
“你家没被子?”应予才不信他的鬼话,猜他八成是来找事儿的。
易濯流利地给出一句:“他说要用亲姐的被子。”这流利的程度像早对好了词儿。
应予放下环着的胳膊,说了句“毛病”转身往里走。要说她身上有什么缺点,除了记仇,嘴硬心软也是一项,但要看对什么人,遇上不对的人,只怕心比嘴还要硬上许多。
“用不用我把你的话重复回去?”易濯说话间晃进门。
屋里的大灯没开,今晚的月亮也不怎么亮,应予朝着沙发走过去,黑暗中单薄的后背显得越发纤弱。易濯想着钟翎的话,蹙了蹙眉。
“明天下午两点,别忘了。”应予递过被子提醒道。
“应总吩咐的事哪儿敢忘。”易濯说的恭恭敬敬,嘴边的痞笑是一点不少,看的应予真想上去给他揪平了。他夹了夹被子,很自然地问:“哦,还有个事儿,他让我问你,新闻是假的吧?”
“让他自己来问。”应予说着就要关门。
易濯说:“就是,非让我当传声筒,你得教育教育他。他老瞎猜你感情有问题,我说的他还不信。你们那相亲相爱的模样,哪儿像有…”
应予扬声打断:“谁跟你说我们相亲相爱的?”
易濯咦了一声:“难道不是?”
应予不悦,她和薄少承相亲相爱,能别恶心她么?
“我们…”应予本能地解释,忽觉得不对,厉着眼神说:“是不是关你什么事儿,你要转行做狗仔?”
易濯正考量着“我们”两个字,被突来的话呛的咳了两声,晚饭吃再多的辣椒也没给呛成这样,他掩着唇,脸色出奇的不好看。
这俩人见面就斗,有时候是易濯以死皮赖脸获胜,有时候是应予以这种“关你什么事、管的着么你”的呛声获胜,一来二去,应予摸出了门道,只是她想搞不懂,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儿,不高兴个什么劲儿,要不说人心最难猜。
“他还要什么?一次性拿完。”应予开始不耐烦,白天费脑子动渣人,晚上还要费脑子斗嘴,她能不能有点休息的时间。
易濯夹紧被子,低声给了俩字:“没了。”
应予关门不叨叨,落了锁往屋里走,临近客厅她又回了头,定在原地不知想什么。回想这段日子甩门的经历,她还是第一次回头看。
钟翎问的新闻已经传遍了各大网站和周刊报纸,但未经本人证实的新闻只能是小道消息,或者是八卦。八卦这东西,事不关己是用来消遣的谈资,关己就不同了,特别是藏在八卦后面蠢蠢欲动的人。
应允一听到星夜和DEL.Y的传闻就压不住性子打电话质问,杀青仪式她都没参加,嘱咐助理改签了机票,要提前一天回去。
酒店的客房里,应允握着手机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大多时间都是她在说,偶尔停下来听听对面的话音。又讲了十分钟,应允没了耐性,说道:“我不信。你还压不住这点小报道?别的不用多说,要公开就公开好了,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那边回了句什么,应允急切地插话:“不管,我忍很长时间了,而且我们都…”话还没说完她止了声,脸上露出了不甘和后怕,如果再等下去,结局很可能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美好。思量再三,她坚定着音说:“明天我就回去了,正好趁中秋你和我回家说一声。你要是再打算这样下去,那就别怪我抢先你一步。”
带着威胁的话音传递到那头,听筒里陷入寂静,应允心里的慌乱逐渐放大,正等再添点强心剂,那面有了回话。她放下心,说道:“好,我等你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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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表拦我,我要飚鼻血!”钱语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抓着赵小蕙不松手。
赵小蕙拍拍她的肩膀,扯掉胳膊上的爪子,语重心长地说:“彪吧,绝对不拦你,偶尔放次血对身体好。”
钱语堵鼻改捂脸,手指劈开露个缝儿,不敢看又忍不住,酝酿着口水说:“控制不了了。”
“瞧你那点出息。”赵小蕙擦擦嘴角,“定力十足”地盯着前方的场景冒桃花。
前方易濯给钟翎拍画报,钟翎穿着修身牛仔露着上.身,肌肉匀称好看,他不属于壮实型也不属于纤弱型,是适中的那种,符合女同胞的各种幻想。另一个焦点是易濯,他拿着相机来回走动,薄T恤勾勒出倒三角的身材,同样惹来一众目光。原来挺大的摄影棚,由于观看的人太多,急剧缩小了面积。
DEL.Y纳入的俊男帅哥不少,像易濯和钟翎这种级别的不多,两个人又在一起碰撞出令人遐想的火花,太符合腐.女们的口味,她们只看着就歪歪开了。
钟翎的镜头感很好,拍摄也就非常顺利,没一会儿结束了,女同胞们还没看够小鲜肉身姿修长的摆拍,相当遗憾。收工完毕,钟翎端着相机仔细研究,和易濯交流了几句,女同胞们遗憾的心又复苏了,还待在摄影棚不走。
钱语曾说自己坚决不踏上腐的道路,可瞧着超级和谐的两个帅哥站在一起,她也憋不住说:“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凑一对太可惜了呢。”
赵小蕙不同意:“还是不要了,应总不想要个Gay弟弟吧。”
说应总,应总就到。
应予一进门看到一帮人瞅着布景前的俩人不撒眼,她走到中央说:“什么时候摄影棚改造成影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
她和气地说完,女同胞们对对眼,一个接一个有秩序地往外走,留恋的眼神也收了。美色再重要也比不上饭碗呐。
“应总,都拍完了。”赵小蕙上前汇报情况,钱语顺势往外跑。
“这个月的报表做好了?”应予浏览着片子随口问道。
已经退到门口的钱语高喊完一声:“还剩一点了,马上就好!”喊完人就跑没影儿了。
“应…总,她们就来看了一会儿,没多长时间。”赵小蕙忍不住心虚。
应予眼没挪地说:“你倒是不害怕,还给她们求情。”
赵小蕙嘿嘿了两声掩饰尴尬,放这么多人进来她也有责任,应予没明说,但她作为老板的崇拜者和二把手,必须懂得老板的话外之音。
钟翎头回见识工作中的应予,不由地感叹道:“Cheryl是不怒自威型,看把她们吓的。”
易濯习以为常,更威的一面他都见过,他扬着眸调侃:“好歹也是个美女,到你嘴里成母老虎了。”
“我要是老虎,先把你吃了,骨头都不给你剩。”应予没给好脸色。
汉语博大精深,“吃”不止字面上的意思,还有另一重,男同志们想的就比较多了。应予显然是没考虑到,说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俩男人对这个字是各怀鬼胎。
易濯当然是高兴,没脸没皮地说了句“乐意之至”,直接被应予无视。钟翎的表情有点复杂,嘴边挂着笑,眼里却存有一丝犹豫的神色。
应予啪地拍上光溜溜的肩头,惹来好多嘶嘶声,她朝周围瞥了瞥,所有人都低下头假装忙的不可开交。影棚里总算回归正常的工作状态,应予这才对钟翎说:“穿上衣服可以回去了,别在这儿碍事。”
“不是说好回家住吗,我在办公室等你一起回去。”钟翎往边上瞥了瞥,改口道:“在办公室待着太无聊,这不有现成的学习的机会吗,我绝对不捣乱,让我在这儿待着吧。”
易濯放下相机狐疑地抬眼,他可没忘记有个人说不屑他的照片来的,这是吹哪阵风,突然要学习?
应予指着偏角的位置说:“你去那个角坐着,别出来晃悠,把门都堵了。”
“遵命。”钟翎接令蹭蹭地走过去坐着,规矩的像个小学生。
易濯的眼神一直跟到人坐定,狐疑加怀疑,在其他人眼里又变了质,引得浮想联翩。
接下来是冯君梵的杂志拍摄,她代替应允这几期效果很好,敢作敢为的豪爽性格给观众营造了很好的银幕形象,可以说是小有名气了,再加上她外形条件很好,多本杂志找上门也不足为奇。
冯君梵的模特经验不缺,只是没上过大台面,首次拍摄封面把紧张和兴奋都写在脸上,拍起来也略显生硬,过程没拍钟翎顺利。应予站在一旁没吱声,都是易濯在给指点,她最多说一句让放松的话,最后干脆退到工作区之外,任由冯君梵自由发挥。
有的人天生适合镜头,有的人要适应才能变的自如,易濯回国以后拍人像也多了,有一套调整的办法,慢慢将冯君梵引上了路,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换装期间易濯走出拍摄区休息,不着调地说起了风凉话:“应总还真是厚此薄彼,对自己妹妹紧张到起冲突,对外人就放任自流,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去国外待的时间长了回国都喜欢冒词儿,是想证明自己的语言能力,还是想炫耀潜藏在深处的文化底蕴?”
“这么说可把一船人打翻了,Carl应该不愿意听。”
Carl同志正在角落里板脸沉思,看着像听到他们的话不高兴了,没一会儿脸又变得晴朗,眉眼弯弯。忽变的神情让应予和易濯一头雾水,他俩都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舒缓的铃声响起,应予看了看来电显示,起身去过道接电话。被晾的易濯收了笑脸,静坐没几分钟要求继续,不理人家没补完妆,搞的工作人员有点懵。另一头的钟翎见此情景心领神会,他既忧又喜,喜的是易濯的反应,忧的是那通电话,为了混身长刺的老姐,他真是操碎了心呐。